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府寶親王別院。
梅香從櫃子裡取出兩個盒子放到寶親王面前,寶親王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動手打開盒子。
小盒子裡是一對玉珮,大盒子裡放著一組玉磬。
「這是前幾日錦州知府夫人送的禮,我本來不打算收的,但是看到那組玉磬,我就改了主意。」
梅香拿起一塊玉鍾放到寶親王手裡,讓他對著燭火細看。
「這裡面是一個『嘉』字,你嫁妝裡的那組是『婉』,某非這兩組玉磬有什麼關係?」寶親王問道。
「我的那組玉磬是我娘當年的嫁妝,據胡嬤嬤說,乃是前朝宮廷內造之物,這一組帶『嘉』字的應是前朝嘉寧公主陪嫁之物,當年嘉寧公主和親彝族,死後便是葬在了西南。如果我沒有看錯,這組玉磬是從嘉寧公主墓葬中盜取出來的……」
寶親王把玉鍾拿在手裡端詳了許久,然後看著梅香說道,「前幾年我剛聽說錦州這邊有人盜墓,我藉著軍營拉練的機會想把那夥人抓起來,但是那些盜墓賊格外頑固,只抓到一個活的,但那個人最後也服毒自盡了。
我猜到他們背後肯定還有人,但那兩年錦州盜墓的人突然銷聲匿跡,我以為他們受到了警告不會再行盜墓之事,後來我每年來西南的時候,錦州這邊的盜墓賊都很老實。
雖然知道在我不在西南的時候,他們照樣出來活動,瑤人生活不容易,我想著只要他們不做地太過分,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從那後我沒有在管過這方面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些是地方上的事,是當地官府的指責,你是西南大將軍,是武將。對地方上的庶務太關注會被人詬病,」梅香說道。「本來我也不想管這事,但是當這一組玉磬出現的時候,我心裡就覺得不安,總覺得在這背後還有什麼東西隱藏著……」
「怎麼?這些盜墓之人即便地方官府不捉拿他們,他們也得不了好下場。」
「不。不是盜墓這件事,我覺得在盜墓這件事背後還隱藏陰謀。和親公主的陪嫁之物那是漸漸珍品,隨便拿出一件就夠一家人吃幾輩子了。
錦州府這伙盜墓賊幹了這麼多年,靠著這些陪葬品。他們手裡得有多少銀錢了?幾百萬恐怕不止,怎麼都要上千萬了。盜墓之途非常久之業,他們已經賺了這麼多錢了。為何還要繼續做下去?他們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寶親王初聽梅香這話先是一愣,隨後便陷入了沉思。
盜墓是見不得人地,像錦州府這樣一做好些年,而且越做名聲越大地也確實沒聽說過。
寶親王每年來此兩個月,心思大多用在軍營裡。即使聽聞了地方上的一些事情也不會去管,所以之前他對西南盜墓猖獗一事也沒放在心上,如今被梅香這麼一問,心裡才多了幾分思量。
這群盜墓賊這些年到手的錢財那真不是一點兩點,若他們只是盜取一些普通人家的墓葬倒也罷了。可他們連公主墓葬都盜取了,說不定他們還染指了其他西南大人物的墓葬。那他們手裡的錢多得都可以通天了。
梅香問的那句話很對,他們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王爺,我覺得知府夫人可能並沒有想到我們會認得這組玉磬,或者她覺得我們即使認出來了也不可能不動心,『二十四編製玉磬』是稀世珍品,據胡嬤嬤所知,世上也就只有這麼兩套,知府夫人怕是不會曉得我手上已經有了一套,他們送如此珍貴的禮物想做什麼?」
「知府夫人有說什麼嗎?」寶親王皺眉問道。
梅香搖了搖頭,「沒有,我都當面問她了,她只說是孝敬,其他什麼也沒提。」
寶親王盯著桌上兩個盒子目光一凝,「既然這樣你靜等,看她還會不會來拜訪,另外,我會怕人私下去查訪這件事,這兩盒子東西就放在我這裡,陪葬之器有污穢,你身體不好,不適合接觸這些東西。」
梅香點了點頭,「劉張氏那裡你看怎麼辦?」劉張氏的弟弟是知府手下,先前又洩露了她的身份,劉張氏一家是否也參與了盜墓之事不好斷定,劉隊長保護梅香的侍衛隊長,是否還能信任他也不好說了。
寶親王想了一會說道,「暫時不要打草驚蛇,仍然像以前一樣跟他們相處,我會另外派一隊人在暗中保護你,也會派人去查下他們家裡的情況,尤其是劉張氏的娘家還有她那個弟弟……」……
錦州知府府邸。
知府書房中。
正中央一名儒雅男子背著手望著牆上的一副山水畫,他身後另一男子正在說話,只是他的神情好似並未在聽,引起了旁邊另一個中年男子的不滿。
「二弟,三弟剛才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中年男子語氣不善地責問,「你說說看,為什麼不同我們商量就給寶親王妃送禮,送的東西還是咱們盜墓得來的,你這不是把罪證往人家手裡塞麼?」
背著手的男子無奈地轉過身望著中年男子,「大哥,您別著急,我一直聽著呢,三弟的顧慮我也很贊同,就是因為我跟三弟一樣擔心,才會讓夫人給寶親王妃送禮。
還不是因為你們兩人昨天才到錦州,我擔心誤了時機,這才沒有同你們商量就讓夫人先把東西送過去了,我這麼做,也是深思熟慮過地。」
「深思熟慮?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想的,我可一點都不覺得你這麼做對咱們有什麼好處!」
「大哥,你把咱們手裡的東西想左了,老韓處理過的東西,就連咱們自己都看不出是陪葬坑裡出來的,寶親王妃有多大見識,她更不可能看出來那東西的門道。所以,根本沒有什麼你說的罪證。
再者,你上回給我們消息這個月必須出貨,寶親王這兩個月都在西南,咱們不可能瞞得過他的耳目。既然如此,咱們何必一早投誠,先把寶親王拉到咱們這邊來,就算他不會同咱們合作,讓他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可以啊。」
中年男子聽到這裡哼了一聲,「寶親王是什麼人,你以為他這麼容易被收買?主子在京城都不敢對他下手,憑你這點伎倆就能收買他?」
「大哥,話不能這麼說,寶親王這些年不就沒管咱們麼,他堂堂親王抓盜墓賊不怕髒了手啊。再說了,大哥可知道小弟給寶親王妃送的是什麼東西?」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送的什麼?」
「是那套『二十四編製玉磬』,公主墳出來的那套!」
「二哥,你可真捨得啊,」旁邊的年輕男子嘟囔道,「那套玉磬可是價值連城,因為太貴重了,咱們一直沒捨得出手,你就這麼把它送人了啊……」
儒雅男子道,「哼,當初主子走的時候就跟咱們說過,讓咱們把那些價值連城的東西留起來,說不定將來能用在關鍵的地方,像寶親王這樣的人,他不缺錢,他更喜歡這種稀世珍寶,這可是有錢也不見得能買到的。」
中年男子瞇了瞇眼,「你當真把整套玉磬送給了寶親王妃?」
「千真萬確,兄弟我要是有半句虛言,就讓我丟了頭頂的烏紗帽,」儒雅男子好似賭咒般說道。
中年男子沉默了,他來回踱了幾圈步子,「若真是那玉磬說不定真能收到奇效,寶親王妃當時什麼反應?」
「寶親王妃很高興地收下了,而且看上去很是驚喜,據夫人說,開始寶親王妃對她還不冷不熱地,看到東西後立馬臉色就好了,」儒雅男子得意地道。
「這麼好的東西,她當然高興了,寶親王妃也沒什麼了不起地麼,還不是照樣見財眼開,」青年男子嘟囔道。
「你真得確定寶親王妃很高興?」中年男子心裡仍有些不確信。
「要不我把夫人叫來,大哥可以自己問她,」儒雅男子道。
「那是再好不過了,」中年男子道。
沒一會,知府夫人便過來了,與她同來的還有一妙齡婦人。
「妾身見過大人,兄長、三弟」「賤妾見過大人,大爺、三爺」
儒雅男子,也即錦州知府,一見妙齡婦人跪拜,忙上前扶起她,柔聲問道,「絮芳,你怎麼過來了,你身子不舒服,不是教你多休息麼?」
被稱為絮芳的女子,便是李家嫁給錦州知府為妾的女兒。
瞧著知府對李絮芳那般緊張的模樣,知府夫人心裡有些不舒服,她開口解釋道,「妾身剛才正巧在李姨娘那裡說話,李姨娘聽說大人要見我,非要一起過來,我怎麼勸她都不聽。」
李絮芳沒理會知府夫人,只盈盈地看著知府,「大人,賤妾身子這幾天已是好多了,剛才聽姐姐說起大人最近為了北邊的事很煩惱,賤妾也想為大人分憂。」
知府橫了夫人一眼,扶著李姨娘到旁邊坐下,「絮芳無需擔心,為夫已經把事情處理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