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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袁紹層層包圍之中的曹操,尚不知曉外界戰局已發生何等變化。同一片月夜下,衣不接解甲的他正來回渡步於中軍大帳之中。在他的身旁謀主荀攸的焦慮之情更是溢於言表。不同之前數次交鋒,此番袁紹軍進攻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勢。僅開戰第一天袁紹部便果斷地了曹軍與許都的聯繫,將曹操困於官渡,如此老辣的作風實在不似袁紹所為。
事實上,這一次袁紹軍的實際指揮官確實不是袁紹而是沮授。早在去年開戰之初,沮授就曾建議袁紹派精銳抄小路突襲許都,讓曹操首尾不得顧。只因袁紹一心想要在正面擊敗曹操才沒有採納沮授的建議。此番沮授改變作戰目標,將突襲許都改為包圍官渡,一舉就讓兵力處於劣勢的曹操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隨著大帳的簾幕被掀開,身著戰甲的於禁帶著一臉陰鬱的表情向曹操稟報道,「主公,有兩名文官一名營妓妄圖偷馬逃離大營。」
「斬!首級懸於馬廄,以儆傚尤。」曹操以冷酷的口吻,不加思索地下令道。他無意追究此三人逃跑的原因,他只知道這是第一批叛徒,且不會是最後一批。隨著苦戰的時日逐漸增長,想逃跑的人會越來越多。倘若現在不採取雷霆手,這仗就沒法打下去。曹操深知,在這等非常時期讓手下保持忠誠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他們害怕自己勝過敵人。正如那日在得知烏巢是個陷阱之後,曹操便豪不難念舊情地讓許諸斬了許攸。
「喏!」於禁一個抱拳領命而去。其實久經沙場的於禁也知任何臨陣逃跑的舉動都是死罪。只因這次的逃跑者中有兩個許都派來的文官,於禁這才謹慎地來向曹操請示。誰曾想曹操連名字都沒問,直接就下令斬首示眾。這不僅讓於禁頗感暢快,同時亦增強了他堅守下去的信心。
荀攸目送於禁離開後。不禁快步上前向曹操小聲進言道:「吾部已受困官渡多日,長此下去怕是軍心不穩。主公不如遣一隊死士突圍去向子廉將軍與大公子求援,也好解官渡之圍。」
曹操聽罷荀攸的進言。兀自沉吟了半晌,反問道,「子廉麾下尚有八千兵馬駐於宛城。公達以為僅憑八千兵馬能解官渡之圍?」
「有援軍總好過沒援軍。那怕只是搖旗吶喊亦可提升士氣。」荀攸答道。眼下曹軍面對的最大問題不是糧草短缺。不是袁紹的圍攻,而是日漸低迷的士氣。由於被袁紹軍層層包圍於官渡,曹軍喪失了與外界的聯繫,這使得不少士兵都心緒不寧。加之之前夏侯淵又帶走了一批精銳去襲烏巢,而曹操留在官渡的兵馬又以黃巾出身的青州兵為主。世人皆知青州兵善打順風仗,一但碰上逆境保不齊就會反嗜其主。這就使得如今曹甲軍的士氣與忠誠度都大打折扣。
「倘若袁紹部以此為契機,圍城打援又當如何?」曹操擺手道,「沮授不似袁紹。怕是早已安置下兵馬等援軍自投羅網。」
「這」曹操一席話讓荀攸不禁為之語塞。確實,對手若是沮授便不可掉以輕心。
曹操邁至帳門前,信手撩開簾幕一角。但見帳篷外的典韋如鐵塔一般持戟而立,不遠處一隊兵丁正邁著整齊的步伐巡哨而過。曹操不由暗自會心一笑。旋即放下簾幕轉身向荀攸鄭重地說道:「將士信任孤會戰勝袁紹,孤也相信將士能助孤戰勝袁紹。」
「主公」
曹操抬手打斷了荀攸,並以堅定的口吻說道:「倘若孤輸在官渡,那孤情願子修留在宛城率領曹氏東山再起,也不願他來此以卵擊石。」
荀攸聽到這兒,算是明白了曹操的意圖。光以曹軍目前的兵力而言,最終打贏這場攻防戰的勝算只有三成,但曹操堅信就算只有三成勝算他也能戰勝袁紹。而以曹昂的性格必不會坐視父親被困官渡。若是其在救援途中被袁紹軍伏擊,則不僅官渡之戰會受到影響,甚至連同整個曹氏都會陷入混亂。畢竟曹昂是曹操的繼承人,而曹操其他幾個兒子又太過幼小。甚至半大的次子曹丕還被送去了東萊聯姻。一但曹操與曹昂同時陷入危險,則曹氏上下將群龍無首。因此曹操情願不向宛城求援,也不想讓曹昂冒險。
明白曹操心思之後,荀攸便換了個思路向其提議道:「那就向蔡安貞求援。」
「蔡安貞?」曹操若有所思地呢喃著。
「正是。且不說曹蔡已然聯姻,光是為了唇齒相依之理,蔡安貞就必須得出兵。否則主公若敗,蔡安貞獨自一人又豈能抵擋袁紹。」
「蔡安貞確實不會坐視不理。」曹操說著臉上揚起了一絲自嘲的微笑,「只是若換做孤,怕是會先來一場圍魏救趙。」
「圍魏救趙,總強過袖手旁觀。」荀攸向曹操勸解道。
「也是。」曹操悵然一歎同意了荀攸的說法。眼下曹軍所能依靠的盟友實在有限。蔡吉在眾多口是心非者中還算是有實力有擔當的一個諸侯。
然而正當曹操與荀攸商討如何向蔡吉求援之時,帳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驚慌的叫喊聲,「袁賊來襲!袁賊來襲!」
曹操一個箭步衝出營帳,只見被火把照亮的天幕下一隊隊曹兵四處奔波。城頭上的銅鐘碰碰敲得一聲比一聲焦急。曹操的側臉映著通紅的火光顯得陰沉異常,卻聽他長吐了一口濁氣道,「本初真是一刻也不讓孤停歇。」
圍魏救趙原指戰國時齊軍用圍攻魏國的方法,迫使魏國撤回攻趙部隊而使趙國得救。後指襲擊敵人後方的據點以迫使進攻之敵撤退的戰術。對於袁紹來說黃河以北都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後方。但也並非每個後方據點都能引起主帥足夠重視。
位於黃河以北的渤海郡無疑就是這麼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渤海郡始設於西漢置郡。隸屬於冀州,轄區涵蓋後世河北省渤海海灣沿岸一帶,是冀州相對貧瘠的一個郡。人們對渤海郡的映像往往僅限於它的首府南皮城。傳聞商朝時,姜太公曾隱居此地垂釣。但南皮之名起於春秋。據《太平寰字記》記載,春秋時北方少數民族山戌攻打燕國。燕向齊國求救,齊桓公救燕北伐山戎至此,築城制皮革。稱為皮城,由於在它北面的章武有一座「北皮亭」,所以稱此城為「南皮」。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不被重視的偏遠小郡。卻在建安五年的春天迎來了氣勢洶洶的蔡軍。
「蔡軍現至何處?」問這話的是渤海太守龔紀。據說龔紀的先祖龔遂也曾出任過渤海太守。但就才華而言,此人僅有一些清名,對行軍打仗卻並不在行,乍一聽蔡軍突然渡黃河而來多少有些手忙腳亂。
「稟使君,據斥候來報,樂陵已降,太史慈正兵指高城。」主簿上前向龔紀安撫道,「使君莫要憂心。蔣奇將軍已領兵趕往高城,相信其必能擋下太史慈。」
蔣奇是袁紹麾下的一員戰將。當初袁軍初到官渡之時,沮授就曾建議袁紹。派蔣奇護送糧隊以防曹軍襲擊。但袁紹並沒有採納沮授的建議,而是派淳於瓊押糧。結果兩隊被曹將史渙所襲,糧草也被付之一炬。事後袁紹雖沒有向沮授道歉,卻也接受了沮授的另一個進言,就是派蔣奇來守渤海。在沮授看來蔡吉擁有強大的水軍,其隨時都有可能渡過黃河,甚至繞道海路來奇襲冀州。而事實也證明,沮授的這一推斷是正確的。蔡吉確實在西進青州的同時,派遣太史慈領兵兩萬在水師的配合下北渡黃河深入袁紹的後方。
耳聽蔣奇已然出兵,龔紀不禁長舒了一口氣道,「善哉,南皮有救也。」
然而身處南皮城頭的龔紀卻並不知曉,領兵作戰的蔣奇此刻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太史慈部的行軍速度遠超眾人的判斷。就在蔣奇點齊兵馬出征的同時,太史慈其實已經拿下了高城。不得已之下蔣奇只得在南皮東南方向上的一處平原擺下陣型迎戰太史慈。
對於太史慈的名號蔣奇久有耳聞。有人說太史慈是東萊的實質首領;亦有人說其與蔡吉有私情,固而才會輔佐蔡氏稱霸一方。雖然太史慈絕大多數的時候都在鎮守東萊,似乎並沒有指揮過有份量的戰鬥,但無論何種傳言都無一例外地提到了太史慈的武勇及善戰。因此就算太史慈戰績並不算卓越,蔣奇也不敢小窺那位東萊蔡氏的二把手。
隨著旭日東昇至三竿,蔣奇軍的東南方向上終於出現了一支如雷雲般湧至的全黑軍隊。黑色的戰甲,黑色的戰馬,甚至連旌旗也是黑色的。無形的壓迫感讓不少袁軍兵卒萌生了膽怯之心。畢竟袁紹的主力正隨其在官渡圍攻曹操,留在這裡的大多數兵卒不是新兵就是老弱。驟然迎戰來自東萊的精銳,自然是在氣勢上先矮了半截。可不論這些兵卒是否怯戰,戰鬥的號角已然吹響。他們勢必要在今日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阻擋對面奔馳而來的黑色洪流。
太史慈揮舞著淌血的戰戟,縱馬馳騁與軍陣之中,每一道寒光閃過,就必有一陣血霧翻起,一片哀鳴響過。在他的身後五千鐵騎同樣以無以倫比的速度與氣勢,宛如一陣漆黑的旋風,一路掃過任何阻擋在前的障礙。隨著斷肢、頭顱不斷飛揚,蔣奇軍的第一陣就此化為了血色碎片。
戰陣中一員袁將一面喝叱著逃散的兵卒,一面縱馬朝太史慈挺槍相向。只一個擦身,那名袁將手中的長槍便同他的腦袋一起飛離了軀幹。而太史慈連頭都沒回,就徑直朝敵陣的深處衝去。像這樣的對陣太史慈已經不記得經歷過多少次了,他亦無心過問這些失敗者的名字。他只想像這樣揮灑久經壓抑的熱血,一路殺至袁紹的老巢鄴城。
是的,太史慈已經壓抑太久了。作為蔡吉集團的武將之首,絕大多數的時間裡太史慈都在坐鎮東萊,並擁有僅次於蔡吉的地位。但身為一個武將再高的地位都抵不過一場暢快淋漓的廝殺。太史慈上一次像這樣盡情廝殺還是呂布襲東萊那會兒的事。甚至後來的張遼都比他有更多的機會建立戰功。若說太史慈心裡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依舊默默地接受蔡吉的安排,一次又一次地鎮守後方。直至這次起兵討袁,蔡吉終於將東萊的守備交給了郭嘉與剛回龍口的李達。同時委任太史慈為北路軍統帥,渡河征討冀州東部。雖說北路軍不會像西路軍那般遭遇諸多強將,但太史慈依舊十分珍惜這一次單獨領兵出戰的機會,亦不放過任何一場對陣。
蔣奇策馬立於陣頭,聽著刀槍的交擊戰馬的嘶鳴,嗅著空氣中濃重的血氣,望著如黑色利刃般的蔡軍騎兵一路割開己方層層佈防,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情。「敗也!」一個聲音在蔣奇的心中如此絕望地呢喃著。在他的面前越來越多的戰旗接連倒下,成片的兵卒開始背身逃跑。但他終究沒有撥馬而逃。很快蔣奇面前的兵卒被一股無形的激流撞得左右分開,一個黑漆漆的巨大陰影連人帶馬地躍到了他的面前。
四周的兵卒被此等景象嚇得四處逃竄,蔣奇並沒有逃跑,也沒有喝叱手下,而是將長槊橫在面前,冷靜地問道,「東萊太史慈?」
太史慈點了點頭,沉聲反問:「汝是何人?」
「冀州蔣奇。」
蔣奇報上名後,旋即掄起長槊朝太史慈面門一刺。太史慈揮戟一擋,蔣奇的長槊竟應聲斷裂。驚駭之下,蔣奇只得丟棄斷槊緊抓馬頸低身避過太史慈的反擊。但太史慈並不打算就此放過蔣奇,長戟帶著石破天驚的氣勢再次向蔣奇的頭顱斬下。蔣奇情急拔出佩劍,挺劍相持。呯地一聲脆響,輕薄的劍身瞬時斷為兩截,而蔣奇的頭顱也隨之被削去了大半。緋色的血煙沾濕了太史慈的戰袍。
建安五年,春,四月,太史慈陣斬蔣奇,兵抵南皮。渤海太守龔紀大駭,攜軍民開城投降,獻渤海印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