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十五的月光如同白晝,灑落了一地的銀華(白瑪措74章節)。
謝詩韻立在牢房的窗台前,如水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那裡正升起一抹皎潔的月亮。
寂靜的四周,只聽聞窗外的樹林中傳來知了的蟬聲。
伸出白靜的手,彷彿要抓住那一抹的月光。謝詩韻此時的心中,流淌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閉上眼,她彷彿見到了母親那絕望而悲痛的眼神,看見父親悲憤而怨恨的臉孔。
耿清啊耿清,我謝詩韻發誓,如有那麼一天,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白瑪措第七十四章怎能不思念內容)。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捏為了拳頭,謝詩韻想起見到耿清的那一幕,真想將他砍死。
淚在眼中打眶之後又滴落,忽然間一抹淡淡的人影包圍著她。半透明的手,半透明的人。
轉頭一望,雙眼對上了那一抹憐惜的臉孔。
「你……」眼前是模糊的人影,然而那件袈裟,那抹氣息,那溫柔的胸膛,除了洛哲雲丹之外再無他人。
「我聽說了謝府的事,雖然已安葬了他們。可是我卻無法為你做更多的事,我或許……太無能了。」洛哲雲丹低下了頭,在重重壓力下,他覺得自己如同一隻螻蟻,生死捏在他人的手中。
「不,這不關你的事。都是人心,人心太過貪婪才會發生這麼多事。」如果耿清不貪婪,謝府就不會發生慘劇。如果強巴不貪婪,千諾和她或許就不會這樣。如果人性不貪婪,也許……她就不會和他相遇。
「白瑪。」洛哲雲丹輕喊一聲,有許多話藏在肚中,壓在喉間,卻無法說出口。
「我已經失去了父母,小琴和其他人,我不想再失去你。雲丹,我奢求不多,只要一刻,只要這一刻能好好的陪著我。」輕聲的細語,如同窗外冰涼的月色。洛哲雲丹心中閃動著那位前人的話。
「喇嘛倉央嘉措,別怪他生性風流,其實他要的,和普通人沒兩樣。」
是的,他要的其實和普通人沒兩樣。
輕觸謝詩韻的指尖,洛哲雲丹輕笑一聲。原本就清貴高雅的人,此時一笑便多了幾分聖潔的味道。
「白瑪之路,有雲丹陪行。上窮碧落下黃泉,此生此世永不渝(白瑪措74章節)。」
「雲丹。」謝詩韻閉上眼,他的心意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她便知道。
他的氣息就在她耳邊圍繞,嘴上傳來冰冷的觸感,是他的唇瓣在輕撫。十指相交的手,是最赤誠的愛戀。
窗外遠遠似乎傳來了一首歌,來自茫茫的雪域高原。
那一刻,我升起風馬,不為乞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的真言;
那一月,我轉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天空中潔白的仙鶴,請將你的雙翅借我
我不往遠處去飛,只到理塘就回
只是,在那一夜
我忘卻了所有,拋卻了信仰,捨棄了輪迴
只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己失去舊日的光澤
「只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雲丹,若有一天,希望捨棄輪迴的是我,而不是你。」再睜開雙眼,已沒有洛哲雲丹的蹤跡,彷彿他不曾來過一般。唯獨那唇瓣上的觸感,是如此真實的存在。
牢房的一角,少年微微睜開雙眼,望了一眼還站在窗前的謝詩韻,不免發出一道微乎其微的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