夜裡,徐曉月夫妻躺在床上聊天,徐曉月把白天與花公公會面的細節一一描述給應三,兩人一起琢磨不能留下一點漏洞。
「……時間上壓到最後一天再跟那邊聯繫,免得太早了顯得你心急引起那邊的懷疑。」
「嗯,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應三低頭看了徐曉月一眼,發現徐曉月神色有些異常,不免追問道,「怎麼,可是覺得有哪裡不妥?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
徐曉月歎息了一聲,「我是覺得有些不妥,但並不是王妃的計劃有不妥,而是……王妃的計劃進行的這般順利,僅憑一點故意洩露的蛛絲馬跡就引得花公公上鉤,究其根本我不免會想,是否在外人眼裡咱們應府就是那般漏洞百出?」
只是青鸞幾個擔憂的神情幾句擔心的話,便讓對方想到了應府主子間不合,可見在外人心裡本就覺得應府主子間有矛盾了。為何只是給了藥丸對方便敢肯定徐曉月將藥下在了應三身上?顯然外人對曾經為商戶的徐曉月的品性並不看好,對於這場商婦嫁入世家的婚姻並不看好。
應三皺了皺眉,「你何必在乎外人怎麼想,咱們自家人過日子,只要咱們自個明白就好了,管外人怎麼說呢。」
徐曉月搖了搖頭,「不能這麼說,眾口鑠金,縱然現在爹娘對我還好,若是哪天外人的閒話傳到了兩老的耳朵裡,他們聽了定然不舒服,長此下去本就淡薄的恩情也會消耗殆盡……」
「這個……總不能頒布政令不許人們說長道短。最多也只能殺雞儆猴,但前提是我們得知道是誰八卦咱們府裡的是非,實在不好辦。」
「不用如此,壓著堵著防不了他們私下裡背地裡繼續說。不如從根本上改變外人對咱們府裡的看法,還是應該自個做點什麼給外人瞧瞧,讓他們看到我們夫妻和睦。看到應府婆媳妯娌關係融洽,只有這樣做才是正確的。」
「你哪算怎麼做?」
「等幫王妃辦完這宗事,我會跟母親和幾位弟妹多外出走動,讓外人看到我們之間相處和諧,還有,我想到王妃那邊多走動一下,她是正經京城侯府出身。對世家規矩瞭解的多,我打算讓她教教我,以後在父親母親跟前能少出些錯,讓親戚們少挑些刺……」
「你跟隨母親多外出走動,這個我贊成。每天只呆在府裡會悶得。跟著王妃學規矩,我倒覺得不必了,那些世家規矩不過是給人看得,學起來又累又麻煩,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個,不管母親說什麼我是不會嫌棄你的。」
徐曉月拍了拍應三的胸口,「你自是不會嫌棄我,你自個都是個不講規矩的,哪裡有臉面嫌棄我了。可是話又不能這麼說。有些規矩雖然繁瑣不實用,但人人遵守了只有我們不懂,那便不好。還是該學起來,別人能做到,我便也能,別人能忍。那我也能……這也算適者生存吧,這事就這麼定了。」
應三輕撫徐曉月的髮絲,心裡一陣陣甜蜜,徐曉月願意去做原本自個不喜歡的事,不就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兩個人的未來。
室內靜默了良久,徐曉月忽然感歎地道,「這次雖說是為了幫王妃,但我也受教很多,幸好這是咱們自己設的圈套,把咱們府裡的隱患早點暴露出來就能早點改正,免得將來真的有人利用府裡的矛盾拿捏住咱們。像那個花公公的手段真是很可怕,若真被他算計中了,那可是連回頭路都沒得有。」
應三也心生感慨,「雖說花公公的計謀陰險毒辣,但能先他一步佈局的寶親王妃也不逞多讓啊,我以前只覺得她是個弱女子,尤其在京城那會,相傳她體弱多病又身世可憐,我那時候還很同情她。直到來了這錦州府多年,我才發現自個當初錯的多離譜,聽寶親王說王妃從小就練拳腳功夫,真是無法想像……」
徐曉月瞧著應三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心裡微有不悅,「王妃處事多有隱忍,說穿了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包括這次算計花公公,那也是為了南方的廣大百姓,而非一己私利。我雖年紀比她大,卻十分敬佩她,換了我身處她那樣的境況,不是隨波逐流就是已然身隕,我可做不到她這般堅強。」
「是麼,可我倒覺得你比她更堅強,你不也是一個人謀生,還創下一份屬於自己的家業。寶親王妃雖然自幼失沽,但卻有長樂侯府養育,長樂侯夫人我曾見過,是位很和藹可親的人,有她教養對寶親王妃來說並不差,再加上她父母留給她的錢財,還有先皇暗中對她關照,她比普通百姓的你過得好多了。」
徐曉月沒有說話只抬頭看了應三一眼,外人並不知道寶親王妃幼年生存的艱難,並不是有錢有地位就能活得好,先皇對她也絕非只是關照那麼簡單,這些事情應三都不知曉才會說出這番話。
就連徐曉月自個,當年若不是寶親王妃出手相救,她早就死在某個荒山上了,至於來到錦州府經營茶樓,那也是有寶親王妃的人脈在背後支持她。
若非寶親王妃叮囑過徐曉月不可將這些事情告訴他人,她真想反駁應三告訴他真相,好在她也明白若是說了實話,開了這個頭就要牽連很多人事,搞不好連京城那個孫家也要牽扯出來,為了不自找麻煩,如今就只能這樣瞞著了。
「不管怎麼說,寶親王能娶到王妃為妻算是走大運了,若不是有王妃在背後默默支持他,南方恐怕也不會是如今的局面。還有你我,若是沒有王妃相助,我們都沒法成親,所以……」徐曉月戳了戳應三的胸膛,「你得懷著感激之心對待王妃。」
應三握住徐曉月作怪的手,「是了是了,我的確感激她幫我娶到這麼賢惠的妻子……」
其實應三也並非真覺得梅香有什麼不好,只是因為這些年來梅香的所作所為與以前她給應三的印象相差太遠,以致於應三心裡總是有種被欺騙的感覺揮之不去,導致他總覺得梅香心思太過深沉又太會裝,將梅香看成了一個表裡不一的人。
但也正如徐曉月所說,梅香再有心計也沒害過無辜的人,而且作為一位親王妃來說,她待人接物足夠親切,也不喜歡擺架子,更沒有仗著身份權勢欺壓別人,相比其他同地位的貴婦來說,梅香算得上無慾無求了,當然這跟她什麼都不缺有很大關係。總的來說,只要不處在對立面,梅香是一位很盡責的盟友。
過了兩日,青鸞出府來到私房茶樓,將了個口信給櫃檯上,然後就離開了。因著十日逼近,錢丁這兩日天天都要到私房茶樓打個逛,青鸞離開沒多久,錢丁就來了,他自然從櫃檯上得到了口信,當下便折返去尋花公公。
當夜,花公公帶著錢丁和一名護衛來到口信裡指定的地點。
眼前是一處普通的宅院,護衛上前敲了門,一個小丫環將門打開一條縫隙看了看,然後才打開門讓花公公三人進去。
小丫環將門拴好,帶著花公公三人來到後面的屋子,小丫環停在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護衛當先推開門進了屋,花公公兩人緊隨其後。
屋內一盞豆燈,青鸞和一個陌生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等待花公公的到來。
花公公進屋先打量了一番青鸞,然後又打量了一番那男子,「青鸞姑娘如此大費周章不知道是何意?」
青鸞看了花公公一眼,「我今夜出來替夫人辦事,需在子時之前趕回府中,耽誤不得時辰,那麼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
青鸞指了指桌上放的長條匣子,「裡面就是花公公要的東西,根據上次夫人同你說好的,借給你看兩天,兩天後必須奉還。因著我們家夫人被公公的手段嚇怕了,擔心你拿了東西人就消失,所以特意安排了這座宅子,請公公和你的人就在這宅子裡抄撰東西,這兩日內任何人不得進出這座宅子。
公公不必擔憂,宅子裡已備下足夠的食水,可供十個人兩天吃喝都沒問題。一應雜事都由外面那個丫環打理,她手藝很好做的飯菜保準公公滿意。另外,我身邊這位小哥是夫人派過來專門保護幾位的,雖然公公身邊也有護衛,但他們不是本地人,處理一些應急情況沒有這位小哥方便。
以上就是我們夫人臨時增加的要求,只要公公沒有異議,那咱們就一手交匣子,一手交解藥。」
花公公心裡一喜,只要搞到佈防圖其他都好說,雖然應夫人這般防著他令他很不快,但這也從側面證明了這佈防圖不會有假。
花公公掩去心中的激動,沉聲道,「應夫人想得真周到,雜家本來也是要找一處安穩之所進行抄撰,夫人此舉倒是為雜家省了不少麻煩。只是原定進行抄撰的人並未隨同雜家過來,恐怕還得派人出去一趟才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