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輕輕的劃過,一轉眼,三阿哥玄燁已經回宮三個多月了,此時已經是順治十四年的九月,盛夏已過,北京開始邁入了碩果纍纍的金秋。
佟家進入九月以來,卻有些忙碌和欣喜。因為家裡進宮為妃的那位姑奶奶,就是九月的生日。做為后妃的娘家人,在一天和皇帝請示過後,允許母親、嫂子和姐妹進宮賀壽。
覺羅氏對這一天已經盼了好久,從過了七月開始,就每天數著日子過,進入九月之後,更是把要帶給女兒的賀禮,看過了一遍又一遍。
每天白天都會被額娘抱來過的齊宛,每次看著瑪嬤看禮單的眼神,心裡都酸酸的。養得好好的閨女,被皇帝看中了,就直接留進宮裡了,一年也與娘家人見不到幾次面。說起來,這清朝的選秀制度的創立者,就是順治皇帝。齊宛撇了撇嘴,有點鄙視現在當政的那位皇帝。
為了和自己老娘對著幹,再加上清朝入關之後,蒙古不再是盟友,而是需要提防而甚於拉攏的屬臣。這個時候順治皇帝的**裡,不再需要蒙妃,大清更不需要蒙女所出的下一任皇帝。雖然,他還拗不過自己的母親,皇后即使廢過一個之後,仍然是由博爾濟吉特氏的女人擔任,但他可以做到不讓蒙妃生下孩子,他可以給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個堪比副後的地位。
至於**裡為他生下兒子的其他滿妃,順治自有了董鄂皇貴妃之後,再也沒有把她們放在眼中過。他從未想過,**中有蒙古出身的皇太后坐陣,其他位份高、有封號的大多都是蒙妃,除了被他捧在心間的董鄂氏,其餘生下孩子的滿妃所受的待遇是怎麼樣的。她們是如何是蒙妃的白眼和諷刺中,艱難的挨過一日又一日的宮庭生活。
順治不知道,不代表這些滿妃的家人不知道。至少,齊宛覺得自己這世的便宜奶奶和便宜爺爺決對知道。從他們提到宮中姑姑時,那凝重而心疼的表情來看,他們知道還很多、非常多。
齊宛甚至覺得,他們家對於皇太后有那麼一絲絲的怨恨存在。對現在順治皇帝因為董鄂妃而屢次忤逆皇太后,保持著一種奇特的情緒。齊宛可以很肯定的說,那種情緒叫做幸災樂禍。
原本,以齊宛的想法,佟家應該對董鄂氏專寵於**而對董鄂家很有想法才對。可是就她這段時間以來的觀察,他們家應該和董鄂家保持著一種奇特的關係,甚至並非因董鄂氏專寵而對董鄂家族存有排擠和怨恨。
這讓齊宛很奇怪,她偏著頭看著瑪嬤、大伯母和便宜娘,突然間福至心靈,董鄂氏就算是專寵**,她也是滿女。她的得寵,足以證明,滿州貴族和蒙古貴族對於清帝**的紛爭,滿州貴族更勝一籌。想想也是,清朝現在是滿族的天下,誰能願意,下任皇帝身體裡所含的蒙古血比滿族血多。
家裡的女人平日裡湊到一起,還是習慣用滿語說話的。漢語也會有,只是家裡人閒聊的時候用得經較多,一旦商量重要一點的事,都很自覺得用滿語談話。
齊宛經過幾個月來的強化訓練,對於滿語連蒙帶猜的也能聽懂一點。對此,她真是心酸極了,當初大學英語考四級的時候,如果有這語言環境,她還用得著學得那麼辛苦麼。現說,她現在學滿語,以後用得著,就像滿人學漢語也是因為他們用得著。可齊宛就不明白,她一中文系的大學生,畢業之後就去當語文老師了,教的也都是自己國家的學生,為毛也要英語考過四級。難道英語好還有助於她教學麼?她自覺連漢語都沒學明白呢。
「額娘,今年給娘娘的壽禮是不是再厚上兩分。」瓜爾佳氏沉吟了一會,開口問道,「聽我們家大爺回來說,三阿哥如今和二阿哥一起,被養在了太**中。」
覺羅氏抿緊了嘴唇,她何嘗不想多給自己閨女拿點東西,可是……唉,不行啊。她帶有幾分沉痛的搖了搖頭,「不用了,三阿哥養在了太**裡已經夠乍眼的了,咱們還是別給娘娘添亂了。」
赫捨裡氏看了看大嫂,又看看了婆婆,方才小心的問道:「額娘,大嫂,如今承乾宮的主子月份可大了,皇上還是經常縮在她那?」
覺羅氏臉色一沉,多了幾分陰鬱,「宿在她那裡,總比招幸別的妃子強。」言下意所指,可還是有幾分不甘在裡面。
「太后她老人家就沒說話兒?」赫捨裡氏還是有幾分好奇的,佟國維此刻還沒做乾清宮的待衛呢,知道的八卦不如自家大嫂多。
也許這種好奇,她不小心帶出幾分來,覺羅氏看了到好笑,「少打聽主子們的事兒,這也是咱們能說的。」雖說是斥責,話裡卻含了笑意。
赫捨裡氏輕拍了自己的臉一下,自責道,「讓你多嘴!」復又笑著對覺羅氏說:「多謝額娘教導,媳婦兒下回不敢了。」
瓜爾佳氏見狀,也故作肅容,「弟妹,以後可要注意,別讓額娘再抓到把柄兒,否則,可是要罰你的。」
「喲,大嫂,只要不是您罰我,怎麼著都成。」妯娌二人,似真似假的互相逗嘴。
她們這樣,覺羅氏倒笑了起來,連日來的沉悶心情也輕快了許多,「自家人,小聲說說也沒什麼,只是可不好帶到外面去。」說著,一側頭,便看到小孫女眨著大眼睛,正聽得入神。她一伸手就把齊宛抱進懷裡,「妞妞兒,呵呵,不對,瑪嬤叫錯了,咱們丫頭有名兒子,叫毓秀。」
瓜爾佳氏聽了,側頭笑著對赫捨裡氏道:「弟妹,二爺的學問越發的好了,看看這名兒起的,一聽就是寓意深厚。」
赫捨裡氏笑著拍了她一下,「我看大嫂的學問才好呢,連寓意深厚都知道了。我那時候和二爺說,該給妞妞兒起個名兒了,省得總妞妞兒,妞妞兒的叫。這八旗人家裡的女孩子,大多都是這妞兒那妞兒,人多的時候一叫起來,好多個一起答應的,都不知道喊得是誰。我們家二爺聽了,就在地上一連轉了十多個圈,轉得我頭暈。憋了半天才算憋出這麼個名子,您還別說,真怪好聽的。」
瓜爾佳氏似笑非笑的掐了她一把,「你就和我顯吧。」
赫捨裡氏抿嘴一笑,「大哥那才真本事,您就等我這一句呢吧!」
齊宛眨眨眼再眨眨眼,雖說她們之間的談話,她大多都沒聽懂,可也覺得家裡幾個女人之間的氣氛,分外的合諧輕鬆。吔,不是說古代的婆媳、妯娌之間,不鬥得你死我活的,就不算一家人麼?她們家腫麼不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