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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卷青州之鵬第62節進駐宛城 文 / 黑色柳丁

    鄒氏的意外出現令蔡吉意識到宛城之戰的真實面貌可能與她前世讀過的那些文獻有著很大的出入。但此女既然已以「質子」的身份來到了曹營,蔡吉也不可能自打嘴巴地再讓曹操將人給送回去。於是蔡吉只得將應對計劃由最初的「釜底抽薪」,改成了「防範於未然」。

    這不,在一干曹將各自散出帥帳之後,蔡吉破例單獨找了曹昂談話。後者對蔡吉的到來,顯然有些意外,甚至有些小興奮。不過自小由丁夫人養育的曹昂是個講究禮節的男子,所以他並沒有顯示出任何輕浮的作態,而是禮貌地向蔡吉問道,「蔡使君有事找昂?」

    「是。不瞞昂公子,本府還是覺得,張繡此番投降有些突兀。還請公子能提醒司空多加注意張繡部的動向。」蔡吉開門見山道。

    曹昂見蔡吉如此鄭重其事地,不由也進入了狀態,在低頭沉吟了一下之後,皺眉問道,「蔡府君的意思是張繡再詐降?」

    蔡吉順著曹昂的話頭,語重心長地向其警告道,「詐降不見得。但張繡部不加抵抗就投降,其實力並未受損。反觀我軍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宛城,眾將士難免會有所懈怠。倘若那張繡驟然復叛,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蔡府君言之有理。」曹昂聽罷蔡吉所言先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跟著卻又張口反問道,「不過,蔡府君先前在帳中應該也見了張繡送來的質子。難道這樣還不夠張繡投鼠忌器?」

    「本府聽說過用子女做質子,用父母做質子。至於用嬸嬸做質子的事,昂公子可曾聽說過?」蔡吉不置可否地反問道。

    然而曹昂對蔡吉的這番反問並不在意。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張繡送他那美艷的嬸嬸來曹營就是來向曹操示好的。不過曹昂覺得這種事當著蔡吉一個女郎的面說總有不妥。所以這會兒的他只是含糊地應了一句。「或許張繡此舉有其深意。」

    蔡吉是何等人物,如何聽不出曹昂的話外之音。再一聯想歷史上,曹操納鄒氏也沒引起曹營眾謀士名將的異議。敢情所有人都將鄒氏真當成了張繡送來的「禮物」啊。若是如此,這收禮的代價也真夠大的。想到這兒,蔡吉心知到這份上。唯有將話挑明了才能引起曹昂以及曹營諸將的重視。所以她跟著便神色一凌道,「那公子更要加強戒備,莫要讓司空中了美人計。」

    果然曹昂聽到「美人計」這三個字。眉目之間終於有了一絲憂慮。而蔡吉則跟著趁熱打鐵道,「吉希望公子在提醒司空的同時,也能讓典都尉加強護衛。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聽罷蔡吉的一番分析。再一想到先前看到的那個美艷女子可能是對方設下的陷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焦慮的曹昂,當即衝著蔡吉深深一揖道,「多謝蔡府君提點。昂這就去提醒父親。」

    眼瞅著曹昂一副為曹操安危心急火燎的模樣,蔡吉下意思地脫口而出道,「公子也需多加小心。」

    曹昂沒想到蔡吉臨末了會來這麼一句話。在怔了一下之後,少年的臉上帶上了些許紅暈,「蔡府君放心。那等宵小之輩傷不了昂。」

    說罷。曹昂便轉身信步趕去了帥帳。蔡吉望著少年的背影,很想再次叫住他,提醒他不要親自護衛他那個好色的父親。但這話蔡吉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畢竟相比於禁等人。曹昂的話在曹操眼裡更有份量,也更容易被曹操所接受。至於讓曹昂遠離曹操的提議。以這位孝子的性子多半只會當面一笑了之,過後我行我素。

    既然曹操那邊該提醒的都提醒了,那蔡吉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如何打點好自己的後路。以便事情真到一發不可收拾之時,她能仰仗手下的一千兵馬迅速逃離宛城。而與此同時曹營上下也在忙著調撥人馬準備從張繡手中交接宛城的城防。

    就這樣經過了一天一夜的忙碌之後,翌日一早,宛城四門皆開,張繡親率部將棄盔解甲,向曹操請降。而曹操則當眾解下披風披在張繡身上以示接受其請降。且就在張繡與曹操二人默契地表演請降與受降之時,緊跟曹操身後的蔡吉倒是乘機打量了一下張繡。發覺此人身形壯碩,五官端正,看著倒也不像是奸詐之輩。卻不知「送嬸」這事究竟是張繡本人的主意呢?還是賈文和的主意?

    說起賈詡,此刻蔡吉多少有些失望。因為在這群自報家門的降將之中,並沒有賈詡的存在。難道賈詡還沒投靠張繡?話說《三國誌》裡頭雖沒有寫明賈詡投張繡的確切時間,可《吳書》中卻記載了賈詡在宛城之戰中,為張繡出謀劃策過。難道是《吳書》記錯了?還是說賈詡那老狐狸故意躲著不見曹操?

    鑒於曹操在場,蔡吉自然是不方便直接向張繡打聽賈詡的下落。不過只要賈詡人真在宛城,真在張繡麾下,那蔡吉自負以君雅麗等人的手段挖出賈詡只是時間問題。因此這會兒的蔡吉也同眾曹將一樣帶著洋洋自得的笑容,眾星捧月著將曹操擁入了宛城。

    受降之後自然就是盛大的宴會。值得注意的是,在這場擺在宛城之中的宴會上,典韋並沒有像史書記載的那般持斧而立給張繡等人來下馬威。相反整場宴會的氣氛顯得頗為熱鬧。若非之前蔡吉剛在城門口看過受降儀式,她甚至都會誤以為這是一場曹營間自家人的宴會。

    有了如此順暢的開端,之後數日,曹操開始派出兵馬陸續收服宛城周邊葉、穰、舞陰等等一干南陽諸縣。曹營諸將更是與張繡的部將稱兄道弟打得火熱。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過了十天,如果蔡吉的靈魂不是來自一千八百年之後的話,她可能會同曹營諸將一樣認為南陽郡就此平定了。不過每次看到曹操與鄒氏出雙入對,蔡吉還是會暗自提醒自己注意張繡的動向。並堅持每日回城外營地過夜。

    這一日在宛城辦完公務的蔡吉照例又要出城回營地。卻不曾想,還未等她騎上馬,就有一小卒跑來稟報道,「蔡使君,司空今晚在城外大營設宴。還請使君蒞臨。」

    曹操又要設宴拉攏張繡的部將?聽到消息的蔡吉,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自打曹操入駐宛城之後,那可真是小宴天天有。大宴三六九。這倒並不是說曹操為人奢靡。而是南陽郡毗鄰荊州,本地的世族豪門多多少少都與劉表有些關係。為了安撫這些地頭蛇,同時拉攏張繡的人馬。曹操如此往來迎送倒也並不為過。只不過在城外大營設宴這還是第一次。蔡吉雖覺得有些意外。卻也頷首接下了帖子道,「請轉告曹司空。本府會如約而至。「

    然而令蔡吉深感意外的是,當她以一身文士打扮來到曹操的帥帳之時,迎面碰上的並非是一排排明艷動人的侍女,而是手持大斧宛如巨靈神一般立在門口的典韋。說起來,蔡吉現在與典韋也算是有了點頭之交,平日裡也沒少見他鞍前馬後地跟在曹操身邊做保鏢。因此她並不害怕被稱為「惡來」的典韋。相反倒是覺得這個忠心的侍衛長,其實是個挺憨厚的漢子。可此時此刻。面對眼前這個充滿了殺氣的典韋,一股莫名的恐懼還是在第一時間漫上了蔡吉的心頭。

    這會兒的典韋顯然也覺察到自己嚇著面前的少女了,卻見他難得地向蔡吉擠出了一絲笑容向蔡吉點了點頭。雖然這笑容看著也令人滲得慌。可蔡吉還是從典韋的眼中看到了善意。所以她在向典韋報以了同樣和善的笑容之後,便信步邁入大帳找了個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其實被典韋駭著的可不止蔡吉一人。當張繡帶著一干親隨來到大帳之時。面對怒目圓睜的典韋,這位宣威侯甚至都不敢抬頭。如此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曹操摟著鄒氏出場才逐漸被熱絡的氣氛所取代。不過敏感的蔡吉還是發現坐在對面的張繡面色鬱悶,似乎心事重重。

    難道此刻才是宛城之變的導火索?

    暗自心驚的蔡吉,抱著這樣的想法思略了一番之後,便在宴會進行到一半之時,便藉故退了場。而眾人對她的這一舉動也並沒有太過在意。本來有蔡吉這等女賓在場,許多即興活動都不方便展開。因此這位女刺史的離開,往往預示著宴會上的肉戲即將開場。

    蔡吉本人可不在乎自己離開之後,曹操等人會在帳中玩出怎樣的花樣。她所在乎的是今日曹操那特殊的安排,以及張繡的反應。誠然這些景象都與史書的記載一一對應,可蔡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究竟是什麼東西不對勁,蔡吉又說不出個因為所以然來。

    也就在蔡吉暗自琢磨之際,早已在帳外守候多時的段娥眉匆匆趕來,湊上前向其耳語道,「主公,那人找到了。」

    蔡吉聽罷段娥眉帶來的消息,當即一掃眉宇間的陰鬱,轉而面帶喜色地點頭應道,「走!去看看。」

    段娥眉所提的那人當然就是蔡吉一直在找的賈詡,賈文和。話說從入宛城至今已經過去十日了,就連蔡吉本人都差一點放棄找賈詡的念頭。可誰曾想,事情竟會在這麼一個充滿變數的月夜有所轉機。

    當蔡吉在段娥眉的護送下趕回營地之時,君雅麗正在蔡吉的牙帳之中把玩著小刀,看管著面前閉目養神的五十多歲老者。事實上,早在四天前君雅麗便已探聽到張繡府上有一個賈先生存在。但她並不能肯定這位賈先生就是蔡吉要找的人。加之這位賈先生本身也一直深居簡出,讓人難以打探到更為確切的消息。於是君雅麗只能一直帶著手下在張繡府周邊打埋伏。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今天日落之後,那位比甲魚還謹慎的賈老先生破天荒地出了張繡府。君雅麗這才有機會將人擄來大營。而在擄人的過程中,她也從隨行的小廝口中證實了,眼前的男子正是蔡吉要找的賈詡。

    「君旗主可是請來了賈先生?」雖然明知人是被強行擄來的,但蔡吉一進牙帳,還是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向君雅麗問道。

    不過君雅麗卻絲毫不配合蔡吉的表演,卻見她將手中的小刀一收,像介紹一件貨物一般向蔡吉抱拳道,「回主公,這就是汝要找的人。」

    然而端坐牙帳之中的賈詡卻對兩個女子間的對話充耳不聞,依舊在那裡自顧自地閉目養神,彷彿他並不是被人擄來的,而是自己走來的。恰逢此時龐統也聞訊趕了過來。面對牙帳中突然冒出的這個相貌平庸的老者,龐統不禁有些納悶地向蔡吉問道,「主公,這位難道就是賈先生?」

    面對龐統的疑問,蔡吉倒是收斂起了最初的興奮。只見她信步渡到賈詡的面前,將其不緊不慢地打量了一番之後,這才用失恭敬地語調,向龐統介紹道,「士元,這位便是光祿大夫賈文和。」

    出於保密的關係,蔡吉之前只說張繡府中有個姓賈的謀士很厲害。所以龐統並不知曉蔡吉這些日子經常提起「賈先生」就是賈詡。此刻乍一聽蔡吉揭穿了對方的身份,龐統不禁帶著七分驚訝三分不滿地追問道,「賈文和?可是那個武亂長安的賈文和?」

    龐統所說的「武亂長安」指得是,當初賈詡向李傕與樊稠等進言進攻長安一事。此策令原本已是喪假之犬的涼州諸將轉眼反身封侯拜相,不可謂不漂亮,但也同時被不少忠於漢室的士人所詬病。並將李傕與樊稠等人之後禍亂朝綱之舉都怪在賈詡的頭上。龐統出身鹿門自然是對賈詡的這條「毒計」不會有好感。

    不過相比受主流言論影響的龐統,蔡吉對賈詡則要寬容得多。特別是在對照了歷史上曹操、袁紹等人的所走所為之後。蔡吉不得不感歎「奉天子以令不臣」這一招想得到的人有很多,但得好的人卻鳳毛麟角。而賈詡也算得上是早期嘗試此計的謀士之一。只不過他的那些個主公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

    於是,心有感觸的蔡吉當即便向龐統搖頭道,「士元此言差矣。李傕與樊稠乃豬狗之輩,怎能理解賈老先生的鴻鵠之志。倘若當時統領涼州諸部的是曹操,那早在四年之前,便可實現奉天子以令不臣之局。」

    龐統聽罷蔡吉所言不由陷入了沉思。而此時的賈詡也緩緩睜開雙眼,注視著蔡吉問道,「蔡使君,抓老夫來此,究竟意欲何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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