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夫人心裡不滿了,孝義公主好歹是皇后的義女,她們敬著一些給幾分面子也就罷了,可趙家算什麼?不就是取了五公主嘛,靠著兒媳婦出頭,算什麼本事!
梅香見安平侯夫人竟衝著趙大奶奶翻了個白眼,微微皺了皺眉頭,安平侯府這一大家子人,真是一個也沒有給她留下好印象。
「安平侯夫人,你的丫環進來打斷我的話,我讓她出去她也不肯,看來貴府是真不把我這個公主放在眼裡,可我怎麼說也是皇后娘娘的義女,皇上親封的孝義公主,身上流的雖然不是皇家血脈,身上卻背著皇家的榮耀,為了皇上的這份恩寵,我就得盡心維護皇家的尊嚴。
皇家威儀不容侵犯,我自認沒有做錯什麼,貴府卻縱容丫環無視我,夫人今天若不給我個交代,那我可要同夫人到皇后跟前說說理兒,安平侯府的人是不是要騎到皇家頭上了?!」
梅香這話說的嚴重了,聽得安平侯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安平侯夫人此刻心裡亂得很,以前梅香在京裡不聲不響沒什麼名氣,京中貴婦們私下裡還感歎梅家小姐沒有繼承前長公主和梅松柏的才華,京中宴會社交這些場合也見不到梅家小姐的身影,大家早都把她遺忘了。
直到梅家小姐忽然被皇后娘娘收為義女,京裡的人才想起她來,不過就算這樣,她也只是空有一個名號。大家也沒有太把她當回事,頂多想起來時感覺一句「梅家小姐畢竟是帝師的女兒」。若不是知道梅香沒有什麼能耐。安平侯夫人也不敢就這麼應下太夫人的交代,設計算計她。
如今梅香顯示出來的氣勢,與她以前給安平侯夫人的印象完全不同,此梅香所說的話,也令安平侯夫人有些畏懼。
安平侯夫人連忙擺手讓丫環退下。
那丫環這會比夫人更加害怕,事情若是真鬧大了,那她就是個死罪了。沒想到這位孝義公主平時看著和藹謙遜,認真起來也是嚇人。
丫環出了一身冷汗,聽到安平侯夫人讓她退下去的話如蒙大赦。連忙跪下磕了個頭然後急忙退了出去。
見亂七八糟的人都沒了,梅香臉上又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我就知道安平侯府不是那些沒規矩的人家,聽說夫人出身北方士族,自然不會像那些鄉下人一樣放縱府裡的人……」
安平侯夫人訕笑著頜首,「公主過譽了,府裡的下人不懂事,回頭我會好好調教她們。」
梅香笑著搖了搖頭,「其實茶水潑髒裙子之事,我是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梅香端起明月剛斟好的熱茶。捧著杯子嘗了一口。開口讚道,「好茶,我對茶道不太懂。不過這茶水的味道我覺得熟悉,好像跟皇后娘娘宮裡的茶味道一樣,這是貢茶吧?」
「這的確是貢茶,我也鬧不清究竟是什麼品種,只聽說是皇貴妃賞給我們太夫人的,今日宴客太夫人特意送過來給各家的夫人小姐們嘗嘗,」安平侯夫人笑著說,「公主若是喜歡,我再去太夫人那裡要一些,給公主打包帶回去。」
梅香只嘗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那倒不用了,好茶葉到了我這裡不過是牛嚼牡丹,上回皇后娘娘賞我的茶葉,我回來就送給了長樂侯和夫人,就不麻煩貴府太夫人了。」
安平侯夫人呼吸一滯,臉上笑容略微僵硬,旋即又恢復了正常。她打量著梅香的神色,心中暗忖,孝義公主不過才剛十一歲的女娃,怎麼這會說話行事跟太夫人有幾分相似,讓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麼。
屋內靜默了一會,門外有丫環傳話,安平侯太夫人和長樂侯夫人到了。
梅香起身到門口迎接,「終於來了,這下人齊全了,可以說正事了。」
梅香越過太夫人直接來到長樂侯夫人身邊,與錢珠玉兩人一左一右伴在她身旁。
安平侯夫人看到太夫人,先是嚇了一跳,她沒有派人去通知太夫人啊,怎麼太夫人就過來了。太夫人瞪了安平侯夫人一眼,安平侯夫人這才上前扶著太夫人。
兩相對比之下,顯得安平侯夫人沒有梅香和錢珠玉體貼孝順。
上座由安平侯太夫人和長樂侯夫人一左一右坐了,梅香坐在了長樂侯夫人下首,這個時候她自然不會再去主動上座。
安平侯夫人本是立在太夫人身側,太夫人看著她不滿地哼了一聲,可是屋裡有客人,她不能再外人面前不給二媳婦面子,這才發話讓她坐下。
安平侯夫人惴惴不安地坐在下面,等著太夫人發話。
太夫人掃了一圈屋門眾人,發現趙大奶奶和趙四小姐也在座,心中又添幾分詫異。趙家人一向脾氣耿直,雖然他們家裡的人官職不高,京裡卻鮮少有人敢得罪她們,太夫人心裡不禁又多了幾分思量。
「老二媳婦這是怎麼回事,惹得孝義公主生氣啊?」
「回太夫人,有個丫環手腳不利索,不小心把茶水潑到了公主衣裙上,弄髒了公主的衣裙。」
「難怪公主生氣,怎麼這般不小心?」太夫人斥責道,「這種笨手笨腳的丫環直接發賣掉,快些派人去取乾淨的衣裳過來給公主更換,四丫頭前日不是才做了新衣裳,叫人去取一套她沒穿過的……」
「太夫人,兒媳已經派人取過衣裳了,公主已經換了乾淨的衣裙,是四兒沒穿過的新衣裙。」
太夫人哦了一聲,這才看往梅香看過來,見她身上的衣裙果然有些眼熟,應該是府裡新做的,便溫和地道,「公主消消氣,不過是個丫環而已,我叫她們立刻打發了那個丫環,回頭再找錦繡樓的人給你做四身新衣裳,你看這樣可好?」
梅香心中冷笑,太夫人這話一說,倒顯得梅香在無理取鬧了,且完全將梅香視作了小孩子。
屋內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梅香身上,趙四小姐是知道整個過程的,所以此刻便會太夫人的話很是不屑,只她是個晚輩,不好在這時候開口替梅香說話,便眼睛巴望著梅香,等待她開口反駁太夫人。
梅香按下心頭的惱怒,臉上羞澀一笑,「太夫人,那個丫環我已經原諒她了,剛才這話我都跟安平侯夫人說過了,不過是府上的丫環不懂規矩,讓夫人好好調教下就行了,至於錦繡樓的衣裳我可是無功不受祿,還是算了吧。這件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大家就不要再說了。」
太夫人聽了這話,心中暗喜,這位孝義公主還是很識時務的麼。太夫人目光看向長樂侯夫人,發現長樂侯夫人臉上並未有喜色,心中暗忖,難道孝義公主都不追究了,長樂侯夫人反倒不想放過?
太夫人心中不明白,剛才她與長樂侯夫人盡棄前嫌有說有笑,如今孝義公主不叫安平侯府的失誤,兩府上仍舊交好,長樂侯夫人應該高興才是啊……
梅香見太夫人臉上又是釋然又是不解,心中暗自好笑,老狐狸下面才是「正事」。
「太夫人,我與趙四小姐驚動您與安平侯夫人,其實是為了另一樁事情,」梅香臉色一正說道,「就在剛才,貴府上二小姐帶著我二人去見了貴府上的三小姐,三小姐身染重病臥病在床,二小姐姐妹情深,想求您和夫人為三小姐召太醫過來診治,想來太夫人和夫人疼愛小輩,不會延誤為自個孫女治病的……」
趙四小姐見梅香說起了正事,也附和般點了點頭,「孝義公主說的對,不管三小姐犯了什麼錯,生病總是大事,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太夫人還是原諒她,為她請醫治病吧,時日拖得久了,只怕會傷了三小姐身子的根基,以後就是想治也治不好了。」
「什麼?!」
太夫人和安平侯夫人聽了梅香二人的話,俱是一臉吃驚,她們怎麼想也想不到,梅香和趙四小姐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安平侯夫人著急地道,「孝義公主,趙四小姐,這話從何說起,三丫頭她……」
「老二媳婦!」太夫人攔下了安平侯夫人要說的話,轉頭問梅香,「孝義公主,你說二丫頭想求我們為三丫頭治病,這話是她跟你們說的?二丫頭怎麼會沒跟你們在一起?」
「二小姐這會應該還在三小姐的院子裡,想來她是留在那裡照顧三小姐了,」梅香望著太夫人,目光清澈,好似說的都是真心話,「二小姐倒是沒有多跟我們說什麼,她一見三小姐便掩面痛哭,我同趙四小姐見她哭得傷心,便沒有打擾她。
那院子裡只有兩個丫環,三小姐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差點從床上摔下來,那兩個丫環也不知道去扶,想來也是不勤快經常偷懶的那種人。二小姐見了那副情景,便著急傷心起來。
我同趙四小姐瞧著心中不忍,便替二小姐在太夫人和夫人面前說出她的心事,希望兩位不要怪罪二小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