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圖賴去世之後,佟家關門守制,從佟國綱到佟國維,兄弟兩人輕易不出門,只在家中讀書、習武,順便教導一下兒子。朝堂上、後|宮中的事情都和佟家暫時扯不上太大的關係。
毓秀便在這樣安靜的氛圍內慢慢的成大,學滿、漢語言、從四足著地的爬生動物進化到兩腳走路的小小肉團一個。
佟圖賴過世之後,覺羅氏便從佟府正院搬到了東路的一處大院子裡,把家正式交給了大兒媳婦瓜爾佳氏掌管,赫捨裡氏從旁協助。不過,佟國綱和瓜爾佳氏並沒有搬進正院,依然還住在自己原來的院子裡。
覺羅氏把家正式交給兩個兒媳婦之後,每日裡清閒很多,於是和赫啥裡氏商量,把毓秀抱到自己身邊來養著。佟國綱的兒子鄂倫岱卻沒有一同養在覺羅氏身邊,因為老太太覺得男孩子還是由阿瑪教養比較好,沒得跟著內宅的婦人,養得像小姐似的。
值得一提的是,佟國綱的妾侍在年前便有了身孕,於順治十五年八月產下一女,是為佟家的二姑娘,毓秀終於不再是佟府裡一枝花了。
日子過得不緊不慢,毓秀每日裡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滿語的學習上,漢語原本就是她會的,自然不用費多少心。覺羅氏欣喜於小孫女的聰慧,不過二歲多的孩子,漢語、滿語同時學習,居然不會弄混了。她興奮的和兒子、媳婦提到此事,不無炫耀的道:「咱家秀姐兒真聰明,難為她小小的人兒,滿漢語同時學習,居然一絲不錯。更難得的是,口齒清晰、吐字清晰。我也不知道見過多少八旗親貴家的孩子,不說丫頭,就是小子都難得見如此靈秀的。」
佟國維見母親如此誇讚自己的女兒,得意之作,故作謙遜道:「她才多大個小東西,哪裡值得額娘這般誇張。往後日子長著,誰知道她日後是個什麼樣。」
毓秀本來被覺羅氏誇得小臉抬得高高的,半點不好意思也沒有。待聽到便宜爹如此說她,嘟嘟小嘴,扭過頭去不理他。討厭,姐姐長大以後也會很聰明的。
佟國維原還不知道自家閨女生他的氣了,見女兒生得粉雕玉琢的,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東瞅瞅西看看,說不出的靈動可愛,不由得動了愛女之心。他衝著妻子懷裡的女兒伸出手,「秀兒,讓阿瑪抱抱。」
毓秀撇撇小嘴,把臉扭開了。
對面坐著的佟國綱見狀,「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二弟,讓你說侄女,如今生氣不理你了吧。」
赫捨裡氏也覺得女兒這模樣有趣,她低頭把女兒從自己懷裡挖了出來,刮刮她的小鼻子,「小東西,現在就會放刁了。」
毓秀咧著小嘴衝她笑得歡,「額娘。」嫩嫩的娃娃音直讓人疼到心裡去。
「秀兒,叫阿瑪。」佟國維逗著女兒說話。
毓秀很有骨氣扭過小臉,衝著佟國綱道:「阿牟其,抱抱。」
佟國綱衝著弟弟大笑出聲,示意奶娘把小姑娘抱給他。佟國維拉拉女兒的小辮子,「小丫頭,果然像你額娘的說的,現在就會放刁了。」
毓秀伸出小爪子拍著他的大手,嬌嬌的道:「阿瑪壞,揪秀兒的辮子。」一面努力憋紅了小臉,可憐兮兮的對覺羅氏撒嬌告狀,「瑪嬤,阿瑪欺負秀兒。」這姑娘,撒嬌賣萌的一點心裡負擔都沒有,絲毫沒有臉紅的意思。
覺羅氏笑著接過她,寵愛的親親小臉,「阿瑪壞,咱們秀兒不理他。」
「額娘,聽說陛下已經打定主意,要再廢了現在的皇后。」笑鬧過後,佟國綱率先說道。他們今天得到這個消息,才會在下午就過覺羅氏院裡來詳談。
覺羅氏拿著個布老虎逗著懷裡的孫女玩,頭也不抬的道:「廢了這個,還有下個蒙古女人。誰知道科爾沁會再送個什麼樣的貴女過來,要是個張揚的,還不如將就著現在這個呢。」
「額娘,聽說皇上的意思是要立滿州貴女。」佟國維的聲音壓得低低的。
覺羅氏微抬起頭,平淡的掃了他一眼,「就是立滿洲貴女也是便宜了董鄂家的丫頭,我只求著咱家娘娘能得個正經的封號,別再是個庶妃就行了。」
提到董鄂氏,屋子裡一時間靜了下來,如今誰都知道,順治帝有多寵愛皇貴妃,為了她申斥了皇后好幾次,甚至連太后的面子都給捲了。如今鬧著廢後,還不是打算著把皇后的位置讓出來,好討病秧秧的董鄂妃歡心。
半晌兒,覺羅氏淡淡的道:「咱們如今守著孝呢,少和他們那些人攙和。再說,廢後,也得看皇太后許不許。那些宗室子弟和親貴大臣們心都不齊,還能鬥得贏皇太后。」最後一句話,隱隱有些諷刺的意味在內。
毓秀手裡擺弄著布老虎,其時一直在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覺羅氏最後的總結,讓她心裡暗暗叫好,薑還是老的辣,看看她這世的便宜奶奶,看得多透。
佟國綱皺了皺眉頭,「額娘,這次的事許是能成。」
覺羅氏抬頭看他,連毓秀也同樣眨著眼睛盯著佟國綱。他沉吟了一下,「聽說,鰲拜大人對此事也是贊同的。」
「鰲拜?」覺羅氏細細的細量了一回,「如果他也站在皇帝那邊,這廢後的事,卻是有八成准了。」
吔吔吔,鰲拜是誰她知道,不過史書沒寫他這麼厲害啊?連廢皇后這事,有他插手都十拿九穩的,而且還在滿洲各家裡面,聲譽如此之高。難道是歷史書也被合諧過了?毓秀托著下巴,覺得好迷惘。自她重生以來,偶爾聽聞到的關於鰲拜的事情,都和她認識裡的不一樣。以前聽過就忘了,因為她對順治朝的歷史真的不太通,最初能知道鰲拜此人,還是托了金大俠的福,一部《鹿鼎記》讓她對於康熙初年的歷史名人有了個大概的印象。其時要說最熟的,莫過於康熙中期以後的歷史,她對康熙本人的**和他的兒子、以及他兒子的女人更為熟悉。
當初啃清史的時候,她就只對康、雍、乾三朝的最瞭解了。不對,應該說她對於這幾位的妃子、兒子更發解。不過那都是上大學之前看過的書了,看得時候挑著看,大學時又喜歡上的大唐和大宋,畢業之後,偏偏愛了上魏晉南北朝,清史早就不知道被她扔到那個旮旯裡去了。還能大概記得一些事情,已經算得上記憶不錯了。她再一次肯定,她決不是清穿的女主,誰家的清穿女主不是對歷史一清二楚,就差沒把清史稿背下來了。有那更凶殘的,甚至把清實錄、清宮穿戴檔啥的都印在腦子裡了,皇帝某年某月某日穿得啥衣服她們知道,毓秀甚至懷疑,她們大概連皇帝內褲的顏色都清楚。
「聽說皇上讓鰲拜做了三阿哥的師傅?」覺羅氏想到玄燁上次來的時候,對鰲拜那副崇拜的樣子,隨口就問了一句。
「嗯,這一年多來,一直是他做得三阿哥的騎射師傅。」佟國綱肯定的點頭。
尼瑪,這世界太玄幻了,耗子都給貓當三陪了,毓秀張著小嘴呆住了。就算是覺羅氏說鰲拜是玄燁的親爹,都比他是玄燁的師傅來得容易讓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