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出台了「大神之光」榮譽系統,只要點擊書頁「小說作者:肖某某」這行字旁邊的星星標誌就可以進入領取界面。各位大人們去瞧一瞧吧,一直正版訂閱看文支持某肖的大人們就能領到……鞠躬致謝……
-----------
沒有人,沒有人在寢殿外面守著。金生水滿心的驚恐,抖抖索索跪在牆角,根本不敢去看身前只穿著寢衣的小公主。他低低垂落的眼簾,卻無法遮蔽那一抹又一抹飛速劃過又逝去的紅光。那是火,是可以吞噬所有的火魔!
「起來吧,你也是被放棄的那個。」四下喧囂吵嚷,尤其是火警鑼聲幾乎能將耳膜刺破。然而這個幽幽涼涼的聲音卻衝破一切阻礙清晰地響在自己耳邊,金生水瑟縮著身體慢慢從地上爬起身。
他比小公主高一個頭,垂首就能看見她的臉龐。此時流露於她稚嫩小臉上的異樣平靜神態讓他驚訝又害怕,但他心中最多的情緒還是感激。
要不是小公主睡著睡著突然驚醒過來,說是潮生公公在夢裡喊她出殿去見面,他肯定會葬身火海之中。是潮生公公救了小公主和他,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那時的寢殿裡真安靜哪,安靜得好像他反省過錯時被關進的內衛黑牢。微弱燭火在黑暗陰影中無力搖曳,和現在被烈焰無情焚燒、不停倒塌的華屋一樣脆弱。
原本應該在床榻前守夜的宮女被不停哭鬧的小公主發脾氣趕跑,冷清死寂的屋子裡只有睡在門邊的他和隱隱低泣的小公主。不過也幸好這樣,他才能和小公主一起悄無聲息地離開。殿外沒有人出現阻攔,孤寒月色冷漠地照著寢殿外面長得好像看不見盡頭的冰冷走廊。
不久之前,那些曾經的同袍大聲對小公主說他們一定會守護在側。然而他和小公主偷偷從走廊裡溜出了洗月堂,這麼老長老長的路,除了幾個已經呼嚕聲震天的上夜奴婢,從來都耳聰目明的灰袍們連影子也沒露。
所以,小公主此時說,你也是被放棄的那個,金生水聽明白了。他已有十歲,在宮裡待了三年,受了兩年的內衛訓練,該懂的事他都懂。
「要不是公主殿下,奴婢一定會死。」金生水又跪倒在地,畢恭畢敬地給武令媺磕頭,「殿下救命之恩,奴婢沒齒難忘,唯有粉骨碎身相報!」
「你錯了。」武令媺抱緊不停打寒顫的小身體,轉身低頭看向金生水,「如果不是孤把你要過來,今夜你就不會在寢殿內值夜,你自然也不會面臨差點被火燒死的災禍。」
金生水微怔,隨即重重磕頭,用緊張得變了調的嗓音說:「殿下並沒有強迫奴婢,是奴婢心甘情願要侍奉殿下。是福是禍,都是奴婢自己的選擇,與殿下無關。奴婢絕對不會如殿下所說的那樣去想!」
他悄悄抬眼瞟了一眼鎮定得不像話的小公主,突然暗想:「今夜真的是潮生公公給公主夢中托話,她才想要離開寢殿從而避開這場禍事嗎?火燒起來時,殿下為什麼一點也不害怕不緊張?她似乎……像是知道會有禍事發生!?」眼睫急促眨動,金生水的臉色越來越白,更低地伏下身體。
這孩子說話有條理,遣詞造句也不是她在內獄時聽到的那些太監的粗鄙言語。而武令媺更是清楚看見了金生水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惶與瞭然,於是猜測恐怕他已經想到了什麼。她並不慌亂,但沒有再開口說話。她的沉默,將會給這個孩子帶去沉重壓力。何去何從,他必須做出選擇。
扭頭望向被燒成了火炬的洗月堂,漫天火光將黑夜照得幾成白晝,而武令媺墨玉黑瞳裡同樣燒著兩團熊熊烈火。這樣大的火勢,如果是原主,今天晚上絕對有死無生。
此時,她真不知該慶幸自己的死裡逃生,還是憤怒悲傷於皇家的冷酷無情。她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安全真的交給皇帝和那些灰袍?所以沒睡多久,她就以潮生公公夢裡帶話為借口,叫醒了金生水,偷偷摸摸離開了寢殿。
一路所見讓武令媺心寒,那些發誓會在殿外守護她安全的灰袍子食言了。她就不相信,如果他們真的在洗月堂附近,她偷溜出來會沒有人看見。哪怕他們不敢阻止,最起碼也要露面問問情況。但是沒有,沒有人出現!
假若自己出事死了,有守衛之責的灰袍們難辭其咎,必然會受牽連。躡手躡腳沿著牆根溜出洗月堂的路上,武令媺被寒風吹得全身上下都冰冰涼,而頭腦也格外的清醒。她已經猜到,若是沒有來自上頭的命令,區寶智那些人絕對不敢擅離職守。底下人揣摩聖意,聖意又如何?
武令媺在心裡連聲冷笑,反正她對皇帝也沒有真感情。她不會傷心,只會將警惕加量。今天僥倖沒死,未來還有得是仗要打,她沒有那個地球時間去傷感,考慮日後之事才是正經。想到這裡,武令媺伸小手搭在金生水胳膊上,揪著他單薄的灰袍用力拉扯。
「起來吧,」深深吸了口氣,武令媺低聲說,「小金,你和孤也算同生共死過一回,孤希望你能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孤雖然年紀小,但是潮生公公教過孤人情世故。你對孤忠心不二,孤自然也會好好待你。」
就著映夜火紅景光,金生水看見小公主的手指白得幾乎透明。他急忙站起身來,垂首肅容說道:「請公主殿下放心,奴婢肯為殿下效死!」
這孩子長得倒清秀,這輩子真是可惜了。武令媺仔細觀察金生水的表情,小灰袍顯然是少年老成的那種,甚是鎮定自若。她默然片刻,試探著問:「你是否真懂孤的意思?」
金生水微微一笑,輕聲說:「殿下對潮生公公說過,以後只聽皇上的話。所以,奴婢忠心於殿下,就是忠心於皇上。」
人才啊!武令媺不覺睜大眼。她早知道在宮廷生活的人絕不可小視,卻還是沒料到這個小灰袍會通透至此。「你說的很對,對孤忠誠,就是對父皇忠誠。」她終於笑了,又問,「你家裡還有別人麼?」
面上浮現黯然之色,金生水神色落寞地說:「啟稟殿下,奴婢記得家中應有父母兄姐,奴婢是家中幼子。七歲那年家鄉旱災,全家逃難途中奴婢被拐子拐走,輾轉賣入了宮中。」他的雙拳不由攥緊,將屈辱悲憤之色深藏於眼底。
是個有故事的孩子。武令媺拍拍金生水的胳膊,安慰說:「不急,你還小。只要你肯努力,日後定有報仇的那一天。孤也會幫你。」
咬咬牙,金生水決定坦白自己的想法。又噗通跪倒於地,伏地叩首,他羞愧地說:「不敢有瞞公主殿下,奴婢之所以願意服侍殿下,就是想縮短晉陞之路,好早日找到親人,並且報仇血恨。」
「要不是拐子,奴婢絕不至於和親人骨肉分離。奴婢日日夜夜都在痛恨那人,也無比思念親人。可是在內衛,晉陞太難了。奴婢苦訓期間認真勤奮,難怕資質被斷定為上佳,成績也位列上游,卻還是被不如奴婢的人擠下去,只能充為區統領的人凳。」他重重磕頭說,「殿下,奴婢此言絕無虛假。除了被賣入宮中之前的遭遇,其餘事情一查就知。」
「如果旁人肯幫你報仇、肯扶你上位,你是不是就會背叛孤?孤只是公主。而且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孤在宮中立足未穩,時刻有性命之憂呢。」武令媺皺了皺眉,這孩子不會是有奶即是娘的那類人吧!?那可萬萬要不得!
「奴婢家裡雖然偏居鄉隅,祖上卻也是書香人家。奴婢懂得一奴不侍二主的道理!請殿下相信奴婢!」金生水大急,連連磕頭說,「就算殿下幫不到奴婢,奴婢也要報答殿下和潮生公公的救命之恩!請殿下明鑒!」
他敢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就說明他確實有誠意投靠。路遙方知馬力,日久才見人心。武令媺沒有繼續糾結下去,而是再度親手把金生水扶起來,帶著傷感之色說:「潮生公公離世,孤身邊正缺得用的人手。只是孤年紀還小,想做什麼恐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你不要心急。」
「奴婢明白!」金生水重重點頭,認真地說,「奴婢也會好好習練內衛教給的本事,奴婢不會是無用之人,奴婢會成為公主殿下最忠誠的走狗!」
武令媺搖搖頭,拍了拍金生水灰袍上沾著的草屑塵土,誠懇地說:「孤身邊只要人,不要狗。你不要把自己放得這樣低。你也是娘親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寶貝孩兒,如果不是命運捉弄,你的人生不是這樣。但不管身處什麼境地,你絕不能輕賤了自己!自己看得起自己,別人才會看得起你!」
金生水咬咬唇,強行把淚水逼退回去,無言卻鄭重地點頭。如果不是被拐賣,他也一定會和大哥那樣努力讀書,考童生考秀才考舉人。日後他也許會走上仕途,可以封妻萌子、光耀門楣。如今雖然連傳宗接代也不能夠,但他會聽公主的話,不輕賤自己,努力用功、忠心侍奉,好好去走另一條人生路!
所以說,教育要從小孩子抓起。武令媺不想跟在自己身邊的人沒骨氣,自視低人一等。身體有殘缺又怎麼樣?只要自尊自重、自強不息,心志健康強大,殘疾人同樣可以闖出一番大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