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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 願立軍令狀 文 / 黑色柳丁

    魯肅顯然是有備而來,面對蔡吉的質問他抱拳朝天擲地有聲道,「曹操雖托名漢相,實乃漢賊也。大將軍深受皇恩,理應與孫討賊、劉豫州一同為漢家除殘去穢,豈可受制於賊!」

    雖然平日裡人們都尊稱蔡吉為齊侯,但是「大將軍」才是漢廷授予蔡吉的最高封號。此刻魯肅稱蔡吉為「大將軍」,又一再地強調曹操為「漢賊」,分明是在用漢室大義來壓人。畢竟任何一個在乎名聲的諸侯都無法忽視這份大義。

    明明有求於人,明明是要割據稱霸,依舊能說得如此義正辭嚴,不卑不亢,讓人無法抗拒。這一刻,蔡吉不得不承認魯肅確實是個優秀的外交家。只是名聲固然重要,卻也不能讓魯肅隨便空手套了白狼。

    於是蔡吉在故作沉思地緘默了片刻後,便歎了口氣為難道,「孤對孫將軍神往已久,只是天子尚在曹孟德手中,孤亦是投鼠忌器。」

    魯肅卻是微微欠身,順水推舟道,「而今曹賊頃軍南下,許都空虛,大將軍大可趁勢救漢室於水火,甚至奉天子入東萊也未嘗不可。」

    謝了,劉協那塊燙手山芋還是留給爾等去爭吧——蔡吉在心中暗自腹誹了一句,旋即連連擺手道,「吉德淺行薄,豈敢奉天子以令諸侯。」

    一旁的孫權見蔡吉百般推脫就不肯對曹操出手,情急之下忍不住衝口而出,「今日若是江東不保,他日大將軍也難獨善其身。」

    孫權一席話語雖聽著比魯肅來得狠辣,但在氣勢上卻已然落了下乘。無怪乎,孫權話音未落。魯肅的神色便瞬間為止一變。蔡吉的嘴角則揚起了一道悠然的弧度。

    「許是如此。」蔡吉不置可否地掃了孫權與魯肅一眼。

    「大將軍……」

    感覺氣氛不對勁的魯肅本剛想要補救,卻被蔡吉抬手打斷道,「二位放心,孤不會助紂為虐,然結盟一事,事關重大,尚需再議。」

    蔡吉話說到這份上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她不會助曹操伐吳。但想要她出兵攻曹救孫,那就要看孫策能給出多大好處了。魯肅和孫權都是精明之人自然是一點就通。雖說最終沒能說服蔡吉加入抗曹聯盟,但能得句「不會助紂為虐」的許諾兩人今日也算是不虛此行了。特別是孫權已經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話了。這會兒哪敢再隨便多嘴。於是二人在與蔡吉又寒暄了幾句後便匆匆起身告辭。

    不過孫權在回到自己下榻的屋舍後,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忐忑不安,於是他又拉住魯肅追問道,「子敬。汝說蔡安貞真不會助曹?」

    魯肅拍了拍孫權的手背安撫道,「公子莫憂。蔡曹兩家明爭暗鬥由來已久。吾等今日便是不出面,蔡安貞也不會出兵助曹攻吳。」

    孫權聽魯肅這麼一說,心情更是愧疚,「咳∼都怪權先前。累得子敬無功而返。」

    「公子關心則則亂,此乃人之常情。何況蔡安貞素來深謀遠慮,又豈會被肅寥寥數語左右。」魯肅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他這一番話一半是在安慰孫權。一半卻是他的真實想法。通過剛才交流,魯肅隱約覺得蔡吉似乎對眼下的局勢早有準備。甚至可能連與他們會面都是這女諸侯計劃中的一步。不過這會兒的魯肅並不打算深究蔡吉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真正擔心的是劉備還會否在關鍵時刻兌現孫劉聯盟的盟約。畢竟諸侯都是自私的生物,沒有足夠的利益又豈能驅使他們信守諾言。

    七月的長沙滿眼濃翠流綠,驕陽下劉備領著陳到等人沿湘江一路驅馬馳騁,不多時便抵達了位於長沙城東三十里處的軍營。一踏進轅門劉備便聽到校場那邊傳來了一陣陣鬼哭狼嚎。

    原來張飛正在指導一干兵卒練習槍法。莫看這些兵卒個個舞得勁力十足,實則都是端著個架子,根本不知變通。張飛脾氣本來就急,下手也沒個輕重,不多時便將兵卒們打得鼻青臉腫,倒了一地。眼見自己手下的兵卒如此不堪一擊,張飛抄起鞭子就對趴在地上唉聲歎氣的兵卒一頓猛抽,「起來!都給爺起來!」

    這一幕恰巧被劉備看在了眼裡,就見他趕緊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張飛勸阻道,「益德手下留情!」

    張飛卻是虎目圓睜,指著那幾個縮成一團的兵卒怒斥道,「主公莫勸!此等偷奸耍滑之輩,不打不成器!」

    劉備當然知曉「平日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道理,可他好不容易才在長沙附近募集到萬餘兵馬,若是因張飛肆意鞭打健兒引起兵變那豈不是得不償失。於是劉備一面朝陳到使了個眼色,一面拉著張飛往中軍大帳方向走,「軍情緊要,益德速隨孤找軍師去。」

    陳到得了劉備的暗示,當即綽起一桿長槍,來到校場中央大聲一喝,「休得偷懶!隨吾練槍!」

    眼瞅著陳到替自己操練起了新兵,張飛終於收起了鞭子,不過嘴上還是不依不饒道,「主公治下太過寬厚也!」

    劉備並沒有就如何練兵繼續同張飛爭論下去,而是附在張飛的耳邊低聲說道,「曹賊南下伐吳,現正與孫伯符對峙於赤壁。」

    張飛聽罷劉備所言,頓時兩眼放光嚷嚷道,「此事何需問策村夫,某這就點齊兵馬,殺曹賊個措手不及。」

    「益德休得胡言!」劉備狠瞪了張飛一眼,「軍師才思敏捷,且與吾等有恩!」

    面對劉備的叱責,張飛一臉的不以為然。在他看來諸葛亮固然是以決芍陂之策助他們逃離了曹兵的追擊,可那場逃亡至少有一半是老天爺的功勞。倘若老天爺沒有下雨致使芍陂水暴漲,諸葛亮便是有通天之能也無法阻止數萬曹軍的追擊。更何況自家主公之前曾三番兩次地去請諸葛亮出山。若那村夫真如其所言對主公傾慕已久,又確如外覺吹噓的那般擁有天縱之才,那他當時就應該接受主公的邀請

    ,替主公出謀劃策。也好避免之前的南就聚之敗。可現實卻是諸葛亮借廬江敗退施恩於主公,從而以弱冠之齡一躍成為軍師將軍,並仗著主公對其的厚愛,不斷地安插親信。

    是的,張飛最看不慣諸葛亮的地方,便是諸葛亮借招賢納士之名讓他的一干親戚好友充當要職。像是那啥蔣公琰,出身低微不說。還整日沉溺於醉酒不理政事。結果諸葛亮卻是對其百般包庇。還說什麼「蔣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笑話。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連一點小事都不能認真做好,還談什麼社稷之器。總之在張飛眼裡那幾個所謂的荊州名士多是些名不符實之輩,根本無法與他們這些追隨主公多年老人相提並論。

    望著張飛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樣。劉備心知自己這三弟對孔明速來有看法,更清楚他帳下老人與荊州籍士人之間的矛盾。話說。諸葛亮作為劉備軍與荊州士族的紐帶,在過去的數個月裡為劉備引薦了不少荊州名士。他們中有南郡的習禎,有宜城的馬氏兄弟、有零陵的蔣琬等等諸多人士。求賢若渴的劉備對這些前來投奔的荊州名士通通委以重任。但這一舉措卻令張飛等人腹誹不已。其實劉備並不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張飛與關羽的地位在他心裡的地位亦是無人能及。然而他們既已在荊州落腳。就必須借助本地士族力量,否則莫說是實現孔明的「草廬對」了,怕是連長沙也呆不久。只會像早年在中原時那般四處流浪。

    想到這裡,劉備伸手拍了拍張飛的肩膀勸慰。「事關重大,若無萬全謀劃,備恐重蹈南就聚覆轍。」

    耳聽劉備提起南就聚,張飛的臉色頓時為之一黑。話說在徐庶、諸葛亮投奔劉備之前,張飛一直以半個軍師的身份替劉備出謀劃策。但是效果卻很是一般。劉備在南渡之前一直都四處遊蕩沒有一個像樣的安身之處。後來好不容易得蔡安貞相助劉備方才南渡得了廬江有了一份穩定的基業。其實張飛也知道自己智謀有限,當不得劉備的軍師。但也正因為如此,張飛才會怪諸葛亮、徐庶等人不盡力,沒能識破曹賊在南就聚設下的圈套,致使主公丟了廬江的家業。當然張飛心底裡最氣的那個人,其實還是他自己。

    「此番若再不成事,休怪飛手中長槊不認人!」言罷張飛便氣鼓鼓地大步朝中軍大帳走去。

    劉備深知自家這三弟素來口硬心軟,只得無奈地搖搖頭快步跟了上去。與此同時,諸葛亮正在帥帳中與從事馬良商討軍中錢糧用度。馬良字季常,博學多才,在馬氏五兄弟中最富才名。由於馬良眉中有白毛,故鄉里皆稱,「馬氏五常,白眉最良。」

    此刻眼見劉備與張飛聯袂而至,諸葛亮和馬良雙雙起身相迎,「見過主公,見過張將軍。」

    張飛只是冷哼了一聲沒有還禮,劉備卻是快步上前虛扶二人道,「二位不必多禮。」

    馬良見劉備有要事同諸葛亮相商,連忙告辭退出了大帳。諸葛亮則直起身看了看劉備,又瞅了瞅張飛,旋即手搖羽扇微微一笑道,「主公今日來此可是為了曹孟德攻吳一事?」

    「軍師妙算!」劉備驚訝間趕緊一邊拉著諸葛亮就坐,一邊絮絮叨叨地將曹軍的動向介紹了一遍。

    其實劉備所說的情報,諸葛亮亦是早有耳聞,就見他不動聲色地追問道,「曹孫兩軍可曾交戰?」

    劉備側頭想了想答道,「據聞兩家先鋒僅在烏林交過手。」

    心中有了計較的諸葛亮頷首道,「如此看來,還差一敗。」

    「還差一敗?」劉備不解地追問道,「是曹孟德?還是孫伯符?」

    「皆不是。」諸葛亮搖了搖頭,隨即將目光掃向張飛,順勢分析道,「曹孟德為人素來多疑,若主公一味固守長沙,坐觀成敗,則難免令其生疑。故為促曹孫早日決戰,還須益德將軍先敗上一陣。」

    原來劉備之前與孫策的種種矛盾都是故意做給曹操看的戲。其目的是要讓曹操認為劉備與孫策已反目成仇,兩家會坐視曹操攻擊另一家而不出手。當然一旦曹操真的出兵討伐劉孫任意一家,另一家都會出兵攻擊曹操的後路。如今曹操選擇了伐吳,依照先前的密約,劉備本該出兵南郡才對。可曹劉兩軍實力相差懸殊,且曹操始終懸而未動,這便使得劉備投鼠忌器遲遲不敢越過長江。

    此刻耳聽諸葛亮要自己故意打一場敗仗來誘使曹操入局,張飛卻是連連擺手推辭道,「飛乃一介莽夫,豈能當此重任。」

    「益德將軍過謙也。將軍驍勇善戰,又多權略,此戰若由將軍指揮必是馬到功成。」諸葛亮一席話並非是在故意恭維張飛。而是目前劉備帳下一干將校確實唯有張飛、關羽二人有勇有謀堪稱萬人敵,但關羽剛而自矜不適合詐敗,因此諸葛亮心中的合適人選就只剩下了「凶」名在外卻又心思縝密的張飛了。

    然而這會兒的張飛心裡卻有著另外一番計較。但見他上下打量了一圈諸葛亮冷笑道,「若周公瑾擋不住曹軍,吾家兒郎豈非妄送性命?」

    「曹孟德必敗於周公瑾之手!」諸葛亮斬釘截鐵道。

    「那軍師可敢隨飛一同立軍令狀?」圖窮匕見間張飛緊盯著諸葛亮一字一頓地追問道。在張飛看來像諸葛亮這等年輕的謀士只知紙上談兵,勝了就是他們運籌帷幄,敗了就指責實施計劃的武將無能。這一次諸葛亮獻出詐敗之計,乃是在拿主公好不容易攢下的家當做賭注,拿帳外萬千弟兄的性命當踏腳石,試問他張益德又豈能不讓對方立下軍令狀。

    劉備哪兒會不知張飛心中所想。可戰場上總是充滿了各種難以預料意外,更毋庸說此次抗曹大戰的主力乃是孫家水師。倘若孫伯符那邊掉了鏈子,難道也能怪罪到軍師頭上?益德這分明是要取軍師的性命啊!

    「益德!」情急之下劉備怒喝一聲想要阻止張飛擠兌諸葛亮。

    張飛卻無視劉備阻擋,一雙虎目依舊緊盯著諸葛亮不肯放鬆。而迎著張飛挑釁的注視諸葛亮亦是無懼地揚起頭,以同樣鄭重的神色舉扇抱拳道,「亮願與將軍共立軍令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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