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三人離開,攤主晃著頭嘿嘿笑。
「管你真玩還是假玩,錢給了就行…」他搖頭晃要的哼著小曲轉過身要去收起竹圈,目光落在地上嚇了一跳。
「好傢伙!」他驚呼一聲。
只見地上排布整齊的各等贏頭不下十個都被套上了竹圈,是方纔那年輕人隨意的一拋。
「好傢伙…」攤主不由抬手摸了下額頭,後怕的感歎道,「這要是真玩了,我今天還不賠死老本…」
說著又嘻嘻笑起來,樂滋滋的去收拾竹圈。
「真是個傻蛋…」他一行不停的笑道,想著要把這個樂子分享給四周的其他人,便抬起頭大聲說。
一抬手才發覺四周的氣氛不對,原本方才都在臨近地方說笑收拾攤位,或者交流今日收益趣聞的其他人,不知什麼時候站的遠遠的,緊張的盯著自己這邊。
「你們做什麼呢?」攤主站直身子衝他們招手,一面笑道,「剛才我這裡來的那個傻蛋你們看到了沒,我告訴你們,真是有趣…」
他這句話一出口,就見原本就站的遠遠的人群更是哄的一聲如鳥獸散了,只留下他揚著手掛著笑僵住了。
「這是怎麼了?見鬼了啊躲什麼…」他一頭霧水。
「快走吧!」終於有個好心人看不過去,一面背起自己的家什,一面衝他殺雞抹脖子,「你活膩了不成,方纔那人是盧閻王,還一口一個傻……」
他是不敢說出傻蛋這個詞,咬住嘴,一溜煙的走了。
「是什麼?盧閻王?」攤主還沒回過神,在嘴裡嘟囔一句,忽的打個寒戰,這才模糊想起方才過來的那兩個大漢,腰裡掛著布袋,但那布袋卻是一柄刀的形狀,再想起那身打扮,可不是就是東邊鹽池灘的那群私鹽販子。
鹽池灘的私鹽販子原本不過是一群窮鄉下漢子,上有鹽巡丁欺壓,下有鹽丁僱傭的鹽狗勒索,中有鹽場鹽商盤剝,豬狗一般,但就在這兩年間,冒出一個叫盧二郎的人,帶著鹽池灘的一群人東打西打,聲勢越來越壯大,這解縣四周的私鹽,竟幾乎全部是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此人凶狠異常,短短兩年間殺人無數,就連鹽巡丁們都聞其名而喪膽,別說去緝查私鹽,見了鹽池灘的私鹽販子反而是紛紛躲避。
且不說與那些其他地方鹽販子們的拚鬥場面如何血腥慘烈,就說前一段還有個外號青頭張的鹽中人,因為得罪了他們,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刀殺死在城門,且還是當著城門守兵的面。
「盧…盧閻王….」攤販結結巴巴的念叨,伸手給了自己一大耳光。
「我的親娘哎!」他跺腳道,乾脆連地上的東西也不要了,撒腳就跑了。
一路疾走的劉梅寶在隱隱可望見永安村的時候停下腳。
「歇一下,歇一下…」她彎身手扶著膝蓋,氣喘吁吁的說道,「我實在走不動了…」
青丫一臉焦急,額頭的發簾都被汗水打濕了,伸手拽住她。
「快走,快走,還沒到家…」她連聲說道,聲音滿是恐慌。
劉梅寶乾脆蹲在地上,擺著手。
「沒追來…別跑了…累死我了…」她有氣無力的說道。
她前世今生加起來也沒走過今天這麼快的速度,劉梅寶這個千金姑娘的嬌軀都要散了架。
青丫的神經也繃到極限,此時忍不住哭起來。
「姑娘姑娘這可怎麼辦….」她用袖子抹著眼淚,「這該死的登徒子….」
怎麼辦?再也沒有庇護的高門深院,再也沒有遮風擋雨的父母,再也沒有人人敬畏的地位權勢要是換做以前,這等登徒子二話不說當場就能被挖掉眼睛打爛嘴,但現在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倉皇而逃。
劉梅寶原本也有些緊張,這個年輕人這麼突然的出現在身旁,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可見他一定是早就盯上自己了,或許一進城的時候,或許在藥鋪外,總之,他一定是特意的,在這個男女之間有大防的年代,他的行為實在是不得不讓人警惕。
不過當她們轉身避開後,他並沒有跟上來,這一點又不似那等無賴潑皮。
在地上坐了一刻,看著青丫嗚嗚的哭,她的情緒倒平復了。
「哭什麼哭,傻丫頭。」她笑了,拉下青丫的胳膊,「有什麼好哭的…」
「姑娘,那登徒子」青丫流淚說道。
「這不是什麼事還沒有呢,就是哭也得等到真出事…」劉梅寶笑道。
青丫哇的一聲,哭聲更大了。
「錯了,我說錯了」劉梅寶忙用袖子給她擦,一面攬著她的肩頭細聲安慰,「你看,本沒什麼不好的事,我們警惕了,以後小心些避開就好了,事情還沒那麼糟,別自己心裡就亂糟糟了。」
二人在路邊的溝沿上坐下來,劉梅寶再三安慰青丫。
青丫因為過去和現在對比的落差悲傷依舊不止。
「哎呀,行了,不就是被搭訕了」劉梅寶說的口都干了,也沒耐心再說下去,畢竟對於這個年代女子們的心理她實在不能完全理解,「哪裡就要死要活了走走,把眼淚擦乾,回家吃飯去。」
「姑娘,你還吃得下」青丫抹著眼淚說道。
「其實吧該多吃點才是」劉梅寶抿嘴一笑道。
這要是擱在現代,被搭訕,可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在姐妹們中間還得小小慶祝一下。
「姑娘!」青丫好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要掉下來,姑娘是氣糊塗了吧。
「行了,走吧。」劉梅寶哈哈笑道,將她的肩頭一拍,「沒什麼過不去的坎,放開點,沒事。」
回到家,這件事她們並沒有說,宋三娘子根本就不理會她們,周良玉又在隔壁村子的大戶家裡找個短工做,每日回來天都黑了,青丫哭腫的眼便沒有被他們發現。
「哥,你還是跟我去挖藥吧,別去做那個了。」清晨,劉梅寶給周良玉呈上飯,看到他被磨得紅腫的肩頭,皺眉心疼道。
「沒事,也就做這一段,過了秋收,就閒了,到時候我天天去挖藥,妹妹你在家歇著就成。」周良玉笑呵呵的說道,其實在他眼裡看起來,挖藥實在是太清閒了,再說,總覺得這是靠著妹妹來養家,他一個男人實在是心裡過意不去。
對他的心態劉梅寶自然知道,輕輕歎了口氣。
「那說好了,過了這幾天秋,就不許再去了,我和青丫力氣小,好些藥材都挖不動呢。」她說道。
周良玉點點頭笑著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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