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下心,慢慢感應你的魂源珠,即便是它有損壞,也別憂慮,用你的精氣去滋養它,魂源力會重現的。」諄諄的教導來自某間客棧的某個房,聲音輕得只有房裡的人才能聽個真切。
凌柒瞪圓了眼,對堂而皇之深夜闖入的男子無語至極。本以為他只是荒唐出現在白日夢裡的幻象,沒想到剛在小鎮裡落了腳,夜色初降,他便尾隨而至。
神仙一般的姿容,四次元的思維方式,古怪地融合在這名自稱雲若瀾的男子身上,透著謎樣的風采。
「我沒說要拜師!閣下,月黑風高,大喇喇出現在女子的客房,恐有不妥。請回吧!」凌柒壓著滿肚子的鬱結,還算說得恭謙有禮。
仙男卻像是瞬間患了耳疾,充耳不聞。「為師知道你最近心情不佳,身體也頗為疲乏,越在這個時候,就越要激發你體內潛在的能量。魂源力只要存在過,都會留下觸動的烙印,只要你重新掌握那份觸動,一切又會回歸正軌。」
正軌?還是卑微地祈求著家人的眷顧和愛憐麼?凌柒嗤笑著,房內依然點著的燭火泛起昏暗的黃光,將她的表情襯得高深莫測。
「為何要收我為徒?」少女本來不想問,卻也怕成為莫名其妙的犧牲品,若事關安危,她不介意長舌幾句。
雲若瀾淡淡地看著眼前普通的少女,目光飛快地掠過了她手腕的鐲子,坦言道:「這是注定的世緣。為師修煉多年,向來遵循天道,緋兒,等你學有小成,自然會明白!」
面對此等言述,凌柒生前的做法是淡定地鄙夷,而如今,她換了個身軀,依然保持著死性不改的漠然。
沒有大拍桌子怒喊騙子,也沒有沉迷在字字玄機的見鬼理論裡,她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只是想不通以慕緋瑟的資質和身份,這位仙男能圖個什麼。
「沒有反對的權利?好吧,先聲明一點,要是想把我訓練成什麼復仇工具,或是有什麼宏偉藍圖需要我添磚加瓦,窗戶在左邊,您請便!」凌柒謹慎地說著,對救過自己一命的人多少留有幾分餘地。
少女的話語讓雲若瀾啞然失笑,她口中的字眼有些沒聽說過,但不妨礙他理解那份無奈的抗拒。他聽說過慕緋瑟是何等的怯懦,也曾深感遺憾她竟是最崇敬的人的女兒,可今天看來,不盡然像他想的那般不堪。
優雅地坐在客房簡陋的木椅上,雲若瀾的仙氣讓凌柒一陣惡寒。要不是他眼中還帶著人性化的暖意,這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她會直接拱手遁形,避讓得越遠越好。
凌柒聽天魂學院的艾醫師說過,她傷處塗的藥都是極罕見的名貴藥材,要不然縱然有再好的底子,該去孟婆那兒排隊的,還是得去走一趟。
滿心不解,但也想不出他有何目的。對自己知根知底,在天魂學院出入自如,又能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出現在自己面前,想來實力確實非同小可。沒理由放任生命處在危機中,既然能有機會恢復魂源力,那怎麼都要試試!
雲若瀾見少女緊緊抿著雙唇,目光堅定,也知道她算是勉強認同了匪夷所思的拜師,眼底暗暗閃過些讚許,這等膽色,可不像傳聞的怯懦。
「緋兒,這些藥你先留著,每日一粒,切記不能讓外人看見。服藥後盤腿入定,靜心冥想,每天堅持兩個時辰,等藥服完了,為師再幫你診斷。」雲若瀾從懷裡掏出一個精巧的瓷瓶,遞了過去。
凌柒面無表情地接過,拔開瓶塞,沁人心脾的香味撲鼻而來,瞇眼看了看瓶中的內容,豆大的黑色藥丸少說有數十顆,那意味著她至少要幾十天以後才能再次複診?
默默塞好瓶口,凌柒攥著瓶子,半晌說道:「收我為徒的事情,是外人不能知道的,對嗎?」
「哦?緋兒何出此言?」雲若瀾本想叮囑的,沒想到先被少女提起來了,黑眸微亮。
「你避開了找尋我的人,也避開了與我同行的人,三更半夜躥到我房裡,無非是不想別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見不得光?」凌柒頓了頓,嘲弄地接著說道:「還是怕收了我這個廢柴會被人恥笑?」
倔強的話語裡透著若有似乎的傷感,雲若瀾清俊的臉上掛起了淡淡的憐意,輕歎著:「你是個聰慧的孩子,妄自菲薄可不是你該有的樣子。」
凌柒揚了揚眉,「哦?那真是你見不得光?」這貨要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歪魔邪道,白瞎了這麼好的姿色。
雲若瀾不知道少女心裡的小九九,笑意大生。這個小徒弟還真有意思,雖然她是他第一個弟子,但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開始培養她成為優秀的魂師了。
「就當為師暫時不方便露面吧!離啟程不到三個時辰了,你服下第一顆百凝丸,入定感應魂源珠,千萬不可偷懶啊!」
笑笑起身,雲若瀾的身影極快地消失在凌柒眼前,少女還是捏著手裡的瓶子,喃喃說道:「這算第一堂課麼?切,不讓人休息啊!」
嘀咕完了,凌柒倒了顆黑色藥丸出來,犯愁地盯著黑乎乎的小圓球一陣呆。世道險惡,人心難測,披著羊皮的狼見多了,還真沒辦法照著慕緋瑟那麼單純的性子來。
吃還是不吃呢?凌柒細細想著雲若瀾的行徑,頭疼不已。
不能昭示她尋得了高人師父,應該跟他的身份無關。之所以這般篤定,因為她知道慕緋瑟的魂源珠被人動了手腳。
她無意中聽過艾醫師和慕言的對話,雖然未明言,但那個醫術高超的老頭隱晦地暗示了她體內有被用藥的痕跡。回家省親就魂源力盡失,凌柒自然曉得當中的關聯,只是慕府中到底是誰要毀了她,還不得而知。
如今又要回到那座深宅,保住小命,成了當務之急。大張旗鼓地宣告魂源力有可能重新獲取,不等天賦重現,恐怕她也早就一命嗚呼了,犯蠢的事情,絕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輕輕揉捏了一下據說粉碎後奇跡般癒合的左膝,凌柒的目光不經意間飄向腕上的手鐲。這是慕緋瑟的娘親留給她的唯一物件,很是古怪,卻在這次劫難中起著似是而非的關鍵作用。
都遇到了些什麼事兒啊!幽怨不已,少女重新凝視著掌心的藥丸,咬咬牙,吞食而進,口中的異香化作清涼的潤感直衝心扉。凌柒立刻盤起了腿,按雲若瀾的叮囑,試著入定。
似模似樣的架勢落在了窗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溫潤如月的面上浮著淡淡的笑意,輕墊腳尖,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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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好像是白色情人節~~自從在**上知道了每個月十四號都有說法,突然深刻感覺到,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嘿嘿,祝大大們過不過情人節都開開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