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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收奴和敲打 文 / 肖某某

    端午節快樂……划龍舟吃粽子,大人玩得哈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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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生公公的死,讓武令媺心裡的弦繃得死緊。她不想死,她害怕自己這個誘餌會在某些重要關頭被放棄,所以她不敢完全相信皇帝的佈置。

    如今她能依靠的人只有這些很可能其實也靠不住的灰袍衛,想想她就覺得可悲。但她能怎麼辦?唯有兩害相權取其輕。她要出了事,灰袍們也逃不脫處罰。

    整整齊齊十八個人排成三行聽候自己吩咐,武令媺卻清楚不能對他們寄予太多信任。她也沒指望能有事情瞞過皇帝,事實上她就是要讓皇帝知道她的一舉一動,讓皇帝放心,才有可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庇護。

    生在帝王家,行事真是如履薄冰。武令媺堅決不喝武宗厚端來的藥,可憐巴巴地問:「如果又有毒怎麼辦?」

    武宗厚撓撓後腦勺,終究還是孩子,他眼裡也流露出猶豫和懼怕之色。武令媺趁勢說:「我現在感覺很好,先不喝藥,等會兒再喝。」

    「好吧。」武宗厚嘴笨,不知道怎麼勸,只好怏怏把藥放在一旁,老實坐著。

    藉著和武宗厚糾纏喝藥不喝藥的機會,武令媺晾了區寶智等人好一會兒。偷眼打量眾灰袍的表情,他們還是和剛進來時一樣,很有耐心、半點不焦躁的樣子。她在心裡琢磨,灰袍衛是不是和前世大明朝的東廠西廠類似?

    「區統領,孤記得父皇說你們有二十個人,還有人呢?」武令媺數了數,發現人數不對。

    區寶智躬身行禮道:「殿下,奴婢吩咐了兩個人在門外守著,不讓旁人接近。」

    還算有眼力。武令媺點點頭,目光落在最後一排個頭最矮的一名灰袍身上,伸手指了指:「他叫什麼名字?」

    那人正是給區寶智當凳子坐的灰袍少年,武令媺記著他在沐恩宮的好心提點,決定把他提拔為自己的近身內衛。教育要從孩子抓起,瞧來瞧去,她覺得恐怕只有這名地位最低的小灰袍有可能培養成自己的心腹。

    區寶智扭頭看了看,恭敬稟道:「殿下,他是小金子。」

    這名字好,武令媺表示喜歡。「小金子,你上前來。」她舉起小手招了招。

    小金子噗通跪到地上,兩手撐地膝行爬上前,頭深深埋進手臂裡,渾身直哆嗦。武令媺抬頭望天,她有這麼可怕嗎?居然把人嚇成這樣。

    「殿下,奴婢昨日冒犯了殿下,罪孽深重,請殿下責罰。」小金子顫聲請罪,光光在地上直磕頭。

    區寶智嚇一跳,要說把玉松公主得罪最狠的人莫過於他徒弟和他自己,這小金子是什麼時候冒犯殿下的?他看了看徒弟,使了個眼色。曾經用腿踢過武令媺的年輕男人也跪倒在地,同樣磕頭請罪不止。

    武令媺好一陣無語,這兒對人性的壓制實在太厲害了,動不動就矮了半截身體跪倒磕頭,讓她很不舒服。她歎了口氣說:「孤對父皇已經說過,不知者不罪。孤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你們起來。」

    出了今天的事兒,區寶智覺得只有被懲罰過,他才能真正放心,於是說道:「殿下慈心仁德,奴婢們感激涕零。不過奴婢們確實對殿下不敬,還請殿下責罰,讓奴婢們心安。」

    這些人的疑心病真重!武令媺明白區寶智的心思,他無非是怕自己以後算總帳。好吧,既然這樣,她就成全了他們:「區統領,那你明天領著大傢伙繞皇宮跑三圈吧。」

    區寶智愣住,這是什麼懲罰?武令媺幽幽地說:「其實,你們的事情潮生公公曾經給孤說過,這是潮生公公給孤的建議。你們只是因為職責才會冒犯孤,孤不想罰你們。潮生公公說,讓你們多跑多跳,多增加本事,這樣才好保護孤。」

    多跑多跳就能讓武功飛漲?這也就是老太監哄玉松公主的話。不過區寶智還是承李潮生的人情,對他們來說,只是跑幾圈而已,比打板子抽鞭子罰俸祿要好多了。

    「多謝公主,奴婢忝為統領,會跑六圈謝罪。」區寶智領著眾灰袍行禮謝恩,又很悲傷地說,「可惜潮生公公去了,否則奴婢一定好好感謝他的美言。」

    這戲演得真是假!武令媺不會說破。她在心裡默默念叨:「潮生公公,以後肯定還要經常用你做擋箭牌,你不會怪我吧?我會讓他們多多給你燒紙錢的。如果你還有家人在世,我也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多多照顧他們。」

    灰袍們心裡如果存有疑影,辦起事來也難免束手束腳。如今解決了嫌隙,武令媺覺著他們的表情都放鬆了不少。揮揮手讓所有人都站起身,她看著小金子繼續說:「小金子,你有真名嗎?」

    小金子垂首彎腰,畢恭畢敬地說:「奴婢賤名金生水。」

    也就是十歲左右的樣子,同樣瘦得可以,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武令媺暗暗歎了口氣,輕聲說:「昨天你好意提醒孤不要亂瞧,孤記在心裡。金生水,你願意到孤近身侍奉嗎?」

    金生水毫不遲疑趴跪於地,重重磕頭不止,大聲道:「願意!奴婢願為公主殿下效死!」

    武令媺有心栽培金生水,但是不願勉強他。見他這樣子不像作偽,她心裡挺高興,對區寶智解釋說:「孤只是讓他在近身侍奉,他還是內衛的人。區統領,這樣不違反宮中規矩吧?」

    「殿下請放心。金公公只是內衛學徒,還不算真正的內衛。您就是把他從內衛直接提走,也沒什麼。」其實區寶智心裡有點不舒服,他都不知道小金子是什麼時候和玉松公主有瓜葛的。但他臉上還是恭敬神態,沒有半分破綻流露。

    金生水掉轉身衝著區寶智磕了個頭,低聲道:「區大人,奴婢多謝您這段日子的關照。以後奴婢不能侍奉您了,請您多多保重。」他的語氣十分謙卑,話裡的誠意也很足。

    區寶智急忙彎腰雙手去扶金生水,笑道:「金公公,快別多禮了。公主殿下可不是咱家這樣的大老粗,以後你辦事要更加忠心勤謹,才不會辜負殿下對你的提拔之恩。」

    「奴婢多謝大人教誨。」金生水又認認真真地給區寶智磕了頭,這才離了灰袍衛的隊伍,站到武令媺床側。

    他雖然在內衛接受過不短時間的訓練,可是到底歲數不大,心裡的歡喜還不能完全遮掩住。瞟見灰袍衛裡數道複雜目光,他這才趕緊低下頭,不敢再讓人看見自己的表情。

    小小年紀,倒是會做人。武令媺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灰袍衛們的神情,發現眾人好似並沒有羨慕嫉妒恨,餘下這些成年灰袍表現得都很淡定。

    他們是真的心性堅韌,還是看不上咱這個被服務對像?武令媺壓下疑惑,掃視殿中眾人,又說:「孤雖然年紀小,但潮生公公教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忠心勤謹的奴婢要厚待,背主忘恩的奴婢則要重罰。」

    「各位,孤要把醜話說在前頭。你們如果不願待在孤身邊,儘管開口就是,孤不會留你們。可要是三心二意,甚至幹出背主的事情,孤一定會稟明父皇重重發落。」武令媺板起小臉,大聲地說,「只要有一個人背叛了孤,孤就把你們所有人都趕走!孤說到做到!」她鼓起腮幫子,貌似恐嚇。

    小公主一本正經的樣子挺逗人樂的,不過區寶智聽出幾分敲打之意,並不敢放肆。他趕緊領著眾灰袍又下跪磕頭,指天劃地表態一定會對公主忠心耿耿。

    跪來跪去的,跪得武令媺心煩。她並沒有從他們的奴顏婢膝裡得到高高在上的快感,反而覺得壓抑。假如她得不到皇帝的庇護,為殘酷生活所迫,她會不會也變成這樣?甚至還不如他們?

    「區統領,毒害孤的人找到了嗎?」武令媺把傷感趕跑,現在還有一樁大事必須解決。她又狀似遺憾地說,「可惜已經天晚了,看不清楚金錦湖,不好畫下來呢。」

    「啟稟殿下,奴婢已經讓人去問過了烏提督。您的菜食酒水裡沒有毒,但是盛放皇米飯的玉碗被人做過手腳。」區寶智眼裡閃過異色,低聲道,「烏提督並沒有說得十分清楚,不過奴婢跟隨烏提督已有十幾年,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在玉碗上做手腳的宮人可能和陳家有關。」

    一直都當佈景板的武宗厚一聽這些話,眼睛立刻瞪得溜圓,拳頭攥得死緊,站起身就要跑:「我去找二皇兄和東成皇姐,我去找陳赦!他們怎麼能這樣害妹妹!?」

    「十二哥回來!」武令媺急忙去抓武宗厚的衣袍,卻只揪住了袍角,差點被他帶得從床上摔下去。

    武宗厚剎住腳,扭回頭看武令媺,疑惑地問:「媺兒,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找他們?我要把下毒的人打死!」他趕緊轉身把武令媺扶著坐穩。

    「父皇會為我做主。」武令媺揉搓著手臂,吸著涼氣說,「如果真是他們想害我,父皇這麼疼我,一定會罰他們的。」

    「公主所言極是。聖上把您當心肝一樣疼寵著,您受了委屈,聖上肯定會給您討回公道。」區寶智拍了兩句馬屁,再把腳邊放著的包裹提起來,雙手捧上前,很識相地交給了金生水,「殿下,這些是在潮生公公房裡找到的東西。您被囚於內獄時,潮生公公曾經為了您賄賂過獄卒,那些銀子奴婢也一併拿回來了,都在包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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