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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六節 曹家父子 文 / 黑色柳丁

    建安四年,夏八月,蔡吉在主持開科取士的同時,也將自己同意聯姻的意向轉達給了朝廷。眼瞅曹操、蔡吉接連「落」入自己設下的陷阱,劉協自然是在暗中竊喜不已。於是他當即便指派吳碩與荀彧一同操辦曹蔡聯姻之事。一時間許都、黃縣、官渡三地之間書信不斷,遣詞用語更是熱絡異常,大有蔡吉和曹丕本是天生一對,曹蔡不聯姻就對不起天下蒼生的架勢。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對曹蔡聯姻心存支持。這一日一匹黑馬馳入了官渡曹軍大營,馬上的騎士赫然就是曹操的長子曹昂。話說原本正在汝南剿匪的曹昂在最初得知朝廷要促成曹蔡聯姻之時還暗自高興了一把。畢竟曹家眾子弟中唯有他曹昂與蔡吉年紀相當。自己理應是達成曹蔡聯姻的不二人選。可誰曾想,之後從官渡傳來的消息竟是,父親要讓二弟曹丕前去東萊與蔡吉聯姻!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曹昂,生怕這事是在以訛傳訛,於是當即丟下了自己的人馬,日夜兼程一路由汝南趕到了官渡,想要親自從父親口中證實此事。

    「昂公子請留步。主公現下不見客。」守在大帳之前的許褚抬手阻止了風塵僕僕的曹昂。

    可心急如焚的曹昂那肯吃這一套,卻見他一個箭步上前,揮手撥開了許褚的臂膀喝道,「讓開!吾有要事要見父上!」

    哪知許褚卻毫不妥協地側跨一步,用巨大的身軀擋住了曹昂的去路道,「昂公子莫讓屬下為難!」

    且就在曹昂與許褚大眼瞪小眼著對峙之時,大帳之內忽然傳出了曹操的聲音。「仲康,讓子修進來。」

    聽罷曹操的指令,許褚二話不說便側身一讓為曹昂讓出了一條道。而曹昂在歉然地向許褚抱了一拳之後,便快步邁入了大帳。隨著帳幕一經掀開,一股刺鼻的草藥味便迎面朝曹昂撲來。只見此時的曹操正獨自一人盤腿坐在臥榻之上。在他手邊的几案上擺放著幾卷竹簡以及一隻散發著藥味的陶碗。

    見此情形,原本打算向曹操質問聯姻一事的曹昂,不禁將剛到嘴邊的說辭硬生生地給吞了回去。轉而關切地上前問道,「父上又犯頭痛了?」

    「老毛病,不礙事。」曹操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問題。跟著又神色一凌。抬頭向曹昂質問道,「子修,汝不在汝南剿匪,來官渡做啥?」

    曹昂被曹操如此一問,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雖然對父親的威嚴還有所畏懼,可曹昂還是由鼓起勇氣抱拳答道,「孩兒在汝南聽有傳聞說。父上要讓二弟去東萊與蔡安貞聯姻。故而才日夜兼程來此向父親求證此事。」

    「此事並非傳聞。為父確實已決意讓丕兒赴東萊與蔡安貞聯姻。文若與吳大夫眼下正在張羅婚事。」曹操一面毫不避諱地承認了聯姻之事,一面則緊盯著曹昂肅然反問道,「就算此事是傳聞。與汝又有何干係?何以讓汝丟下兵馬隻身一人來官渡?」

    面對曹操咄咄逼人的追問,曹昂只覺頭皮一陣發麻。不過相比父親的施壓。蔡吉即將與曹丕成婚的消息更讓他心急如焚。兩相權衡之下,曹昂當即一咬牙頂著曹操利如刀鋒的目光繼續進言道,「父上,二弟不過才十二歲,如何能與蔡安貞成婚……」

    「孤問汝何以丟下兵馬隻身一人來官渡!」曹操猛一拍案打斷了曹昂的話語。

    而隨著案几上的陶碗被震得匡當作響,對面的曹昂也終於抵不住曹操的施壓,單膝下跪低頭抱拳道,「孩兒擅離職守,請父親降罪。」

    「汝既知罪,那就立即出帳,找典韋自領一百軍棍去!」曹操朝著兒子漠然揮手下令道。

    跪在地上的曹昂耳聽父親竟打算以此堵住自己的嘴,忽然意識到有些事情要是再不說出口,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於是曹昂立馬抬起頭,漲紅了雙眼衝著曹操吶喊道,「父親!領罰之前,能否聽孩兒說兩句?」

    曹操沒想到一向順從自己的曹昂居然會為了蔡吉做到如此地步,在了楞了一下之後,終於鐵青著臉說道,「汝說!」

    曹昂得了父親的首肯之後,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對蔡吉的愛慕之意,俯首坦言道,「不瞞父親,孩兒早在出使鄴城之時便已對蔡安貞心生愛慕。蔡安貞來許都面聖之時,孩兒更是滿心歡喜。而蔡安貞不僅曾在鄴城為孩兒解過圍,還在宛城之戰時不止一次關心過孩兒的安危。故孩兒在宛城之戰後曾向蔡安貞表明心意。蔡安貞當時雖未應允孩兒,卻也與孩兒定下了『天下未平,何以為家』的約定。如今天下雖未平,可只要曹蔡聯姻,平定天下便指日可待。父親!孩兒在此懇請父親,讓孩兒前往東萊聯姻,成全孩兒與安貞之間的情緣!」

    曹操面無表情地聽完了曹昂一番肺腑之言,即沒有怒斥兒子,也沒有勸解兒子。卻見他轉身從案幾上抽出一卷鑲有東萊紙的錦帛丟到了曹昂的面前道,「此乃蔡安貞給孤的回復。汝自個兒看看吧。」

    曹昂一聽是蔡吉的來信,連忙拾起迫不及待的打開翻閱起來。然而原本滿心期待蔡吉會在信中大談兩人感情並拒絕曹丕聯姻的曹昂,卻發現蔡吉不僅在信中答應了與曹丕的婚事,甚至還對自己隻字未提。巨大的打擊令曹昂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這……這不可能!安貞說過天下未平,何以為家……安貞不可能答應……」

    「白紙黑字都寫在那裡,且有蔡安貞的印綬與親筆署名佐證,汝還有何好懷疑?」曹操吹鬍子瞪眼地反問道。

    然而曹昂卻依舊坐在地上不斷地重複著,「安貞不會騙吾!不會騙吾!」

    曹操眼見兒子為情所困一時間竟難以自拔,心痛之餘不由長歎一聲,信步走下臥榻。盤膝坐到了曹昂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傻孩子,蔡安貞當然沒有騙汝。」

    「可是父親,這信……」曹昂緊攥著手中的錦帛。無助地呢喃道,「安貞說過的……」

    「天下未平,何以為家!」曹操接過了話茬說道。「昂兒,看來汝並未理解這話背後的深意。正因為蔡安貞有平定天下的壯志,故而才會答應與丕兒聯姻。」

    曹昂耳聽曹操如此替蔡吉解釋。不由揚起頭一臉茫然地問道。「父親何出此言?」

    「平定天下乃是一樁千辛萬苦之事。為了達成此事,參與爭霸者時而要威脅人,時而要欺騙人,時而要陷害人,時而要欺壓人。在馳騁沙場之餘,也會指鹿為馬;在運籌帷幄之際,也會施計害人。爭霸者若不冷酷無情,就無法取得天下!」曹操說到這裡。語重心長地向曹昂反問道,「昂兒如此糾結於兒女情長,全然不顧職責、軍法、曹家家業。乃至天下蒼生。難道汝連一介女流都不如乎?若是如此,可真白瞎了蔡安貞贈汝的這句『天下未平。何以為家』!」

    曹操的一番言語,讓曹昂徹底陷入了沉思之中。不過曹操並趁熱打鐵同兒子再多說什麼,而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等曹昂自己想清楚。父子兩就此對坐了半晌之後,曹昂突然起身恭敬地朝曹昂俯身一拜,跟著低頭走出了大帳。

    曹昂這一邊才出了大帳,那一頭荀攸從臥榻屏風背後走了出來。顯然剛才曹家父子之間的對話,全都被荀攸聽得清清楚楚。卻見荀攸望著尚在抖動的幕布,唏噓地向曹操說道,「主公如此敲打昂公子,未免苛酷了一些。萬一昂公子想不通可如何是好?」

    「想不通也得想。」曹操卻擺了擺手示意荀攸就坐道,「年輕人總免不了會做一些荒唐事,想當年孤也年輕過,也做過不少荒唐事。然則人不能一直如此少年輕狂下去,特別是孤的兒子更不能就此為情所困。此次的教訓若能讓昂兒明白,上位者必須下得了狠心,為了大局哪怕拋妻棄子也在所不惜。那讓其受再大的挫折亦是無妨。」

    「看來主公對昂公子期望頗高。」荀攸捻著鬍鬚感歎道。

    「昂兒是孤的長子,孤如何不對其寄予厚望。」曹操說罷,傲然地揚起頭神色一正道,「孤先前的話只說了一半,成大業固然艱辛,可守業更為困難。身為吾曹氏的繼承人,必須有如臨深淵的覺悟。孤可不想昂兒成為第二個袁本初!」

    曹操之所以會在這當口提起袁紹,並非是臨時起意,而是出於對現實狀況的感慨。須知這會兒的袁紹並沒有坐鎮官渡袁軍大營,而是帶著於吉以及一干親隨輕車就駕地一路趕回了鄴城。究竟是什麼事情令袁紹竟丟下大軍兀自回鄴城?是邊境的胡人造反?是鄴城有人內亂?還是有流寇襲擊袁軍補給線?

    以上的猜測都不對。袁紹之所以會如此著急地回鄴城,是因為他最小的兒子袁買這會兒正因身患疥瘡而性命垂危。袁紹的這個幼子乃是其與新納的小妾,不,現在應該說是嬪妃所生。相比已經成年的袁譚、袁熙、袁尚三子,袁紹對年幼的袁買有著一種類似老來得子的厚愛。因此一得到袁買病危的消息,袁紹便立馬拋下軍隊帶著擅長醫術的於吉趕回了鄴城。當然袁紹在離開的官渡的同時,也沒忘對部隊進行一番部署。他讓郭圖作為軍師輔佐長子袁譚暫時代管大軍,並嚴令二人不得貿然出擊,否則軍法從事。並且為了避免袁譚與郭圖玩先斬後奏的把戲,袁紹還特意將兵符貼身帶回了鄴城。

    大約就在曹昂趕到官渡大營的同時,袁紹也帶著人馬抵達了鄴城。卻見他一進鄴城皇宮,便馬不停蹄地領著於吉來到了袁買與其母王貴人所住的宮捨。但見此時年幼的袁買正躺在榻上奄奄一息,原本粉嫩可愛的臉頰如今卻如素絹一般慘白。在他的身旁王貴人更是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

    見此情形袁紹一面疾步上前將梨花帶雨的王貴人摟在了懷中,一面,「國師快快解救阿買!吾生四子,惟最幼者極快吾意。倘有疏虞,吾命休矣!」

    於吉眼見袁紹為了這個幼子安危連尊稱都已不顧,不禁連聲稱喏著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開了蓋在袁買身上的被子。卻不想這不掀還罷,一掀卻讓一股刺鼻惡臭充斥了整個宮捨。只見袁買幼小的身軀上竟長了一顆雞蛋大小的惡瘤,上面甚至還滲著絲絲膿水。顯然這就是惡臭的來源。

    袁紹沒想到兒子的病情會如此之重頓時神色為之一變。而其懷中的王貴人一見孩子身上的惡瘤更是哭得幾欲暈厥,慌得袁紹連聲哄道,「愛妃莫哭,有朕在此,阿買絕不會出事。」

    相比之下倒是於吉顯得頗為鎮定。卻見他先是俯身看了看袁買身上的惡瘤,又用手指沾了點膿水湊在鼻前嗅了嗅之後,便向袁紹拱手進言道,「陛下放心,小皇子的病情雖重,。只是……」

    「國師有話儘管說。只要能救吾兒,朕什麼都答應汝!」袁紹不假思索地向於吉保證道。

    於吉當然不會相信袁紹所謂的「什麼都答應」的許諾。不過這會兒的他卻有著另一番打算。卻見於吉故作為難地向袁紹躬身進言道,「只是治療此病許耗費不少時日。而今陛下與曹操大戰在即,老道在此為小皇子診療的話,怕是就不能隨陛下一同征戰曹操也。」

    袁紹一聽是為了這事,頓時舒了一口氣道,「國師無須憂慮此事,安心在此為阿買診療就是。」

    於吉得了袁紹如此許諾不禁心頭一陣歡喜。原來上次「做法」失敗,不僅讓於吉在袁紹面前丟了顏面,同時也讓負責爆破的五行遁旗死傷頗重。特別是土遁旗主蕭柏的重傷,更是讓「天崩地裂」之術徹底擱了淺。眼下若能借為袁買治病的機會留在鄴城,對黔驢技窮的於吉來說無疑是一次苟延殘喘的大好時機。當然於吉並不能將他的喜悅就此表現在臉上,因此他立馬便做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架勢向袁紹保證道,「陛下放心。老道定會全力診治,令小皇子早日康復!」

    jz:曹司空,您好。偶們素「許都新語」,想給司空做個專訪。

    cc:關於曹蔡聯姻,孤表示吾家丕兒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寫詩,能種甘蔗,能舞劍,巴拉巴拉……

    jz:司空誤會鳥~~~偶們是想問那天公達先生腫麼會在屏風背後?許褚為何不讓閒雜人等進入?司空之前在榻上干神馬?

    cc:#%……(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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