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說!」一個體態肥胖,身著花衣服的年青女子從村民中擠了出來,睜大雙眼仔細的把公子打量了一番後,忽然又覺得不好意思似的,低下頭,眨了眨眼睛,捏著自己的髮辮,一臉的羞澀。
「喂,花姑子,有什麼就說,害什麼羞呀!」一個中年村民大聲說道。
花姑子偷偷抬眼瞄了公子幾眼後,眼神始終不敢與他正視,只是捏著髮辮,邊搖晃著身體邊扭扭捏捏的歎道:「誰叫這宇大夫長這麼俊的,我都不好意思看他了!」
「行了行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犯花癡,趕快說說,你爹爹是怎麼病倒的?」村長扶著枴杖,顫抖著問道。
「其實,我總覺得爹爹沒得什麼疫病,他那是累的,莊嫁人,整天就知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跟外人接觸得不多,他本人也不大愛與人說話,所以,他要是病了,不是累的,那便是這土地傳給他的了!」
村長怒氣沖沖的喝道:「你說什麼糊話呢?好不容易來個大夫給大家醫病,有什麼話好好說,難不成這土裡的病還能傳給人不成!」
公子溫和的笑了笑,伸手把氣急敗壞的老村長扶到椅子上坐下後,輕聲說道:「大家儘管有什麼說什麼,把你們的疑惑全都說出來,沒用的,我會排斥掉,萬一隨口說說的一句話,可以讓我們找出疫病傳染的根源,那可就是大功勞一件,所以,花姑子也不必自責,你說得很好!」
公子的謙遜態度以及溫潤如玉的笑容,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他們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來,把身邊親人的染病過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公子,甚至有一些病得較輕的,也主動的從地上坐起來,與公子說起了自己病的症狀及起因。
「公子,您要的姜!」廚房內,小魚兒提著一大桶的姜走到公子面前。
公子搖了搖頭,小聲歎道:「不要叫我公子,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宇大夫,小丫頭,明白嗎?」
「是,宇大夫!」小魚兒調皮的笑了笑,隨即指著這桶姜,疑惑的說道:「您真的認為,他們只是感染了風寒?」
「暫時還不能完全肯定,可是,至少能夠確定有一小部分人的病因的確與風寒有關,薑湯有通神明、驅寒解表的作用,所以大家先吃上一碗,是沒有壞處的!其實,我並不是什麼神醫,但這些簡單的醫理還是懂得的,當然,我們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卻是找出疫病背後的真兇!」
「可是公子,我們北村全都是老老實實地地道道種田的農民,平日裡就很少出去,與村外的人接觸得也少,要說這花姑子的話也有道理,大家接觸最多的就是土地了。」小魚兒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兒忙活著手裡的姜塊。
公子微怔了一會兒,隨即轉身說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熬好薑湯後,你隨我到田里走上一趟!」
「這麼晚了,真要去嗎?」小魚兒驚訝的看向公子,心裡想著,天都黑了,此時摸到田里去,什麼都看不清。
可是公子執意要去,她也只能全程陪同。
當把所有人都安頓好後,公子與小魚兒一人手持一個火把,來到了平日裡大家勞作的田里,希望可以尋找到一些什麼。
小魚兒走在前面,把田里作物的種植情況一無一十的介紹給公子聽,可是很明顯,公子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裡始終注視著那幾片坑坑窪窪的土地。
「公子,您在看什麼?」
「那些大大小小的土坑是什麼?感覺像是把原來生長在那裡農作物全部連根拔掉了一般!」公子疑惑的問道。
小魚兒隨著他的眼神看去,仔細解釋道:「對,因為前段時間曾經遭遇過一場暴風雨,所以有些農作物被毀了,然後就留下了這些大大小小的土坑,這些日子,大家都太忙,而土坑也是分散分佈著的,田並沒有整片被毀,所以,大家也就沒太在意,過段日子,會把土坑填平,然後再灑上種子,重新耕作!」
公子慢慢蹲到一個土坑邊,伸手小心翼翼的扯下一小搓草,細細打量著,驚疑的說道:「有沒有覺得這草長得有些奇怪?」
小魚兒走近來,舉著火把,仔細端祥起這些如同雨後春筍般在土坑裡冒出的翠綠小芽兒來,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呀,這就是很普通的草呀!」
「可是你看」公子從小草中心取出一根莖來,莖的上端點綴著藍色粉末狀的物質,用手輕輕一抖,藍色粉末便飄散到了空中。
「這,這是什麼東西?」小魚兒湊近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公子手心中的藍色粉末。
「我曾經在一本古典上看到過這種植物,學名叫焰,有極強的生存能力,喜歡生長在陰暗潮濕的土地裡,而且生長速度超快,從發芽到長成,只需匆匆數十天!」
「噢,原來是焰,大概因為前些日子下過一場暴雨的緣故吧,否則也不會讓這種叫焰的植物迅猛生長!」小魚兒看向公子,卻發現他正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天空。
「前段時間,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我也有所耳聞,受災的,不僅僅是北村,還有現在同樣遭遇疫病侵襲的南村,而且南村的受災面積遠遠大於北村!」
小魚兒腦海裡靈光一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隨即大聲說道:「難道,這疫病的大面積蔓延,就是與這焰有關係嗎?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讓這種叫做焰的植物大範圍生長蔓延開來,可是,我就是感到奇怪了,像這種暴風雨,每年都有幾次,為什麼偏偏今年才發現這種植物呢?公子,我敢像你保證,這種植物我真的是頭一次見到,去年、前年,甚至很多年前,發生暴風雨後,那些被毀作物生長的土坑內,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植物的!」
公子嘴角微微抿起一抹淺笑,淡然而輕飄的聲音在空氣裡蕩漾開來:「因為今年出現了一個可以預言未來而又知天命的女子——神女浮!」
……
三天後,玉洛殿外,同樣聚集了大量的民眾,不過這一次,沒有人鬧事,所有人都是為了等待一個結果,等待公子對大家的承諾。
「聽說,昨天晚上,那些守在北村及南村外的士兵們都撤走了!」
「我也聽說了,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自從北村南村的守兵撤走後,村裡壓根兒就沒有一個人出來,大家紛紛傳言,說是村子裡已經變成了亂葬崗,村民全都得了疫病,一個不剩的全死了!」
「是不是呀,有這麼恐怖嗎?」
「我也聽說了,今天早上,大家都在議論這件事,所以,這一大清早的,我就守在玉洛殿外了,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得到公子的解釋,不是一個解釋,而是他的承諾,一定要大打城門,放我們出去,否則,如此下去,所有人都會像北村南村那般,全都死光光的!」
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把這個不祥的傳言添油加醋般的演繹得聲情並茂,由不得人們不信。
就在此時,就在人們都炸開了鍋般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玉洛殿的大門突然開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個身著鎧甲全幅武裝的士兵,而緊跟在他們身後的,便是所有人翹首企盼的公子白。
一身白衣的公子白,迎著晨曦,出現在眾人面前,俊朗的容顏及挺拔的身姿,如同天神降臨一般,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他溫和的笑了笑,郎聲說道:「讓大家久等了!」
「公子好!」
「公子好!」
民眾紛紛抬手作揖,向公子問好。
公子點了點頭,同樣抬手微微一揖,極盡謙遜的點頭說道:「剛才我好像聽到大家在議論著什麼?有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大家面面相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彼此對望一會兒後,終於有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人群中大聲說道:「聽說北村及南村的村民全都身染疫病而亡,官兵們親手為那些民眾舉行了火葬後,才離開的,是這樣嗎?公子!」
公子靜靜凝視了大家一會兒,隨即點頭歎道:「官兵的確是撤走了,這個,我承認,不過,官兵撤走與村民得病而亡是絲毫扯不上關係的!」
很明顯,這句話只能使大家疑惑更深!為了使疫病不要迅速蔓延,而派兵駐紮,是情有可原的,可現在,官兵居然撤走,除非是村子裡發生了什麼大變化,大事件!
「一場大的災難正在悄悄降臨,只有離開,才是避免災難的唯一途徑!」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所有人都轉頭看向身後,看向那個莫名出現在人堆外的嬌小女子——神女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