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守候在雲陽城門外的火龍氏大軍順利攻入城內,而迎接他們的,只是一座空城,肖玉屢行了他的承諾,給了大燕軍充足的時間去逃離,故而此時的雲陽城,顯得冷清而空曠【玉面狼君235章節】。
肖玉吩咐大家不得私闖民宅,擾亂民居,故而所有的士兵們都是在空曠的街道上就地搭建帳篷住下的,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
第二天,火王莫山便率領一隊人馬趕到了雲陽城,其中與他一同前來的,除了他的高徒青凰及墨姬外,還有一個女扮男裝的神秘侍衛,她就是千雪城的大小姐白盈。
雲陽城被攻破的消息,莫山是在行軍的路上聽聞的,當然,那個探子給他匯報的軍情遠不止於此,就連肖玉給丁立本的那一個時辰的承諾,他也已然得知。
這其中,最重要的是,先鋒大將軍肖玉居然為了一個女醫官,而把大皇子陽明及那些百姓給放走,得到這個消息時,他已經怒不可竭,快馬加鞭的一路趕來,希望還不算太晚。
肖玉單腿下跪,左手搭在右肩上,抬眼看向大開城門處的那隊人馬,大聲說道:「先鋒大將軍肖玉迎接火王尊駕!」
道路兩旁嚴正以待的士兵們齊齊下跪,以半蹲的姿勢大聲喝道:「恭迎火王尊駕!」
坐在大白馬上的莫山沒有出聲,而是微瞇起雙眼,以凌厲的眼神打量著肖玉,他希望從這個高徒眼底讀到一絲懼怕與悔悟,可是,那雙尤為堅定的眼神祇是單一的向他傳遞著孤傲與陌然,這令他很惱火,於是。他從身後抽出馬鞭,迎空狠狠一甩,辟啪的聲音在空中厲厲作響。
「來人,把肖玉給拿下!」他直接下令道,在場的士兵全都驚訝的看向他。不明白火王為何會突然有此一舉。畢竟能夠攻下雲陽城,肖玉功不可沒。怎麼會不給予嘉獎,反而要將其擒住。
「怎麼?都聽不懂我的命令嗎?」莫山惱怒的用鞭子指向這些士兵。
此時,方才有幾個士兵走到肖玉面前。指著手裡的繩索。輕聲呤道:「大將軍,得罪了!」
肖玉擺手輕歎道:「都下去吧,我自己來!」
士兵為難的看向肖玉,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盯著手裡的繩索猶豫不決。
肖玉隨即迎上莫山陰冷的眸光。一字一句的說道:「放走敵軍,是我的錯,屬下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莫山冷哼道:「你應該知道我軍的軍規吧!」
肖玉點頭歎道:「屬下明白!」
「大將軍肖玉違抗軍令,私放敵軍,理應受罰,責打三百軍棍,削去大將軍頭銜!」
「三百軍棍?」墨姬驚呼出聲,而一直騎在馬上面無表情默不作聲的白盈臉上也現出了一抹驚恐來。
「火王,這三百軍棍是不是太重了,要知道大將軍能夠順利攻下此城池,實屬不易,好歹也是功勞一件,雖然放走敵軍,大可功過相抵,也泛不著受這三百軍棍之苦吧,您也知道我們的軍棍是用黑金煉製的,堅硬異常,普通人都接受不了十下,這三百下——」
「你放肆,一個小小的兵頭,居然膽敢與火王這番說話!」青凰大聲喝道,當然,他此時罵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跟隨肖玉一路前來作戰的小兵頭子應無邪【玉面狼君二百三十五罰!痛在心!章節】。
莫山一抬手,冷漠的命令道:「馬上行刑,軍令如山,不得諱抗!」
那些將士全都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肖玉,卻見他淡然一笑,對著眾人輕輕搖了搖頭,便高舉雙手,對著莫山微微躬身道:「屬下尊命!」
對肖玉行刑的時候,沒有人敢吭聲,那些與其一同作戰,共同相處了一段時日的將士們,自是萬般不捨,眼底流露出的儘是深深的痛惜,彷彿這軍棍此時正是擊打在他們身上一般。
而那些跟隨莫山一路趕來的將士們,臉上也流露出一絲憐惜來,因為眼睜睜的看著黑金鍛造的軍棍一棍棍擊打在凡體肉身上時,光是看著,就已疼痛不已。
墨姬無恨憐惜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包裹著她,令她透不過來氣。
而白盈則睜大雙眼,每看到一棒子擊打下去,便輕輕叫一聲,手也跟著微微抖動一下。
就連莫山都是滿臉嚴肅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幕,雖然心底也有淡淡的不捨,可是他言出必行,說出去的話不可能再行收回。
只有青凰,嘴角邊勾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輕笑來,他始終記得那天與肖玉爭奪大將軍頭銜的那一戰,他倒下了,而且傷到了筋骨,於是,失去了這個令火龍氏族人敬仰,並且令所有有才之士垂涎的頭銜,所以,他發誓要報復,也要讓肖玉嘗嘗這種痛苦。
索信他的傷好得極快,因為火王莫山的神藥,令他的身體很快恢復如初,不僅如此,他還能感覺到混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勁,傷癒後便有一種宛若新生的感覺。
他在莫山面前極盡挑撥之能事,總是抖出一些肖玉曾經的往事來說,雖然都是曾經少年時發生的小事件,可卻被他添油加醋的說上一番,目的就是讓莫山不再信任肖玉,從而削弱他的實力。
僅僅一些閒言碎語並不足以攻克莫山的心,但是肖玉私放燕軍將領的事卻足足令莫山惱火,加上青凰一直在旁的煽風點火,已經令其心中燃起了一片火花,故而,一進城門,見到肖玉,莫山便是一肚子的無名怒火直噴心頭。
此時,肖玉趴在那張木板上,背上腿上早已失去了知覺,因為先前那幾十下軍棍下來,他的確是感覺得到生生的痛,彷彿身上的骨頭都碎裂開了一般,可是越到後面,他的身體越是變得麻木,似乎這身體已經不再屬於他一般,腦海裡也是混沌一片,總感覺眼前有迷迷茫茫的霧氣飄過,分不清到底是虛幻還是現實。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身後已是血色一片,衣襟混著鮮血緊緊粘在了後背之上,鮮紅的血水甚至順著木板淌下,滑落到了地面之上,如同綻放的紅花。
墨姬跪在莫山面前,請求他開恩,放肖玉一馬。
而一隊隊的將士們也紛紛跪倒在莫山面前,乞求他能夠放過大將軍。
事實上,莫山的眼至始至終也沒離開過肖玉,那些鮮血刺激著他的眼,他的心,一絲無法言喻的心痛感正在悄然蔓延。
這個徒兒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因為有過高的天資及不同尋常的童年際遇,使他顯得那般孤寂而清高。
雖然表面上看,他對自己這個師傅尤為尊重,可那雙繼承了火龍幻眼的深瞳,卻總會讓莫山想起其生父,所以,他恨,他恨這樣一雙眼,這樣一個人。
他害怕這個人這雙眼終有一天會來對付自己,所以,他雖然憐惜這個人才,卻也懼怕他,因而,對待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他的能力,而又極盡能事的壓迫著他,令他不能得勢。
兩百軍棍後,莫山終於喝令停止這殘酷的刑法,事實上,肖玉早已昏睡過去,整個人趴在木板上,完全失去了意識,整個受罰的過程中,他硬是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來,這一點,是足以令整個軍營裡的將士們感到深深折服的。
墨姬守在肖玉床前一天一夜不曾挪動分毫,青凰幾次三番的前來勸她,她也只是靜靜地淡淡地看著始終昏睡在床上的肖玉,默不出聲,眼神呆滯而迷茫,青凰甚至懷疑她是不是被肖玉勾去了魂魄。
看著墨姬那幅失魂落魄的模樣,青凰心底隱隱不爽,如果得不到美人心,那麼,就讓事實來證明,他是整個火龍氏後輩中的翹楚,是真正的將才,大將軍的不二人選,故而,他在心底暗自琢磨著,一定要去活捉大皇子及燕軍眾多將士,把他們帶到雲陽城內給所有將士們好好瞧瞧,目睹他青凰的不凡能力。
肖玉醒來時,已經是三日以後,他伸手緊緊抓住一隻柔軟的手,不願放下,雙眼緊閉,可嘴裡卻在輕輕低呤道:「不要走,不要走!」
墨姬無限悲憐的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輕聲說道:「我不走,不走,永遠都會留在你的身邊,所以,請你一定要醒來,我等你,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小——魚——兒」當肖玉朦朦朧朧間說出的是這幾個字眼的時候,墨姬的心瞬間冷了半截,她長長吸了一口氣,把他的手捏得更緊了,可眼底的柔光卻充滿了冷凝之氣,令人生出一股生生的寒意來。
門外,白盈始終立於門邊,沒有進來,她只是從門縫裡靜靜打量著這個男子,嘴角有一絲輕微的抽動,眼底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情緒來。
應無邪走了過來,迎面看向白盈,眼神與她初一交匯,便被她回轉視線漠然避開,她轉過身子,便迅速朝外走去,整個人籠罩在一股神秘的氣息中。
「醒了嗎?你終於醒了嗎?」墨姬驚呼出聲來,而應無邪則迅速衝到了房內,抬眼所見的,便是微微睜開雙眼的肖玉,及他那只與墨姬緊緊相握在一起的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