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到晚飯時刻,明月急匆匆進了屋。梅香瞧她一臉喜色,便知夫人那邊定是有了結果了。
「小姐,王大娘一家被發賣出去了,惠娘子被革了管事的職位,不過還是在廚房裡當差,夫人命人把廚房裡的人全都召集了起來,一個個問話,又找出了幾個跟後街有聯繫的人,這些人全都發賣了出去,現在廚房裡的事暫時由阮嬤嬤管著。」
梅香點了點頭,夫人這樣處理在她意料之中,王大娘已經得了教訓,現在還差李四叔了。
「讓葵香打聽李四叔小兒子的事情,可有結果了?」梅香問。
「暫時還沒,葵香已經跟她堂兄說了留意李四叔一家,具體情況還得再過幾天才能知道。」明月回道。
梅香望了院子裡一眼,這兩天梅苑的丫環婆子們都很乖覺,院子閉門謝客,也沒人亂說話亂打聽,梅香對自個院裡的人還是很滿意的。
「上回打聽葵香辦事不錯,回頭你再賞她二兩銀子,以後用她的地方還多著,咱們院裡二等丫環一時不會有空缺,只能委屈她繼續做三等,這些賞錢算是補償她打聽消息的花銷,多出來的當是給她漲了月錢。」
「奴婢曉得了,這事就是小姐不說,奴婢原也想跟小姐提的,葵香在外頭打聽消息,少不得要做些人情,她不過是個小丫環,哪有許多錢貼補,如今小姐體恤她,她也能把事情辦得更好,我瞧著這丫頭是個妥當的,做事不急不躁,她這幾日雖常外出與人閒話,卻也沒把院裡的事往外透漏過,多培養培養,以後定能成為小姐的幫手。」
梅香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卻見胡嬤嬤帶著寶珠進了屋,寶珠手上端著一碗湯藥,眉頭不自覺便皺了起來。
「小姐,該喝藥了。」
梅香看著藥碗表情痛苦,還好這藥不用天天吃,只是隔五天吃一次。
前一世梅香就有心口疼的毛病,那時候也是永安帝派了王太醫給她診治,只是一直都沒治好,尤其到了後來她嫁入齊王府事事不順,心思憂慮愈多,心口犯疼越發頻繁,也因此怕生產時熬不過一直不敢有子嗣,使得她的處境越發雪上加霜。
因為身子不好,梅香沒少看了醫術,可是好的醫術豈是看看書就能學到手的。正是因為這個病,梅香知道光喝這些藥是不頂用的,重生後便求了夫人讓她習武強身,求醫不行只能求自強了。
梅香接過湯藥,捏著鼻子一口氣全喝光了,胡嬤嬤連忙捏了一枚蜜餞遞給她,梅香接過來塞入口中,酸甜的口味令口舌生津,沖淡了藥的苦。
胡嬤嬤瞧著梅香小臉漸漸舒展開,笑著道,「以前小姐嫌這藥苦,每次進藥的時候都要推三阻四,如今倒是不用勸了。」
梅香皺了皺鼻子,「我還是嫌這藥苦,只是想著長痛不如痛,總歸這藥還是要下肚,不如痛快一些少為難自個。」
胡嬤嬤笑著收拾了藥碗讓寶珠拿下去,這次湊到梅香身邊小聲道,「小姐,青木那邊傳了話來,今日一早就來府裡看望小姐。」
梅香瞅了一眼院子裡忙碌的丫環們,「多虧有奶兄在外面照應著咱們,府裡府外有事好辦了許多。」
「小姐說哪裡話,他是主子的奴才,這本就是他應該做的。」
梅香搖了搖頭,不贊同地說,「嬤嬤別這麼說,我是真把奶兄當成兄長對待,母親留下來的管事我只信任奶兄,其他人我見都不見,就怕在他們面前露了怯,被他們看輕欺了去。」
胡嬤嬤聽了梅香這話,心中黯然,若不是公主早早去了,哪用小姐這麼小年紀都操心這些事情。
「小姐也別太擔心了,那幾位管事當年都是公主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心裡總要念些公主的恩情……」
「這我知道,要不然這些年他們也不會一直給我們送著紅利,不過……這些產業終究還是要收回到自己手裡,」梅香思量了一會繼續說道,「我知道這事急不來,讓奶兄慢慢暗中打聽著,咱們徐徐圖之便是。」
梅香娘親留給她的產業,除了京城的酒樓由青木打理,在京城附近還有好幾處莊子,在南方也有幾處莊子和店舖,每年年底那些管事會上交銀錢給梅香,總共算下來有幾萬兩的收入。
一年幾萬兩,足夠梅香奢侈著過日子了,以她節儉的性子根本用不掉,是以前世她從未想過自己經營這些產業,後來嫁入齊王府,這些產業全成了她的嫁妝,沒過一年這些嫁妝又被齊王世子弄走了,直到那時候,她才醒悟過來,齊王府本就是衝著她的嫁妝來的。能被齊王府惦記上,想來這些產業不可能一年只賺個幾萬兩,以齊王府的胃口,至少也要幾十萬兩才會讓他們動心。
這事現在還不能教胡嬤嬤知曉,若是她現在就知道了,以她的脾氣肯定要去找那些管事理論的,所以暫時只能這樣,待將來機會成熟了,再一點點把產業拿回來……
碧蘅院裡,夫人剛發落了廚房的一眾人,此時屋裡只有夫人和侯爺在,兩人正在小聲密議。
「侯爺,後街上的人把心思動到了府裡小姐身上,這可不是小事,咱們家是奉了皇命撫養幾位小姐,若是在小姐們出嫁之前出了事,皇上面前咱們就沒法交代了。這事若教外人知道了,指不定以為是侯府算計小姐們,尤其寶珠是梅苑的人,梅丫頭身份特殊,比另外四位更加尊貴,容不得一點差池,她身上那份嫁妝連貴人們看了都要眼紅,弄不好就要出事情……」
長樂侯心裡也是懊惱的很,他因著面子忍著後街上的人,可小姐們的事情是牽涉到皇上,他總不能為了保後街的人得罪皇上。
「夫人,你我夫妻本就一條心,你最是知我,你也明白這兩年我忍著後街是為了什麼,我心裡其實瞧著他們也是心煩,只是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夫人若是有什麼主意,不若與我說了,我們一起合計合計。」
夫人瞧著長樂侯一眼,歎息了一聲,「我知道你為難,當年我跟著你隨軍征戰,只餘下爹娘兩人在鄉下,你我二人尚未來得及對老人盡孝,他們便撒手人寰,你那時因軍情離不開,待我得了消息趕到鄉下,村裡人已經將二老下葬,從那後他們便以此拿著你我的短處,若不是因此,你我何以容忍他們至今。其實當年我真該留在鄉下守著二老盡孝,也就不會被他們拿捏住了……」
長樂侯搖了搖頭,「夫人當年都是為了我,我那次重傷差點殞命,不是夫人衣不解帶悉心照顧我數月,為夫哪還有命在,再說當年二老亡故,咱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是晚了,你不顧一路上的安危趕了過去,我是因皇命不得擅離,自古忠孝本就不能兩全,咱們根本就沒有錯。」
說起當年的陰差陽錯,長樂侯夫人也是歎了口氣,「後街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這裡是京城,他們在侯府裡鬧,咱們可以壓著,若是哪天他們在外面得罪了其他權貴,咱們侯府未必能保下他們……」
「夫人有何想法但說無妨。」
「後街上的事我一直放在心裡,他們總歸是鄉下的種田人,京城的日子並不適合他們,我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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