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侯府的鬧劇怎樣收場,不是梅香關心的。
屋外那些姑娘是旁證,因為有人跟在李恩慈一群後面,沒有參與動手,卻是旁觀者,而三娘三人當時同幾個閨女在一個涼亭裡說話,根本不曾到外院,所以她們連旁證都不是,問過幾句話後,便放了她們自由。
長樂侯夫人一刻也沒有在威武侯府多呆,三娘三人一出來,她們便打到回府了。
太醫給李恩慈診了脈施了針,她很快就醒了,李夫人和李善緣喜極而泣,只是太醫接下來的話讓她們受了不小的打擊。
按照太醫的診斷,李恩慈之所以吐出水後沒有醒來,是因為她先前中了毒,這種毒很特別,是西南一種毒花的汁液,她不會立即致人於死地,而是改變人的內府,中了這種毒的人很容易窒息而亡。
這件事情令李家三人震驚不已,三皇子也是吃了一驚,連忙讓太醫也為李善緣診脈,在確認她很健康之後,三皇子放心了。
李恩慈聽說自個中了毒,還是在西南的時候就中了,歇斯底里地指責李善緣,辱罵李善緣是下毒之人。李善緣並未辯解,只是垂首抹淚,令三皇子對她又添了幾分憐惜,同時對李恩慈更加厭惡了。
太醫人老成精,暗中瞧著三皇子心裡就有了念頭,他摸了摸鬍子沉吟了一會,斷言李恩慈應該是流放西南的時候誤食此花。因為若是人為下毒害她,就不該下這麼少量,李恩慈這次昏迷後仍然能被救醒沒有在水裡窒息而亡就是最好的佐證。
太醫的解釋十分合理,李家人不得不接受這個說話作為事實。
至於屋子外間那些導致李恩慈落水的小姐們,三皇子做主讓她們給李恩慈道歉,此事便就此揭過。畢竟是李恩慈先動的手,她現在也醒過來了,至於她之前昏迷,那是受她以前不小心在西南中毒落下的後遺症,同幾位閨秀不相干。所以李家並不能追究她們。
李恩慈本來還想仗著三皇子在場不依不饒,李夫人倒還沒昏了頭,他們李家爵位還未恢復,這些京城勳貴願意理她們已是很給面子,若是得罪了她們,她們在暗中下點黑手,她們母女怕是得吃不了兜著走,便替女兒做主見好就收了。
太醫給李恩慈開了藥,這種毒素無法清除。只能壓制,所以以後李恩慈天天都得喝藥。
亂七八糟的事情解決完了。眾夫人帶著小姐們離開了。三皇子留了下來,他跟林大公子還有事情要商議。
屋子裡只剩了三皇子和林大公子。
「殿下,屬下辦事不利,向殿下請罪,」林大公子跪在地上說。
三皇子把林大公子扶了起來,笑著說道,「林兄快起,本王說了多少次了,本王當你是自個兄弟。以後別這麼客氣。」
「殿下寬厚,屬下惶恐,今日殿下在府中受了衝撞,長樂侯府的薛小姐也沒出現,都是屬下沒安排好。」
「今天的事情不怨你,李家在西南蠻荒之地呆了幾十年,李家小姐不懂規矩也是有的,」三皇子腦海中一個倩影一閃而過。「至於薛小姐那邊,你請帖送過去了,她不來,你也沒辦法,總不能強求。」
「殿下明鑒,薛小姐的事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個你不用擔心,過兩日二嫂府裡會辦賞花宴。到時候她會替本王請來薛小姐,這一次她是不能拒絕的。母后在長樂侯府安排了『釘子』,我會同她說一聲。讓『釘子』也出一把力,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是,屬下遵命。」
「這幾個月你同西南軍營的人打交道,可有什麼收穫?」
「屬下……」……
威武侯府宴會的第二日,二皇子府送來了請帖,二皇子妃要辦賞花宴。
如今時節已是深秋,正是百花凋零之際,二皇子妃是個愛花人,每年花在這上面的開銷就能頂別家侯府一年的嚼用了,今年夏季長天暖,二皇子府的花匠不知使了什麼手段,令花期延遲,聽說二皇子府裡的花兒現在仍然盛放。
二皇子的生母原是皇后應氏的陪嫁丫環,生下二皇子沒多久就病逝了,二皇子便養在了應氏身邊。永安帝的皇子在宮外建府的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二皇子肯定是支持三皇子的,所以皇后一派在宮外有什麼活動,都是二皇子來出面。
送來長樂侯府的帖子上,二皇子妃特別提到了想見一見薛碧兒,請夫人務必當日帶著她一同前往。同時,二皇子妃還提了一句,馮家夫人也會去參加賞花宴。
馮紹遠將軍早就回西北去了,馮夫人和他的兒女們都留在了京城,為了避嫌馮夫人是很少外出應酬的,不過二皇子妃親自相邀,馮夫人怕是不能不去。
無論是二皇子妃親自點名,還是為了去見見馮夫人,二皇子府一行,薛碧兒是肯定要去的了。
梅香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隱隱覺得不好,二皇子府的賞花宴對薛碧兒來說恐怕是一場鴻門宴了。
梅香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應該跟薛碧兒說一下比較好,畢竟她是當事人,想要不被人算計,她自個必須提高警惕,光靠梅香暗地裡籌劃總會有疏漏的。
梅香當天便去找了薛碧兒,一番言語後,薛碧兒驚訝道,「你說三皇子可能會算計我?為什麼,我有什麼值得他算計的?」
「薛姐姐,你忘了馮將軍了,你剛及笄那會多少人往夫人跟前湊,不就是想通過你跟馮家拉上關係,三皇子要爭儲位,軍權必在他算計中,對你動了心思也很正常,就說昨天三皇子出現在威武侯府,我就不信只是巧合……」
薛碧兒沉吟了一會,忽然幽幽地歎了口氣,她抬頭望著窗外,神色似有所思。
由著薛碧兒發了一會呆,梅香試探地問道,「薛姐姐,你不會想嫁給三皇子吧?」
「說的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那麼傻,」薛碧兒苦笑,「以我的身份,嫁給三皇子就只能做妾,沒有娘家依靠的妾室會有好日子過?我不過是想到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心情沉重罷了。再說了,馮叔叔一家對我多有照顧,我怎麼能利用他們把他們拖下水呢……」
「你能想明白就好,看馮夫人的作風,她給自家兒女說親都是找那些不涉及儲位之爭的人家,想來馮將軍是打算中立的。」
薛碧兒點了點頭,「當今皇上正當壯年,儲位之爭不知要磨多少年,這麼早就戰隊未免太早了,會把家族都陷進去的,馮叔叔一家是聰明人,他又遠在西北,自然不想攙和這些事。」
「那薛姐姐你明天打算怎麼辦?」
薛碧兒搖了搖頭,皺起了眉,「不知道,他可是皇子,一聲令下都能要我的腦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薛姐姐,其實我倒有個想法,就是有點不太光彩,還要算計別人……」
「先說來聽聽。」
「那把錢姐姐也叫來吧,這事光咱們兩個不好辦,還得錢姐姐幫忙,反正咱們姐妹一體,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人多力量大麼……」
「行。」
待錢珠玉來了,梅香先把薛碧兒現在的處境強調了一遍,然後說出了她的算計。
「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李家那位小姐又沒得罪過我們,咱們這樣算計她,好像有些小人啊,」錢珠玉有些不確定地說。
「這事吧,你得這麼看,若是三皇子無意,李善緣無心,咱們這個局就做不成,所以說不上咱們算計,只能說是順水推舟。再說了,咱們這樣做對李善緣來說未必就是壞事了。
李家入京不久,根基不穩無權無勢,她那位兄長李炎雖然現在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但他沒有立過功,家裡爵位也沒有恢復,李善緣又是庶女出身,這樣的身份連入皇子府做妾的資格都沒有。
三皇子對她只能是玩玩,她恐怕連個名分都撈不到。咱們這麼一攪合,反倒是幫我李善緣,到時候三皇子不得不給她一個名分。若是李善緣無心三皇子,那麼她根本不會入咱們的局,這主動權還是在她自個手裡的。」
「你這樣一說倒也對,那若是明天三皇子那邊真的動手,咱們就按商量的辦,另外,我同梅香會一直伴在薛姐姐身邊,若是有什麼萬一,我們三人在一處也好說一些。」
梅香點了點頭,「薛姐姐,你明日可得提高警惕,若是我同錢姐姐有事離開,你也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就跟大隊人馬呆在一起,只要不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們便無法對你下手。」
薛碧兒鄭重地應下,「你們放心,我好不容易在這京城裡長大,不能叫他們就這麼算計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絕不能束手就擒,明日這場戲咱們再合計合計,看看還有什麼漏掉的沒……」
賞花宴當日,長樂侯夫人考慮今日去二皇子府的人必定都是貴人,派三娘姐妹應付不來,便沒有帶她們,只帶了薛碧兒、杜蘭馨、錢珠玉和梅香前去赴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