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皇上有些煩躁,他急著想讓人試丹藥呢,就算不能看出來延壽十年,但有沒有毒,吃了會不會死人,還是能看出來的,可是一向可人的林貴妃今天是怎麼了,這個時候什麼阿喜阿悲的?
林貴妃舉起了阿喜的手,優雅地笑著,對皇上說:「皇上,你看阿喜的手,手指染得多好看!到底是仙人的弟子,就是不一樣……阿喜啊,你能不能給本宮講講,你之指甲是怎麼染的啊,顏色可真是漂亮。」
阿喜知道自己又被這些所謂的貴人利用了。不過嘛,林貴妃想利用她,可是她又何嘗不是利用林貴妃呢?她的人來到這裡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可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貴人看到她的手指頭,如果一直到出宮也沒有人在意,那她的希望豈不是要落空?要知道,這宮裡可不是那麼好進的。
對這個指甲蠟,她可是寄予了厚望呢。如果能夠在宮裡一炮打響,那以後家裡日子就好過了……
現在見林貴妃做出一副驚奇的樣子看著自己的指甲,阿喜便也很配合地講起來,雖然她知道,林貴妃可能一點興趣也沒有,或者只是稍微有一點點地感興趣,可是現在,她為了逃避服丹藥,一分興趣也會做出十分的樣子來,對她的計劃,是有很好的幫助的。
「這個,是我還在師父手下的時候想到的。」阿喜便解釋起來,「師父住的地方,有非常多的話,常開不敗,太多了,我就採了些,用來養我們家鄉特殊的一種昆蟲,叫蠟蟲。蠟蟲本來是吸白蠟樹的樹汁的,可是它們吸食鮮花後。產的蠟便成了彩色的了,還非常的香……我就取了一點,用來塗到了指甲上,娘娘。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香?」
「是啊,真的很漂亮很香。」林貴妃附合著,微微地抬眼看了皇上一眼,神情有些緊張。
那邊皇上對她們的交談一點興趣也沒有,也懶得再等待了,於是就直接將那丹藥拿出一顆來。賜給了黃錦。
黃錦跪著受了,捧著那鵪鶉蛋大小的淡金色丹藥,咬咬牙,吞服了下去。
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黃錦,想看到他是否會掛。
真是便宜了那個賤人,竟然讓她逃過了。不少人心中都這樣想著。黃錦服完丹藥後,就一直閉著眼睛,再也沒有見他睜開。如果不是他還是跪著的。其他人都得以為他死了。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靜靜地等著,包括假意向阿喜打聽她指甲的林貴妃。好像在看著指甲,其實全部精神都在黃錦那裡。
一直等了一個時辰,黃錦還是緊緊閉著眼睛跪在那裡,沒有醒過來。皇上等得有些厭煩了,使了個眼色,另一個太監便上前,叫著黃錦。
可是黃錦什麼反應也沒有。他又加大力氣拍了黃錦一下,黃錦還是沒有反應。這下場中其他人都有些緊張其他,遠遠站在後面的陶仲文臉上微微一笑。醒不來了,這次的丹。他可是下了血本了,藍道行啊,這也對得起你了……
嘉靖皇帝也緊張地站了起來,大聲說:「用力點,多想點辦法,一定要將他弄醒。」難道這個丹藥……其實……還是有毒?
嘉靖皇帝陰沉的眼光盯向了藍道行。如蛇一般,緊緊盯住他。
但藍道行一點緊張的神色也沒有,他對自己的丹藥信心十足,對阿喜給他的那仙液,信心也是十足,更重要的是,路上還試過一次,那個女人當時不也跟死了一樣,什麼反應也沒有,可是第二天又好好的,聽阿喜說,臉色都變紅潤了。
嘉靖皇帝見了藍道行那樣子,臉上的神色鬆了鬆,又看向了黃錦。那個負責叫他的太監已經兩隻手攀上了黃錦,大力地搖晃起來。可是黃錦仍然不醒。
那個太監想了想,接過了旁邊一個妃子桌上的一小壺酒,拿掉蓋子,對著黃錦的臉上就一下子澆了上去。
「誰!」黃錦這下才終於醒了過來。場中大多數人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但陶仲文的心卻怒了,悄悄地吩咐他的一個弟子,查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加了他的藥,怎麼可能還有人能活下來?
嘉靖皇帝見黃錦終於醒了,這才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問黃錦:「你剛才一直不醒……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黃錦一抹臉,才知道是皇上讓人叫他醒來,於是趴在地上,老老實實地回答說:「皇上,剛才小的服過仙丹後,便感覺自己到了一處非常神奇的所在,那是到處都開滿了鮮花,到處都是雲霧繚繞……有時候祥雲飄過,便可以看到那雕雲畫棟的建築物的邊角……小的一直在裡面走著,可是那裡太大了,小的走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任何一座建築物,也沒有遇見一個人,正疑惑間呢,小的……小的就醒來了。」
「哦?」皇上聽了嚮往起來,雲霧繚繞,鮮花遍地,雕雲畫棟……那裡是仙境吧?只是可惜,為什麼黃錦沒有找到任何一個仙人呢?不然就可以向他們問個清楚了。
「你再那裡那麼久,就沒有遇見一個仙人?」嘉靖皇上有些忍不住地問。
「沒有啊皇上,」黃錦忍不住訴起冤來,「小的在裡面一共也沒有一柱香的功夫……」怎麼這麼快就叫醒他來呢?他沒有說的是,在那個仙境裡,他的渾身都覺得舒坦極了,一股一股的熱流不時在全身淌過,他不由得暗暗猜測,那個事……可能也就這個樣子了。
聽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他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一定不能夠理解這事,怎麼可能,剛剛黃錦明明服過藥有一個時辰還多的時間,怎麼他覺得只有一柱香不到?這是怎麼回事?
再加上黃錦所說的事情,是那樣的神奇,其餘人也不由得心中暗暗心羨起來,難道……這次的仙丹,竟然是真的?這個叫藍道行的道人,跟陶仲文不一樣。他是真的?服了丹藥,真的可以去仙境?
難怪徐閣老親自向皇上推薦他,原來這個藍道行,是真的是個仙人……
一時間。那個可以延壽十年的仙丹,就變得熾手可熱起來。只是,現在仙丹在皇上手裡,誰也不敢搶。
剛才害怕得不行,生怕皇上會要她試丹的林貴妃,現在後悔極了,眼巴巴地盯著那個木盒子。卻也知道自己只怕是已經沒有機會了。畢竟皇上不傻,剛才她那番做作,皇上沒明白才怪呢。
只是可惜,便宜了那個閹貨。林貴妃的眼輕輕掃了一下黃錦,心念急轉,有沒有辦法搞到一顆。父親的年紀漸大,最近幾年身體實在是有些不好,如果能夠得到一顆。那就好了,只要父親不倒,自己在後宮的位置也能再穩固一些。家族也能夠更繁榮。
只是,這個仙丹,卻不是她想要就能得到的。林貴妃一皺眉,又看到了一直站立在自己身邊的阿喜。咦,這次聽說這煉製仙丹的材料,不是還是這個小姑娘獻上來的嗎,只要她能夠跟這個小姑娘處好關係,又何必一定要皇上那裡的仙丹,小姑娘再送她一些不就行了?到時她讓藍道行再幫她煉製一份,難道他還敢拒絕?
「不錯不錯!」嘉靖抱著這個木盒子。高興得不得了。現在這盒子裡還有九顆,他當然不會一個人獨吞,這樣的好東西,當然要賞給他信任的臣子一此地,方能顯示他對他們的信任與恩寵。
於是拿出四顆來,讓黃錦將之打包好。分別給嚴閣老等四位他所信任的大臣送去。至於太監嘛,就沒有份了。而在場的妃子,雖然一個個都眼巴巴地看著他,但他就好像沒有看到她們一樣。剛才想讓她們試丹時一個個那樣子,他一想起來就有氣。
「皇上,」林貴妃嬌聲說,所有的人都看向她,以為她是想向皇上討要那仙丹,一個個都看好戲一般地看向她。
不過林貴妃哪是這樣的蠢人,她嬌聲說,「您看阿喜姑娘的手指塗的這丹蔻漂亮不漂亮?」
「嗯,是挺好看的。」嘉靖皇上隨意看了一眼,說。剩下的仙丹,他讓黃錦都包好,拿到萬壽宮去收著了,準備到今天晚上服用。
「那皇上,您說如果臣妾也這樣塗,您會不會喜歡?」林貴妃撒著嬌。
「喜歡的,喜歡的。」皇上高興地說,站了起來,「好了,大家都散吧。」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裡了,全都跟著那盒子丹藥去了萬壽宮了。
說完,嘉靖轉身就走了。
其他的妃嬪也站了起來。顯然,跟林貴妃一個打算的妃嬪不少,都擠到了阿喜的跟前,跟她套著近乎,誇著她手上的那個指甲蠟,多麼多麼的漂亮。
皇宮中的女人顯然都是一些人精,這特意地誇起人來,那更是將人誇成了一朵花,明明只有三分的好,那也能誇出十二分來。
再加上那個指甲蠟確實是不錯,顏色又正,又亮亮的很招人喜歡。於是現在阿喜的指甲蠟馬上就成為了中心焦點,所有的人都向阿喜討著好,詢問她指甲蠟是如何製作的。
阿喜少不得將剛才跟林貴妃說過的那一番說詞,又拿出來說了一遍。雖然在場的人幾乎都聽過了,但仍然一個個興致盎然地又聽阿喜說了一遍。
最後,又紛紛邀請阿喜過幾天再到宮裡來玩,順便幫她們也塗塗這個指甲。
阿喜很認真的答應了下來。宮裡一向是世間的風向標,就像她前世那巴黎服裝發佈會一樣,上面裝什麼衣,影響全世界的女性衣服打扮。
直到天色已晚,再不停開,宮門都要落下了,這些妃嬪們才沒有辦法再留阿喜,讓她跟著早已經等得相當不耐煩的阿吉一起離去。至於藍道行,現在還在萬壽宮呢,皇上今天晚上可能要服用仙丹,為了萬一,藍道行和陶仲文是都必須在場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萬壽宮一個角落裡,陶仲文悄聲地問著他的徒弟。
「師父,我去找過了,沒有找到趙全這個小子。」這個道士也恨恨地說,「拿錢不辦事,師父,我廢了他!」
「這都等以後再說。」陶仲文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只知道懲勇鬥狠,卻沒有什麼本事的弟子,「現在要緊的是先找到他,問清楚到底是什麼回事了再說。你是我唯一的孫子,做事情,要長點心眼了,不能完全想啥就做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