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中一群小姑娘在嘰嘰喳喳的圍著毓秀聊天,小姑娘們大多都被自個親媽普及過,知道毓秀目前住在太后宮中(清閒70章節)。小些小姑娘們最大不過十三、四,小的也有六、七歲了,正是好奇的年紀,再加上清初時,對女孩子們的約束還沒有康熙中、後期那麼嚴格,自然讓現階段的旗下姑娘們更多一些開朗和活躍。
毓秀被這些表姐妹們圍坐在一起,身上的衣服被她們摸了又摸,甚至還有奔著她頭上的絹花去的。她以手護住自己的頭髮,另一手壓住衣服,小姑娘們才訕訕的收回了手。
大紅旗裝的表姐先開了口,「秀妹妹,你這衣服的花繡得可真好看,可有花樣子麼。」
「沒有,這衣服不是家裡針線上人做的。」呵呵,裝傻。
銀紅的表姐羨慕的瞄瞄毓秀手裡拿著的扇子,「妹妹,這是宮扇吧,上次我額娘曾得了皇太后的賞,裡面就有這樣一把。」
「不是不是,這是家裡下人從南邊買來的。」接著裝。
粉紅的表妹小嘴嘟起,不高興的道:「哼,你們都別問,秀表姐住在太后宮裡,咱們都知道,身上穿的、手上用得自然是太后賞的,真沒見識。」
「你有見識,你知道那是什麼?」大紅旗裝的表姐不樂意了,語氣立刻就尖厲起來。
「蘭表妹嫉妒就直說,當姐姐的都知道。」銀紅的表姐斯斯文文的笑,說出來的話卻很難聽。
粉紅的表妹氣得紅了眼圈,拍了桌子站起來,指著銀紅表姐的鼻子。「你敢說你不嫉妒,眼睛都快掉到秀表姐身上了(清閒70章節)。」
毓秀一見不好,連忙歪樓,「文慧姐姐以前怎麼沒見過,都是自家表姐妹們,也要常走動麼。」
姨母家的表姐妹們把她圍著嚴實,而寧楚格、塔鈉還有文慧和一個六姨的閨女巧妍坐一邊,自在的說笑。
「額娘說我規矩上還鬆散,不敢放我出來。」文慧微低了頭,帶出幾分不好意思。
毓秀見她挺直的脊樑。端正的坐姿,便知她在謙虛。「姐姐規矩已經很好了,以後可要長來長往。」
六姨的女兒叫巧妍的,今年9歲,她原是六姨嫁的那家前妻的嫡女。素來有才名,小姐妹群裡也是撥尖的,因此有些個傲氣。她扭著帕子,微微一笑,有些清冷的聲調慢慢的說:「聽說宮裡明年就要大挑了,嫻表姐歲數夠了吧。不知道二姨是什麼章程呢?」
提到大挑自然要想到宮裡的那個小皇帝,是不是敢該娶老婆了呢?滿人從來都早婚。十一、二歲娶老婆的大有人在。因此,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在猜,是不是要給皇帝選後選妃了。
提到這個,屋子裡的姑娘從大到小就沒有不關注的,畢竟都是自己的前程。清初的姑娘大方,家裡管得也不嚴,十四、五歲跟著兄弟滿街逛得有的是。
「表妹,你說皇上長得什以樣呢?是不是身上都閃著光。」一個穿著大紅旗裝,有圓圓的臉龐,圓圓的鼻子、圓圓的小嘴的表姐。著急的第一個發問。她十二了,明年大挑歲數也夠,等不及的第一個發問。
毓秀:身上發光的那是太陽。不是太陽也是月亮,不是月亮就是星星。總之不是人。
「對啊對啊,我聽說皇帝身高八尺,威武雄壯。」粉紅的表妹就快冒出星星眼了。
毓秀低頭扳著指頭算,按現在裁衣尺35厘米等於一尺算,那八尺等於二米八(清閒70章節)!十歲二米八,到十八歲得多少?她有點暈,難道康熙有泰坦人的血統?
桃紅的表姐拍案而起,「不對,我聽說皇帝可以立舉千斤,手搏虎豹。」
毓秀:這貨說的是康熙咩,是康熙咩?這說的是關雲長吧!
銀紅的表姐羞嗒嗒的,小聲加入:「我聽說面如冠玉,目若點漆,風神俊秀……」最後一句聲音太小,沒聽清。
毓秀:姐姐,你形容的這是潘安吧,反正不是潘安就是宋玉。
「都瞎想什麼,秀妹妹一定經常見到皇上吧,給我們說說。」巧妍搖著自己手裡的扇子,坐在一眾姑娘的外圍,不緊不慢的道。
咋這麼酸呢?這還沒進宮,沒大挑呢,就先吃醋了?毓秀也學著她的樣子慢慢的搖著自己手裡那把桃紅的緙絲花鳥圖團扇,「怎麼說呢,皇上就跟家裡的表哥、表弟一樣,兩隻耳朵、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也沒多長什麼,也沒少長什以,身量麼,比我高出兩頭多吧。」
一群小姑娘都鄙視她,你會不會聊天啊!說了和沒說一樣。讓你這樣的人天天見到皇上,真白瞎。
「小丫頭們,前面開席了也開戲了,老太太讓我叫你們過去。」三舅母來得很及時,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
毓秀第一個響應她,幾乎是跳起來跑到她身邊,笑若春花的說:「表姐、表妹,咱們快過去吧,別讓郭羅媽媽等咱們。」三舅母,你真是我的救世主,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信仰。毓秀偷偷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扒在三舅母身邊。
三舅母白佳氏早就眼尖的看到了,她悄悄的捏了某姑娘一把,笑睨了她一眼,當先招呼寧楚格姐妹,「芳儀、芳華快來。」
「芳儀?芳華?」毓秀眼中閃著問號(清閒第七十章壽宴(下)內容)。
塔鈉跟著姐姐走到白佳氏身邊,笑著答道:「瑪法說現在都學漢學,也就給我們姐妹取個漢名。」芳華不著痕跡的看了姐姐一眼,再掃過了毓秀手裡的扇子。她祖父管著內務府,回家的時候說起過廣東進貢上來的四把象牙扇子,還說做作精巧,樣式新穎。還說過,那天也尋人給她們姐妹一人做上幾個。沒想到。她今天會在毓秀手裡看到。姐姐會怎麼想,她會難過嗎?
芳儀依然大方,拉著妹妹走在了白佳氏的左邊,「佟妹妹,寧楚格和塔鈉也是我們的閨名,我們從小都聽慣了的,你還是如此叫我們就好。」
「嗯。」
現在正值五月時節,氣候正好,赫捨裡家的壽宴便擺在了花園裡。那裡搭起了戲台,周圍安放著很多圓桌。按著男左女右的習慣,人都已經坐得差不多了。她們這些小姑娘來得晚,坐在了最右邊。
毓秀坐在宴席之上,看著同桌的幾個表姐妹,小臉有點發苦。看來飯也不好吃。
她這邊覺得為難,慈寧宮裡,康熙和除了索尼以外的其他三個輔政大臣。正在太皇太后面前爭執的厲害。
康熙和鰲拜明顯是一路的,正在跟以為太皇太后為首的其餘其餘兩個大臣爭得厲害。其時吧,也不能說是二對三,應該是二對二才對。因為站在太皇太后那邊的遏必隆心不在肝兒上,從頭到尾也沒說上兩句話。只有蘇克薩哈跟鰲拜吵得厲害。
他們為什麼吵呢?這得從江南三案和明史案說起。除了鰲拜以外的三輔臣,對於皇帝輕鬆放過那些江南士紳很不滿意,他們就聯合起來找到了太皇太后。可是索尼這個老艱巨滑,他藉著堂弟妹六十整壽自己沒來,卻把另外一個傻帽兒蘇克薩哈給挑起火來了。蘇克薩哈打仗比較厲害,當年跟著多爾袞南爭北戰的,戰功立了不少。可是這人打仗猛不代表心眼兒就多,本就性子直,被索尼一說,就上勾了。其時說起來索尼本人的政治手段也不咋樣(清閒70章節)。要不他能非要把順治改革過的制度,非要再倒退回關外時間麼。可就這樣,索尼還是比蘇克薩哈那傻子強。
遏必隆本不想來。他可是聽說明年就要選秀了,自己家的閨女還想著嫁給皇上呢。這個時候他和皇上擰著來,皇上能待見他閨女?可惜,他性子還真是軟,被蘇克薩哈直接衝進府裡硬給抓來了。他也想好了,你就算抓我去,我也不開口。其時蘇克薩哈也沒打算用他開口,你充個人數就行,其餘的都我來。
太皇太后這老太太吧,思想也守舊,跟索尼、蘇克薩哈他們想法一樣,認為就該嚴懲。而且她還認為,漢人已經被征服了,就她兒子腦袋簡單,非要執行什麼漢人的制度。依她看,太宗時的制度就很好,完全不用改。而且,這老太太認為,對於敢反抗的漢人必須要狠。當年多爾袞下的剃髮令,漢人不也反抗了麼,最後咋了,還不都剃頭了。現在這情形比之當初又如何,咱們大清江山做穩了,不需要懷柔,直接殺人就行。於是,她就把康熙和鰲拜叫來了,直接跟康熙說,你這麼處置不行,必須要嚴懲,把鬧事的、有牽連的都殺了,看誰還敢。還苦口婆心的勸說,咱們滿人少,要統治漢人手段就要狠,要讓他們怕。
這事要是放在康熙對於江南三案、明史案下結論之前,也許太皇太后的話能起占效果。可是現在康熙已經作出決定了,還明發詔書公告天下,你這不是讓皇帝出爾反爾麼?再說你一說,皇帝就改了,也沒太面子了?這天下還是愛新覺羅家的天下吧,還是康熙坐皇帝吧。
吵到最後,康熙一發狠,直接把他爹放在交泰殿前的那塊牌子搬出來了,直言不晦,「皇瑪嬤,世祖章皇帝親下的旨意,後宮不得干政。」那意思,你也算是後宮一員,明白不,先帝的話,你就算是先帝的媽也得聽。說完之後,不顧太皇太后的黑臉,又罰了蘇克薩哈和遏必隆每人兩年工資,氣鼓鼓的就走了。
毓秀並不知道宮內發生的事,她正饒有興趣的欣賞著三百前年的昆腔,果然夠纏綿婉轉、柔漫悠遠,演員身段也好,表演也到位,唱腔也好聽。她正美著呢,一個小丫頭過來請她,「表姑娘,三爺請您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