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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安得與君絕(18) 文 / ruoranruye

    月色淡淡,不是農村很少能聽到蟲鳴,月亮不知何時悄悄從厚實的雲層裡探出頭來,並不明亮,帶著幾分憂鬱,昏沉沉地照耀著大地【我還在,你愛過的昨天安得與君絕(18)章節】。透過窗戶,鋪著地毯的地面散著淡淡的銀光。

    不知道哭了多久,唐楚楚終於緩緩緩過神來。伸手擦了擦眼睛,發現眼睛早已經乾澀,稍稍一愣,乾澀的痛。抱著雙膝坐在床上,雙眼有些迷茫。好半響才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眼底劃過一絲遲疑。

    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朦朦朧朧地樣子,看不真切外面的景致。呆滯的眼神開始緩緩移動,從窗戶到門口,從門口到粉色的印花的牆壁。平日裡看著覺得格外幽靜,格外好看,可是現在,她的眼底,一片迷茫。

    靜靜坐了一會兒,深深吸了口氣,抿了抿嘴唇,眼底露出堅定的神色。快速起床大步向門口走去,忽然間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房間牆角多了一抹黑影。微微一愣,唐楚楚快速走了過去。

    「子寒?」眼底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汊。

    他,不是走了嗎?

    昏黃的燈光下,陸子寒靜靜地坐在那裡。微微抿著唇,眼睛緊閉著,眉頭微微皺著,嘴角帶著一絲冷色。唐楚楚吶吶地走過去,剛走幾步又忍不住停了下來。她已經下定決心了,不能再改變。

    可是另一個聲音在說,剛才是因為她以為陸子寒離開了,以為他生氣了。可是現在,他明明一直都在那裡,在那個牆角靜靜地坐著,靜靜地陪著她。他知道她想好好哭一場,知道她心裡難過,知道她那一刻不想看到任何人朕。

    那麼,他就故意去關門,然後悄無聲息地坐在那裡,當做自己不存在嗎?

    再那樣靜靜地陪著她,直到她緩過神,清醒過來。

    已經乾澀的眼睛似乎又有了活力,鼻尖酸澀,喉中哽咽,唐楚楚張張嘴,腳下步子有些踉蹌地快速走了過去。

    陸子寒似乎睡著了,根本沒有察覺到她到了他面前。眉頭稍稍皺著,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線條。

    唐楚楚忍不住伸手,指尖一點點落在那緊緊皺著的眉頭上。他平時看著雖然淡漠疏離,可是眉宇間從來不像現在這樣帶著情緒。

    慢慢地,唐楚楚看到那雙黑亮的睫毛稍稍跳動了一下,只是那麼一瞬間,便看進一雙漆黑的眼眸。一如初見那樣,深不見底,卻又像帶著絲絲笑意。稍稍愣了下,唐楚楚幾乎不敢確認,面前似笑非笑的男子就是陸子寒。

    「子寒?」

    唇角輕輕上揚,陸子寒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輕輕一拉,將她拉在他腿上坐著:「餓了嗎?」

    眨了眨眼,唐楚楚忽然從他懷裡佔了起來,快速向後退了兩步,面色不自然地看著他。

    陸子寒面色溫和地望著她,眼底帶著說不盡的溫柔:「怎麼了?」

    唐楚楚慌亂地搖頭,她不知道怎麼開口,明明已經想好的,已經想的那麼清楚,可是看著面色溫和柔中帶笑的陸子寒,她竟然開不了口。

    隱隱疼痛在心底一點點擴大,她不想哭的,可是像是有一粒沙忽然吹進了眼睛似的,眼底慢慢濕潤起來。咬著唇望著滿眼期待地看著她的陸子寒,唐楚楚快速仰頭將眼淚忍了回去,然後低低說:「子寒,我們離婚吧。」

    眼底劃過一絲痛色,又快速被波瀾不驚代替,臉上也沒有半分驚訝。望著小臉蒼白眼睛紅腫的唐楚楚,陸子寒慢慢問:「楚楚,你想好了?」

    她是想好了,她並不是一直在哭,而是一邊哭一邊想著他們的將來該怎麼辦【我還在,你愛過的昨天18章節】。她與顧宸的事情怎麼辦,她腹中的孩子怎麼辦?他們都不是四年前的孩子,他們都已經長大,都要對自己的餓行為負責人。

    何況她的骨子裡,還是比較封建。誠如她所說,不以結婚為目的就是耍流氓。她既然要求陸子寒對她一心一意,她自己也必須做到。

    而現在,是她犯了錯。

    陸子寒對她那麼好,她心中有一個疙瘩。從母親徐靜芳來找她的時候,陸子寒就已經知道她與顧宸之間的事了吧。或者說從那天她在醫院醒來,在那之前,陸子寒就已經知道了。

    否則那樣的時候,奶奶病危離開,陸子寒怎麼可能和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那樣做,不過上為了安她的心。讓她認為,迷迷糊糊間的一切,她身邊的人,從來都是他。

    「楚楚,你真的想好了嗎?」陸子寒繼續慢慢問,眼紅的唇瓣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乾裂,似乎很久沒有喝水似的,失了原有的嬌艷:「楚楚,我問你,在學校裡第一次見到的我時候,你是不是就喜歡上我了?」

    瞳孔猛然瞪大,唐楚楚滿臉錯愕驚訝,似乎不大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陸子寒要說這個。

    陸子寒似乎並沒有想著要等她的回答,而是自問自答:「其實那個時候,你只是寂寞,並不是真的,喜歡上了我。」

    「你進學校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那時候你穿著粉紅色和白色格子相間的襯衣,拖著一個陳舊的大箱子在新生報名處報到。那會兒已經是報名的最後一天了,你是最後一個去報名的。」

    「我從林蔭道上經過,看著你滿臉喜色的跟老師們打招呼說話,又拿著證件說著什麼,然後指了指自己的箱子,以至於手裡拿著的文件夾撒了一地,又慌亂地開始收拾。」

    「楚楚,我認識你比你認識我早。那個時候,我就見過你了。不過那時候,我並不相信一見鍾情。直到後來在林蔭道上見到你,看到你烏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我就喜歡上了那雙眼睛。」

    像是回到了兩人第一次在林蔭道上相遇的時候,他看到那雙眼睛直勾勾地定在他的臉上,眼底劃過嬌羞和驚訝。然後,猛然迸發出異樣的光芒。

    「我看著你每天在林蔭道上的大樹下等人,起初並不知道你是在等我,只以為是等同學。直到一周後才確定,你在學校沒有朋友。也似乎,並不認識什麼人。而那條路,是我每天上課的必經之路。」

    「哥哥在感情上受挫,我們這樣的家庭,起初我也並不期待所謂的愛情,可是又不甘心。可是也從來沒有想過,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即便不甘心,那我就等。我想著,上天既然安排一個人哭著來到這個世界上,也一定有所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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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不能確定,楚楚你是否真的喜歡我。因為很多時候在林蔭道上看到你,看著你的眼睛,我只能感到無比的寂寞,看不到喜色。我想,你並不喜歡我,只是因為大學生活太過孤單,想要找個人陪著。那樣的感情,我陸子寒從來不屑。可是那會兒,我卻已經慢慢對你上心。從那裡經過,總是會向你每天站著的那個位置淡淡地瞥一眼,看看你是否是一時心血來潮,看看你是否真的用心?」

    吶吶地看著陸子寒,耳邊全是他低柔悅耳的聲音,校園的一切一幕幕從眼前劃過。她第一天到學校報到,第一天在校園的林蔭道上遇上笑若梨花的陸子寒。她是寂寞,是想找個人陪著。

    陸子寒說的一點兒也不錯,可是那只是她最初的想法。她喜歡他,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他。否則緊緊憑著寂寞這個理由,她怎麼可能風雨無阻的堅持在那裡等他那麼久?

    在他沒有走過來牽她的手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兩人在一起。然後戀愛,結婚。

    「楚楚,世界這麼大,茫茫人海中我們相遇相知相愛,真的不容易。一路走來波折不斷,可是我們最終還是走在了一起,是嗎?」

    說完,他稍稍抬頭,靜靜地看著愣愣望著他的唐楚楚。

    唐楚楚眨了眨眼,點了點頭,又快速點頭。

    確實,世界這麼大,在茫茫人海中,他們找到彼此,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可是他們離開,卻只要一句話而已。時間,在某些方面,是多麼不公平?

    陸子寒抿了抿乾裂的嘴唇,望著唐楚楚說:「我知道當初用欺瞞的手段讓你和我結婚不對,所以現在,楚楚,你要離婚,我同意。」

    聽到陸子寒的話,唐楚楚的心,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猛然劃過一般,狠狠的疼。

    可是這樣的結果,原本就是她期待的,不是嗎?

    她腹中的孩子,即便能肯定是子寒的。可是她帶給陸子寒的痛苦和陸家的傷害,容不下她繼續留在他身邊。陸家是什麼樣的家庭,在奶奶的葬禮上她已經很清楚的看明白了。

    那時候在場的幾乎所有人,無一不是在電視上經常露面的人物。而幾乎有大半的人,而他們對爺爺的態度,異常恭敬。

    若不是因為奶奶的離開,春節的時候,登門拜訪的人,怕是絡繹不絕。而那些人物會一一出現在那個大宅中,讓她應接不暇。

    離婚吧,他同意了,她安心了,也,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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