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醉了,所以多睡了幾天。」那個年輕人說道,「唉,真是好酒啊……可恨那個釀酒的人家不肯再釀了,真是太可惜了。這樣的好酒,喝一點就少一點。」
「你說的是哪個酒?」阿喜聽得這樣耳熟,不由得問道。他說的不是自己家的那個岷江春吧?她故意看了胡逸之一眼。胡逸之左手捏了個拳頭,放到嘴前,輕咳了一聲。
「聽說那個酒已經很久以前就停產了。」那個少年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叫什麼酒,不過聽說是縣城裡一個叫『白蠟會』的行會還存有好幾十壇,我潛進他們的地窯,偷了十幾壇,一口氣跑到這裡,喝了個痛快。」
然後就醉了過去,躺在樹下足足睡了好幾天?任那樹葉落了半身?所以他們還這裡駐紮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懷疑這裡會有個人。不過那些清場的士兵也夠失敗了,一個大活人,愣是沒發現。
『白蠟會』阿喜也知道,不就是那個大姑父跟人合夥辦的嗎?據說強買強賣,整個縣裡,養蠟賣蠟的人家,個個叫苦不迭。
「你們還有東西吃沒有?」少年又叫了起來,「餓死了餓死了,我都要餓死了!」
能不餓嗎,好幾天都沒吃過東西了。要說,他還活著就已經夠稀奇了,一般有個說法,不是說三天不喝水就會死人嗎?這個人也不知道怎麼熬了這麼多天的?精神還這樣好,真是奇怪。難道是岷江春酒裡面蘊含了靈氣的緣故?
阿喜拿起剛才胡逸之帶來的早餐,還剩下了兩個饅頭。一個包子,還有一過碗小米粥,遞給這個少年。
少年餓的時間不短了,這點東西哪裡夠吃。三下兩下就全部塞進了肚子裡,然後伸手向阿喜又要。
「你剛才餓了幾天,第一回吃不能吃太飽。」阿喜勸住他。「一會兒再吃一點。」餓的時間長了的人,是會失去飽腹感的,如果由著感覺來吃,最後就會吃撐而死。當年緬甸遠征軍,在緬甸的山林裡轉了幾個月,等到美國的飛機空投來食物,因為當官的不懂這個。所以那頓久別的飽飯撐死了好些英勇的士兵。跟日本鬼子打戰沒死,卻被食物撐死了,真的是可悲復可歎。
阿喜是知道這段逸聞的,所以當這個少年再次向她要食物,她就直接拒絕了他。
少年果然不滿。雖然他一頭的亂髮擋住了臉,不知道臉上是什麼表情,可是嘴裡卻在嘟噥著:「什麼道理啊,飯都不給吃飽。」
「因為我們也沒有更多的食物了。」藍道行見這個少年如此不知道好歹,有些怒了,道,「要是你覺得沒吃飽,就去跟那些人要去,我們的食物也是跟他們要的。」
那個少年往藍道行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邊,仍然傳過來整齊的誦經聲:「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蜚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
他聳聳肩,說:「不去。那邊的都是些瘋子。」大清早沒事念什麼經啊,不是瘋子是什麼?
他也坐到四人一起,雙手插進滿頭的亂髮裡,將手指當成柿子,耙了耙,然後攏起來,用一根細細的繩子紮住。除了眼睛還被額頭上的一些過長的劉海擋住,這個少年的臉基本上是露出來了。
阿喜有些吃驚地看著他,這個少年,長得可真是帥啊!到現在為止,是她所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人了,沒有之一。就連嘉靖皇上後宮裡的那麼多妃子,也沒有真正能與他媲美的。
「小丫頭,怎麼,看傻了?」少年見阿喜直直地看著他,樂了,逗她道,「哥哥是不是長得特別的帥?」
「你叫什麼名字?」阿喜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唉,男人長得帥有什麼用呢,嘉靖皇上又瘦又矮,可是也不耽誤人家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嚴世蕃聽說長得短項肥體,還渺了一目,可是也不耽誤人家被人稱「小閣老」。在男人的各項屬性中,最沒有價值的,便是漂亮這項了。現在又不是她的前世,長得好還可以去演戲,當個演員也能大發其財,還有社會地位。
所以,阿喜心中暗暗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果然,頓時就好了很多。她能夠以平常心去看待這個少年出人意料帥氣的外表了。
「我姓花,叫妖。」少年見阿喜眼中的迷茫很快就消失了,也感覺有些小失落。
花妖?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名字?真是有意思呢,她前世活了二十六年,沒有遇到過一個活生生的姓花的人,可是來到這個時代才多久,竟然就遇到兩個了,而且都是很漂亮的人。
「你也是苗人嗎?」阿喜奇怪地問道。花麗嬪姓花,據說是因為是苗人,所以姓才這樣罕見。而這個花妖,不止姓怪,名字也這樣怪,他也是苗人吧?
「你怎麼說『也』?你還遇到過苗人嗎?」花妖很奇怪地問道。
「嗯,皇上的宮裡有一個妃子,她姓花,是個苗人。」阿喜回答說,「所以聽說你也姓花,我就奇怪了,你是不是也是苗人呢?」
花妖眼珠一轉,搖頭道:「不是,我不是苗人。我是瑤人,瑤人裡面姓花的也不算多呢。」
阿喜點點頭,她就說不會這樣巧呢,要是一個姓還是一個族的,豈不得還是親戚?那也太巧了些。
「你說那個姓花的妃子,她長得有我漂亮嗎?」花妖卻又有問題了。
「你跟那個妃子又沒有什麼關係,也不認識。她長得多漂亮跟你有什麼關係?」藍道行又睜開了閉著的眼,沒好氣地說。這個少年簡直要吵死了。如果他現在身上有酒,一定要將他灌醉,這人還是喝醉了好。幾天的時間,醒都不醒一回。
花妖挨了訓,不再說話。不過眼睛珠子一直在四人身上轉來轉去,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周家的下人幾乎都被帶走去開芝麻門了,原來那些背口訣的,全都是周家的下人。周坤哲只好又調了幾個兵士來看守著三人,人手頓時有些緊張起來,本來近十來人看著的,現在只有三個人了。
周坤哲帶著他的部隊在大岷山裡到處轉悠。處處響起了「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蜚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的誦讀聲。
只可惜,又費了大半天時間。仍然沒有找到那個傳說中的仙人洞府。
天色又黑了,周坤哲早已經累得動彈不得,而他手下50個人,也一個個都累慘了。
「不應該啊,怎麼找了一整天,也沒有找到呢。」周坤哲攤在椅子上,回想自己到底是哪裡不對,仔細地思考著,那個洞府到底應該在哪裡。
很多傳言都說。仙人的洞府裡滿是寶貝,如果這個洞府是他一個人的該有多好!那他這一輩子就算是徹底發達了。
要不,再跟阿喜問問去?周坤哲想起阿喜的態度,覺得直接問不是什麼很好的態度,只怕如果只能的話,阿喜會想方設法的誤導他的。那豈不是壞事了?
所以周坤哲只好自己想盡辦法,去思考這個問題。
夜黑了,花妖看著阿喜,問:「我睡哪兒,你給我安排一下吧。」
「你跟我一起睡吧,」阿吉跑過來,將花妖攬走了。
花妖被阿吉攬著走了,還回過頭來看了阿喜一眼,那眼中的味道,真是說不清,道不明,讓阿喜看了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這樣安靜,一點兒聲音都沒有?阿喜在林中走著,卻連蟲鳴的聲音也聽不到,心中滿是疑惑。
這到底是哪裡啊?怎麼看著,有些像她種下的那片茶林?可是她的茶樹,原來已經長這樣大了嗎?茶林好像也比她印象中要大了不少。
她沒事進這裡幹嘛呢,要趕緊出去,不然一會兒家裡見不到人,又要急了……
「阿喜,你果然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一個熱切的聲音說道,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那雙手非常的熱,干,硬,阿喜努力掙了掙,卻沒有掙脫。
誰啊?這個握著她的手的人到底是誰?怎麼來到她空間裡面的?
「阿喜……」那個人鬆開了她的手,阿喜正鬆了口氣,卻又被那個人抱了個結結實實,他將他的頭埋進了阿喜的肩膀處,深深地吸著氣,感歎道,「真好,我終於可以抱著你了。」
這人到底是誰啊!阿喜怒了,怎麼一聲招呼也不打,就對她又摟又抱的,她現在的身體還是個小姑娘呢,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情?
「放開我……」阿喜開口說,然而她馬上呆住了,因為從她嘴裡發出來的聲音,並不是「放開我」這三個字,而是軟弱無力的呻吟聲。
這是怎麼回事?阿喜這下子是真正嚇到了,怎麼會這個樣子,是她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嗎?阿喜趕緊意念一閃,想趕緊躲到自己的空間裡去,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空間呢?空間去了哪裡?阿喜看看左手的食指,哪裡有什麼戒指,空空的在那裡,什麼都沒有。
她什麼時候把戒指弄丟了嗎?怎麼會呢,這幾年,就算是洗澡,她也是從來不離身的戒指,怎麼可能就不見了呢?一定是誰偷了她的戒指,不敢承認吧?
「阿喜……」那個抱著她的男人輕歎著,扳起她的下巴,親了上來……
不要!阿喜大驚,摟摟抱抱的也就罷了,反正也沒有什麼損失,可是初吻丟了就不好玩了……這到底是誰啊……
阿喜努力一掙,仍然,她的動作仍然是那樣的軟弱無力,那個人的嘴已經落了下來,那舌頭也順利地突破了關防,阿喜的幾道防線紛紛告急。
不要!阿喜拚命一推,終於從那個人懷裡掙脫,她也終於看到了這個一直摟著她的人的臉,他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