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布店的事情,大多是薛碧兒和錢珠玉在操持,梅香跟褚紅襄只是偶爾跟著聽聽看看。梅香想著,除去每人的一百兩銀子,鋪面也是她出的,她在布店生意上已是佔了大頭,可她又不想多佔份子,便在做事上少做一些,薛碧兒和錢珠玉多做一些,這樣大家拿錢心裡都安。
廖管家找到了掌櫃的人選,梅香私下讓青木又去查了查他的出身把了把關,掌櫃的一定,剩下的事就好說了,進貨什麼的都由掌櫃去辦,夥計是直接在侯府的下人裡選了兩個機靈的送過去。
這些雜事都是薛碧兒和錢珠玉出面定下的,梅香和褚紅襄只在布店開業那天去店裡轉了轉。
她們總共只有五百兩銀子的本錢,布店開的不大,比較平民化。不過隔壁的店子也是梅香的,若是將來想擴大店面,倒是很方便,就看薛碧兒和錢珠玉經營的如何了。
薛碧兒對布店最上心,隔三差五的會去趟店裡,還跟掌櫃的商量了不少好點子,店裡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薛碧兒還畫了花樣子給掌櫃,讓他請繡娘照了樣子繡些帕子荷包之類的小物件,她自己也天天針線不離手,繡了樣品放到店裡。薛碧兒弄的這些簡單的繡品,樣子新巧漂亮,價錢不貴,聽說很受大姑娘小媳婦的歡迎,甚至有些大戶人家的小姐莫名而來買帕子荷包。
梅香見了薛碧兒這樣,心裡又欣慰又擔心,怕她累壞了身子,便經常勸她,「……你別這麼著急,布店生意已經上了軌道,再過兩三個月本錢就收回來了,你可別為了賺這幾個錢累壞了身體,那些繡活讓繡娘去繡,你天天又要操心店裡生意又要動針線,把身子眼睛累壞了可就糟了,那可是大大的蝕本,可不興這樣急功近利。」
薛碧兒大約也是真累,梅香一說她,她就會停下來休息一兩天,不過過不了兩天就又撿起針線操起心了,害得梅香只好時時盯著她常常勸勸她。
大約是因為錢珠玉姓錢,大家下意識地贊同錢珠玉管賬,總不能所有的事情都由薛碧兒一個人做了,梅香和褚紅襄這兩個小的就坐等年底分紅了。
布店開起來,薛碧兒幾人就有錢了,手頭不會這麼緊,也許還能給將來出嫁添些嫁妝。
梅香想到這裡,心裡便覺好受了些,她們四人身為孤女已是沒有娘家撐腰,若再沒錢,將來在婆家日子好過不了。
前一世中,她們四人嫁人後各有各的苦楚,偶然遇到四姐妹只能抱頭痛哭,卻誰也幫不了誰。重活一世,梅香總想著要改善姐妹的境況,再不重複上輩子的無奈和痛苦。
只是除了四姐妹的事,現在又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這可是關係著長樂侯府存亡的大事……
這一日,梅香幾人在夫人屋裡說話,幾人正在討論京裡最近流行什麼花樣子,什麼花樣子適合貴人穿戴,什麼花樣子適合富人穿戴,什麼花樣子適合平民百姓穿戴。
薛碧兒現在對這些話題懂得可多,說得興起,聽得的人也覺新鮮,夫人時不時說兩句跟薛碧兒探討,只杜蘭馨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坐在一旁翻白眼,她還以為自個做地隱秘別人瞧不見,殊不知早已被梅香幾人看在了眼裡,令大家對她越發看不上眼。
前段時間重陽節,長樂侯夫人帶著她們去二皇子府邸赴宴,梅香四人向來低調,別人不理她們,她們也從不上桿子巴結別人,只有杜蘭馨偏要出風頭,跑去人堆裡寫詩作畫,她自己水平有限,到最後卻被人奚落了一番,還連累梅香四人被人鄙視。
中間皇后來了,分別召見了幾位小姐,長樂侯府這邊是梅香和杜蘭馨都得到了召見。只是杜蘭馨也不知做了什麼,卻是哭著跑了出來,弄得等在外面等候召見的小姐們集體愕然。
事**裡派了一位教養嬤嬤來侯府,專門管著杜蘭馨,似乎也有些成效,至少杜蘭馨不會再口無遮攔地亂講話了,不過,看她現在這樣子,怕是本性難移了,只是從明面上賺到暗地裡了。
當年,梅香四人剛入侯府,長樂侯夫人也曾請了教養嬤嬤來教授她們一些宮規禮儀,不過那時候她們年紀小,這些規矩從小做熟了便成了習慣,就不會覺得辛苦。現在杜蘭馨已經十四了,再學這些規矩就比較難受了,聽說那宮裡來的教養嬤嬤很嚴格,經常把她操練地腿腫手腫脖子痛。
梅香四人沒有同情杜蘭馨,若是教養嬤嬤能把杜蘭馨教好了,別再連累她們,她們還要燒高香了。
眾人正說著話,卻聽院子裡吵嚷了起來,夫人眉頭皺起。
「翡翠,去看看,怎麼回事?」
翡翠領了命正打簾出屋,卻被急匆匆往屋裡跑的紅菱撞了個正著,兩人踉蹌著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
「這是怎麼了,急成這樣子?小姐們都在呢……」
紅菱緩了兩口氣道,「夫人,連嬸子帶著蓮姑娘和小齊哥到院裡了……」
梅香幾人一聽,心下生怒,這是怎麼著,把侯府成他們家了,想來就來,連主人都不問問了?
長樂侯夫人氣得胸口疼,「守門子的人呢,未經通報就進來了?!」
紅菱見屋裡人還沒反應過來,心急道,「夫人,小齊哥跟著連嬸子就要進屋了……」
屋內人瞧著紅菱一臉急色,又見她不停往幾位小姐身上看,終於明白過來,外面人已經進了院子,這時候在叫小姐出去免不了要被人看了去,夫人連忙叫人帶了幾位小姐避到屏風後面。
連嬸子帶著兒女已是到了屋門口,只聽她嘻嘻哈哈跟門外的丫環說笑了幾句,便掀簾進了屋……
連嬸子進了屋也不要人讓,自發自動地坐在了椅子上,眼睛不住地往屏風那邊瞧,不時地還給自家兒子使個眼色。
李小齊會意,他沒自家老娘這麼大膽,只偷偷地用眼角往屏風那邊瞟,富貴牡丹的屏風後面影影綽綽,屏風邊角露出一角衣袖,旋即被人拽了回去。
李小齊心裡偷著樂,臉上沒憋住,嘴角眉梢挑起,原本還算清秀的少年多了幾分猥瑣,令人不覺生厭。
「夫人,原來幾位小姐也在啊,不如叫她們也出來見見蓮兒齊兒,反正也不是外人。」連嬸子嬉皮笑臉地說。
長樂侯夫人冷笑,「這裡是侯府,侯府的小姐怎麼能隨便出來見人,就連普通人家的正經小姐也是不能隨意見客的。連家的,不是我說你,你在京城住了也有兩年多了,怎麼連這些規矩都不懂,外面的人都到你們是侯爺的親戚,在外面,你們行事做人有關係著侯爺的臉面,該分清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了……」
連嬸子被長樂侯夫人幾句話噎住,想不明白夫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嚴厲了,忙賠笑道,「夫人說的是,我是鄉村野婦沒見過世面,許多人世都是到了京城才明白過來,以後還指望著夫人多提點我們,尤其是孩子們,您瞧,我今兒就把他們都帶來聆聽您教誨來了。」
連嬸子說著往前推了推女兒小蓮,「這孩子剛嫁人沒幾天就被婆家人訓了,說她針線做地不好,茶飯也不行,孩子回娘家來一說,我這心裡頭急啊,好好的閨女在家裡什麼活都能做,怎麼就嫁了人就說不好了?蓮兒這孩子出嫁前經常來看您,她是什麼樣兒,夫人也是知道的,夫人您給評評理,親家這麼說孩子分明是故意為難嘛……」
連嬸子邊說邊抹起了淚,已經梳上婦人頭的小蓮也拿了帕子捂著臉,不知道是哭還是在笑……
長樂侯夫人面沉似水,她還沒追究這母子三人擅闖侯府的罪呢,這邊都先說開自己的事了,看來是往日裡太過縱容了,讓這些人把侯府當了鄉下小院了,今日必要正正這個風氣。
夫人打斷連嬸子的話,正色道,「你的事暫時先放一下,我這裡有些話得先問問你,剛才你未經通報便進了我的屋子,你可知這放在其他人家就是擅闖府宅的罪,以前我顧著大家都是親戚,也不好說你,以為你自個能想通裡面的關節,可你卻越來越沒規矩。這裡是京城,這裡是侯府,不是鄉下你隨意亂闖的小院子,在這裡做人做事都得按著規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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