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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三節 君臣冷戰 文 / 黑色柳丁

    耳聽蔡吉宣稱要「從長計議」,田豐與崔琰雙雙會意地拱手稱諾。在他二人看來只要蔡吉肯「計議」,那遷幕府一事就有門,用不著逼蔡吉現在就拍板。倒是郭嘉皺了皺眉頭,又向蔡吉進言道,「主上,遷幕府一事或可從長計議。然則而今天下各路諸侯皆忙於招兵買馬,故嘉以為相較建講武學院,在冀、幽二州開科取士才是當務之急。」

    郭嘉的進言讓原本正沉浸在講武學院美好遠景之中的蔡吉猛地冷靜了下來。確實,在亂世一個實缺遠比一個入學名額更能吸引士子。說到底此刻在講武堂求學的那八百士子,大部分也是衝著蔡吉手上的官位而來。如果蔡吉不是掌握了實權,如果數學、天文、地理等內容沒有被納入科舉考試。恐怕沒幾個人會冒著戰亂的風險跑來講武堂學習不被主流重視的雜學。

    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激進的蔡吉,旋即長歎一聲,朝郭嘉頷首道,「奉孝先生言之有理,是孤冒進也。」

    郭嘉見蔡吉言辭之間透著一股子無奈之情,心知眼前的少女多少有些不甘心。其實作為講武堂最早的參與者,郭嘉又何嘗不想讓講武堂發揚光大,進而代替太學成為士林最高學府。可目前天下尚處於四分五裂之中,蔡吉也沒有強大到可以藐視其他諸侯的地步。相反在郭嘉看來,齊軍固然是在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裡拿下了冀、幽兩州的大部分郡縣,但要做到像控制青、徐兩州那樣控制冀、幽兩州蔡吉還需花費一段時日才行。這期間蔡吉不僅要對冀、幽兩州的士族豪強恩威並施,同時還要防備曹操、公孫度等諸侯反目入侵。如此這般凶險的環境,實在是容不得她耗費財力、物力、精力去修建講武學院。

    思慮至此,郭嘉便向蔡吉勸慰道,「主上也不必棄餒。眼下雖不適合興建講武學院,但分家授課依舊可行。畢竟開科取士總會有人落榜,屆時講武堂必會迎來更多學子求學。」

    蔡吉聽罷郭嘉所言,一想也對,不禁抬起頭沖其嫣然一笑道。「善。就按奉孝先生所言辦。」

    眼見郭嘉在三言兩語間就說服了蔡吉。田豐與崔琰下意識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雖說兩人一早就聽說郭嘉乃蔡營首席軍師深得蔡吉器重。不過賈詡同樣也是齊軍的謀主,並隨蔡吉遠征河朔打下了冀、幽兩州。所以在外人眼中郭嘉與賈詡的地位似乎難分伯仲。可此刻見過郭嘉與蔡吉的交流之後,田豐、崔琰便知郭嘉在蔡吉心目中的地位絕不僅僅是謀士這麼簡單。

    想到當年還是一介布衣之身的郭嘉,離開袁營之時評價袁紹,「夫智者審於量主,故百舉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機。多端寡要,好謀無決,欲與共濟天下大難,定霸王之業。難矣!」田豐不禁在心中感歎人生在世,名聲顯赫也好,才華橫溢也罷,都比不上遇一明主來得重要。

    事實證明郭嘉對蔡吉的進言絕不只是危言聳聽,就在蔡吉接受郭嘉建議開始著手準備在冀、幽兩州開科取士的同時,遠在許都的曹操也在做著相同的籌劃。這一日以荀彧、荀攸叔侄為首的曹營謀士齊聚丞相府大廳。在一干人等坐定之後,曹操也不多加寒暄。直接便開門見山地詢問道,「不知諸君如何看待開科取士?」

    「開科取士?丞相所問可是當年蔡安貞在青、徐二州的招賢之法?」荀彧拱手向曹操求證道。

    「正是。孤發覺開科取士實乃招賢納士之妙策,故有心嘗試。不知諸君對此有何看法?」曹操撚鬚頷首,眼中充滿了憧憬。話說當初在得知蔡吉在青、徐二州開科取士之後,曹操便已意識到這將是一個改變天下格局的制度。只不過那時候的他正與袁紹對峙於官渡,生死存亡間根本無暇細究開科取士的細節。直到打敗袁紹搬師還朝之後,曹操這才得以騰出精力研究蔡吉的開科取士。而在一番細究之後,曹操更加堅信開科取士不僅能有效地為朝廷選拔人才,同樣也是加強中央集權的一大利器。

    荀彧身為尚書令兼曹操的謀主。對於開科取士自然也早已有所研究。卻見他沉吟了一下對答道,「回丞相,開科取士脫胎於對策,不限年齡,不問出身,唯才是舉,實乃選拔人才之良法。」

    有了荀彧起頭,一旁的程昱也跟著拱手進言道,「丞相明鑒。州郡察舉沿用至今。已不勝其弊。昱以為丞相可借鑒開科取士之法,置州府之權而歸於朝廷。罷外選。招天下之人,聚於京師選拔人才。」

    曹操見荀彧與程昱一語就道破了開科取士的兩大優點,不禁撫掌大笑道,「好個唯才是舉!好個置州府之權而歸於朝廷!不瞞諸君,孤也正有此意。孤打算在鄴城廣招天下才俊開科取士,為朝廷挑選賢良之士。」

    鄴城!?本以為曹操要再許都開科取士的眾謀士乍一聽舉辦科舉的地點竟是鄴城,不禁發出了一片嘩然之聲。荀彧更是乾脆皺起了眉頭向曹操勸諫道,「丞相三思!此番既是為朝廷挑選賢良,理當在許都開科取士,由天子欽定三甲。怎可將考場定在鄴城!」

    「由天子欽定?」曹操掃了一眼在場的部下,冷笑著反問道,「天子眼下正抱病臥床,如何能主持科舉?」

    曹操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頓時就降到了冰點。除了荀彧還梗著脖子,一臉無奈地望著曹操,其餘文武皆低下了頭默不作聲。原來自打趙彥案爆發之後,劉協便整日抱病臥床,既不肯上朝,也不肯見曹操。而曹操呢,除了每日派人進宮探望臥病在床的天子,並不時為天子獻上一些補品之外,便是在自家丞相府內處理各地上報的公文,招朝中文武來此議事。

    誰都看得出劉協正在與曹操冷戰,但沒人敢將這層窗戶紙捅破。因為一旦雙方攤牌,便意味著曹操將徹底與劉協決裂。這後果不僅漢室無法承受,曹操手下的文武也不願意看到。畢竟天下未平,南邊的劉表還在虎視眈眈。西邊的關中各部亦是陽奉陰為。曹操需要漢室這桿大旗號令諸侯。漢室也需要曹氏軍隊的保護。抱著這一想法,朝中上下眼下都選擇了沉默,希望時間能撫平曹操與劉協的隔閡,從而結束兩人之間的冷戰。所以荀彧雖不滿曹操在開科取士上架空天子的做法,最終卻還是拱手一揖默認了曹操的決斷。

    曹操見荀彧做出了退讓,不由神色一緩。朗聲宣佈道,「開科取士事關社稷文若,汝就隨孤一同前往鄴城為朝廷挑選賢能。」

    「諾。」荀彧順從地低頭應答,心中卻隱約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正所謂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僅過了一天不到的時間,有關曹操要在鄴城開科取士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許都。對於這消息興致勃勃者有之,蠢蠢欲動者亦有之。這不,還未等曹操正式向朝廷上書奏請開科取士,車騎將軍董承便已忙不迭地入宮探望他那身懷六甲的女兒董妃。

    自打劉協抱病臥床之後,董妃便搬到較為僻靜的雲陽宮內養胎。不過這並不代表董妃已失去恩寵。相反小小的雲陽宮被佈置花團錦簇。這會兒的董承就坐在蜀錦滾邊的蒲席上,淡雅的湘妃竹簾將父女二人與宮女內侍隔了開來。但見董承一邊接過女兒遞上的茶湯。一邊隨口問道,「陛下近來可安好?」

    「陛下病情至今未見好轉。可惜女兒有孕在身,不能侍奉陛下左右。」董妃黛眉微蹙搖了搖頭道。

    董承聽罷董妃所言,將手中的茶杯往案上一擱,低聲勸慰道,「女兒莫憂,陛下吉人自有天向。倒是汝需保重身子,莫要動了胎氣。」

    「父親說得是。」董妃低下頭一臉幸福地撫摸起了已然隆得滾圓的腹部。董承亦得意洋洋地舉杯品了一口茶。

    且就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之時,忽聽簾外宮女奏報道。「娘娘,陳太醫求見。」

    董妃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父親,旋即點頭答應道,「有請。」

    不多時,一個發須花白的老者在宮女的指引下來到了董承父女面前,躬身施禮道,「太醫陳肅見過娘娘,見過董將軍。」

    「陳太醫無須多禮。」董妃抬手示意陳太醫起身,跟著又將話鋒一轉蹙眉道。「本宮今日略感不適。煩請太醫為本宮把把脈。」

    「諾。」陳太醫起身走進簾幕,背對著宮女坐了下來。但他卻並沒有立即為董妃診脈。而是用手指蘸了清水在案幾上寫下了一串字,「操欲北上開科取士,朕當如何處之?」

    董承瞥了一眼案几上的字,亦用手蘸了清水在案幾上寫道,「任其北上。」

    陳太醫見狀點了點頭,迅速抹去案几上的字,繼而又寫道,「劉表有消息?」

    「有。」

    「馬騰?」

    「無」

    董妃坐在一旁看著父親與陳太醫如表演啞劇一般通過書寫來問答,臉上雖瞧不出悲喜,手心裡卻早已悶出了絲絲汗水。自打趙彥死後曹操便加強了對大內的控制,其不僅向皇宮增派了一個營的兵馬,更是將劉協身邊的內侍也一併換了乾淨。而劉協在見識過曹操的手段之後,亦不敢在宮內直接接見近臣。當然年輕的天子並不會就此甘心接受曹操的控制。於是在董承的建議下,劉協開始一邊裝病拒絕上朝,一邊通過陳太醫與董妃同董承等人繼續保持聯繫,從而暗中策劃對付曹操。

    像是此刻劉協就通過陳太醫向董承詢問有關曹操在鄴城開科取士的建議。董承本人對開科取士並不感興趣,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另一種唯才是舉。不過曹操將科舉的地點選在鄴城倒是正合董承的心意。須知趙彥案讓天子一黨元氣大傷,如今的許都可謂是萬馬齊喑。就算有人對曹操心存不滿也不敢說出口。畢竟趙彥等人的腦袋至今還吊在許都的城門之上。而倘若曹操在這當口離開許都前往鄴城的話,那董承便可放開手腳與劉表、馬騰等諸侯加強聯繫。

    相比躍躍欲試的董承,董妃心情只能以忐忑二字來形容。對於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女子來說,江山社稷遠比不上為心愛的男人生一個可愛的孩子來得重要。只可惜現實容不得她苟安於內室。因為她的丈夫是當今的天子,她的父親是當朝的重臣。這兩個對她來說最為重要的男人,恰恰都對權利有著無限的**。於是董妃也只能以身懷六甲之身參與到了這場攸關生死的博弈之中。

    陳太醫是劉協的傳話筒,他只負責提問,不負責討論。所以他與董承之間的啞劇並沒有持續太久時間。當該問的問題就都問完了之後,陳太醫便迅速地從袖中掏出了一隻小枕、一塊方巾,駕輕就熟地開始替董妃望聞問切起來。

    雖說只是打掩護,董妃對自己腹中的孩子還是十分關心的。卻聽她關切地問道,「如何?本宮龍胎可有恙?」

    陳太醫收起方巾拱手答道,「娘娘脈相平穩,腹中龍胎並無大礙。娘娘若覺身子依舊不適,老夫倒是有一劑寧神湯既可安胎,也可為娘娘消暑。」

    「如此這般就有勞陳太醫也。」董妃長舒了一口氣,含笑道,「來人!賞陳太醫玉環一枚。」

    「多謝娘娘厚賜。」陳太醫在拿了宮女奉上的賞賜之後,便躬身退出了雲陽宮。

    之後董承又與董妃聊了一會兒,待到日頭西斜方才起身告退。而就在當天夜裡劉協舊疾突然復發,陳太醫被再次急招入宮替天子診治惡疾。直到翌日清晨,劉協才轉危為安。且就在眾文武為天子化險為夷而額手慶幸之時,曹操上書奏請朝廷在鄴城開科取士。尚在深宮中養病的劉協雖未能上朝,倒也傳諭旨同意了曹操的請求。一時間開科取士代替趙彥案成了建安六年夏天士林最為熱門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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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毛偶家包子會說的第一句話是「姐姐」吶?這不科學(☉o☉)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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