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歌寺慘案,就在洛桑仁欽的輕描淡述中結束(白瑪措96章節)。
耿惟卿在想,洛哲雲丹真的能這麼輕易放過耿清麼?或者連洛桑仁欽都沒有想過要放過耿清。可是為什麼不直接了當的殺了耿清,是因為他的存在麼?
下山接母親和小玉的人終於回來了,但是卻回答耿家現在除了管家之外,不見任何耿家人。原來耿清已經帶耿母和耿玉上京去了,想是為了避開他吧。
擔心耿母和小玉會受到耿清的迫害,他曾一度追問洛桑仁欽,她們究竟能否平安。幸好出家人是不打妄語的,洛桑仁欽告訴他,她們會平安之後,他沒有過多的去詢問再多的東西。
對他來說,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保佑她們一生平安,即使見不上面,他也會在心裡為她們留下一個位置。
夜晚清涼如水,耿惟卿坐在山崖的岩石上,望著東邊升起的月亮。
今夜是十五,月亮如同玉盤一樣大,清冷的光輝灑落在地上,照亮了花崗石鋪成的道路。
風,輕輕淡淡的吹拂著,吹得他心中泛起一股涼意,突然的心中升起一陣悲涼。悲噙的目光,溫順的雙眼,有些難以言訴的東西。
「次仁。」一聲輕喃的叫喚,耿惟卿轉過頭去,看著那只有十五歲卻好似成了精的和尚。
「博克多。」站起微微行了一個禮,耿惟卿看著他緩緩走近。絳紅色的袈裟在微風中清揚,透露一絲瀟灑絕塵。
作為博克多,他的袈裟即使和眾人一樣,也絕非凡品(白瑪措96章節)。純手工質地,精湛的技藝,精選的羊毛,組成的是一件位高權重的人才可穿戴的法袍。
「今天的月色很不錯,坐在這裡賞月果然可以陶冶心情。」洛桑仁欽在他身旁坐了下來,目光正正的盯著那輪月亮。
耿惟卿瞧見他眼中倒映那輪月亮,純潔如同白雪。
「次仁,你知道我是怎麼坐上博克多的麼?」洛桑仁欽揚起一抹笑,卻讓耿惟卿感覺一陣心涼。
「那是發生在十五年前的事,我出生在山南的一個小村莊,我的父母是一對清貧的夫妻。拿漢地的一句話來說,貧賤夫妻百日哀。可是他們絲毫沒有覺得生活過的有多苦,就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我父親因為太過勞累所以去世,我的母親哭瞎了雙眼。就在我三歲那年,聖宮中來了人,給了我母親許多的財富,卻帶走了我。就是那一年,我母親病逝了,財產也隨之被之前一些看不起的親戚瓜分。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了親人,只能學著如何潛心修行。」
耿惟卿聽著他的話,心中湧起一抹疼惜。不能拍他的頭,只能拍拍他的肩,算是給他一個安慰吧。
「沒有相見便沒有離別,所以我看開了。而次仁你呢?看開了麼?」一句問話,他看開了麼?
耿惟卿轉頭望向天上的月亮,此時耳邊響起一首歌,由遠及近。那是清源山上一名在寺中掛單,名叫空空的行腳僧。
天也空,地也空,物換星移山海熔。
日也空,月也空,歲歲年年幾秋冬。
生也空,死也空,來來去去不由衷。
男也空,女也空,忽男忽女輪迴夢。
命也空,運也空,造化都在定數中(白瑪措第九十六章沒有相見沒有分離內容)。
風也空,水也空,心行美惡化吉凶。
君也空,臣也空,改朝換代天下公。
將也空,帥也空,轉眼荒郊黃土封。
父也空,母也空,合眼陰陽兩朦朧。
兄也空,弟也空,莫為家產互交攻。
姐也空,妹也空,愛別離時添愁濃。
子也空,妻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
情也空,愛也空,癡迷一場快如風。
緣也空,債也空,緣了債償各西東。
疾也空,病也空,身乃苦本業力沖。
醫也空,藥也空,心病還須心藥通。
名也空,利也空,何人見它死跟從。
金也空,銀也空,聚斂到頭有歸空。
得也空,失也空,榮辱過後壽亦終。
成也空,敗也空,莫以成敗論英雄。
古也空,今也空,綿綿史話誰爭鋒。
真也空,假也空,霧裡看花花自紅。
你也空,我也空,法性之中本相同。
佛也空,魔也空,正偏妙覺此為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