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你怎麼看?」監牢裡,陸大元沉吟著。剛才那一幕他們都看到了,誰會想到一個土包子有這樣大的能量啊,他們這麼多人,還一點頭緒都沒有的時候,他竟然就已經出去了。
喬老七感歎道:「看來,這個土包子的這個親戚不簡單啊,胡老爺這樣容易就將他放了。」心中卻在想,自己怎麼就沒有這樣的親戚呢?如果他要有這樣牛氣的親戚,他哪裡還用混街頭幫派?直接開個店當老闆多好啊。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他白問了。陸大元有點不高興,轉頭又問湯老三:「老三,你有什麼高見?」老三還是個很聰明的人的,至少在他的這個虎頭幫裡,算是數一數二的聰明人了……只可惜,心思總是不定,愛算計自己。不然,他還能更信任他一些的。
湯老三想了很久,爬到陸大元身邊坐下,用很小的聲音說:「大哥,我有一個好辦法,讓我們全都出去,一文錢也不拿,就是不知道您願意不願意了?」
一文錢不拿,他們全出去?這個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事?陸大元大喜,趕緊催他說出來。
湯老三正襟危坐,輕咳了兩聲,然後低聲說起來。陸大元和喬老七還有周邊幾個人,都認真聽著,老三有什麼樣的好計謀,可是一文錢也不用交給胡扒皮,就能讓整個幫會的人全部出去。
「大哥你們剛才也看到了,那個鄉下人雖然看著齷齪,可是卻有個很有權勢的親戚,不如……我們就借他的勢,全部都出去。」湯老三賣個關子說。
「快說如何出去!」喬老七不滿地叫起來。本來這段時間因為他出的收蠟的好主意,在幫辦中的地位直升,在老大眼中的份量也是急增。可是現在收蠟收得全部幫眾都坐了牢了,而湯老三又要想個好辦法如此便宜將大家都撈出去的話……那老三的地位、聲望豈不又得超過他?
所以老七非常的不耐,對老三賣弄的樣子就更加無法忍受了。
湯老三白了喬老七一眼。繼續對著陸大元道:「大哥,可是我們要求這個鄉下人幫忙,可不能不拿好處,我剛才想了想。就跟他說,咱們合夥做這個蠟的生意,讓他入股……條件就是撈咱們出去,他那個一看就是個貪財好色之徒,肯定能答應的。」
「不行!這怎麼可以!」喬老七一聽到這裡就不樂意了,大聲地嚷了起來,「憑什麼給他分!他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我們辛辛苦苦賺的錢要分給他?」他想這麼個好主意出來容易麼?老三嘴一張。就會分外人,他算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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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元聽了老三這個主意,也不是很高興,臉都沉了下來。分成……這生意又不是只做一回兩回,一年兩年,而是要長久做下去的……這分成算什麼好主意!時間一長。這拿出的錢比現在交贖金還要多呢!
「不行不行!」旁邊圍著的幾人也不同意,尤其以愛掏腳的老五反應得最為強烈,「這樣得分給那個鄉巴佬多少錢!他配麼?」有錢不知道多給自己分些麼?也能多包幾回那小娘皮……
湯老三就知道自己這個主意說出來是這樣一個下場。他也不急,待這些人都嚷嚷了好一陣了,才慢悠悠地說:「你們說完了?說完了我可以說了嗎?」
陸大元點點頭,示意他再說。湯老三這個雖然陰,但應該不會拿自己的好處開玩笑。要知道,真的跟那個鄉巴佬分成,湯老三自己也是要少分不少的。所以陸大元就要聽聽,湯老三這樣做,到底有什麼好處,除了現在能讓他們便宜出去外。不然。湯老三這傢伙可不是大方人。
「大哥,各位兄弟,這做生意,圖的就是個長久發財是不是?」湯老三很認真地解釋著他的想法,「不管咱們多能打,可是官差來了。總不能跟著官差對著干……可是若想要能長久干,咱們還需要一個更厲害的靠山,現在咱們養著的那幾個書吏,真來了事情完全不頂用,當然,也不能得罪了。只是,咱們以後若真是壟斷了整個松潘的蠟市,那利潤就小不了,幾個書吏,現在就靠不住,到了那個時候,就更加不夠看了……咱們必須要找到更加得力的後台才行。」
湯老三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一陣。
「你是說……」陸大元領悟了過來,「借這次機會,交結上那個鄉下人的親戚?」
湯老三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又說:「就算咱們這次結交不上也沒有關係,只要將那個鄉下人拉進來,還怕以後沒機會?時間還長著呢。」
剩下幾人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個鄉下人,他的靠山真不錯,那麼容易就能將他撈出去,可見胡知縣是很給這個親戚面子的。如果這個人真成為他們的靠山……那以後在這個松潘縣,還不是橫著走?
「不過,咱們也不能太便宜那個小子了,」湯老三又說,「咱們『老虎幫』,這些年積攢的家當也不少,可不能都給他分,所以,大哥,咱們可以就這個白蠟的生意,專門成立一個行會之類的,就叫……」湯老三差點就說控制住,猛地一停,險些咬到舌頭,「您看就什麼合適就起個啥名字,以後分成,只將這部分的利潤跟他分,其餘的收入就跟他沒關係了。」
其餘人一聽,眼睛一亮,這個湯老三,果然是賊壞賊壞的,還能想出這樣絕戶的主意來!哄然答應,都說好。
陸大元則皺了一陣眉頭,想著給這個新的專做蠟生意的行會起個名字……真是麻煩,還得再起個名字,可是,老三說得很對,如果不將這一塊分出來,難道那邊的保護費,也給那鄉巴佬分不成?那不太便宜他了?
可是,名字真的很難取啊……陸大元想了又想,終於憋了個名字出來:「就叫『白蠟會』!」做白蠟生意嘛,這個名字可不是很貼切?
「好名字好名字!果然好名字!」手下們轟然應道,一下子全部拍成了馬屁來。現在雖然他們還在牢裡坐著,可是心全部出去了。剛才老三出的主意,他們個個都極有信心,現在,只是等著時機到來罷了。
「那現在……」陸大元也很高興,皺著眉頭看著牢頭提著鞭子跑了過來,對著他們就是一頓亂抽,一邊抽還一邊罵他們不該大聲鬧,影響了他們喝酒聊天的心情。
陸大元心中憋氣得很,可是現在卻不是得罪這些牢頭的時候,只好陪著笑上前,從懷裡摸出一錠足有三四兩的銀子來,悄悄遞到那牢頭手裡。
牢頭得了這樣一大筆財,臉色好看了很多,停一手,將鞭子捲到胳膊上,問:「你們剛才吵成這樣子,是有什麼事嗎?」
陸大元謙卑地說:「小的們的事,其實在大人面前,都不算什麼事……只是如果大人有空,能幫小的一個小小的忙的話,小人實在是感激不盡。」
牢頭點點頭,說:「小忙也不是不能幫……說吧,什麼事?」看在剛才那一大坨銀子上,只要不太過分,他還是願意幫忙的。當然,如果過分了,他不幫忙,但銀子自然也不會退出來的。
陸大元便請牢頭幫忙,將剛剛出獄的那人找來,說是有筆大生意要與他談。
牢頭盯著陸大元看了好一陣,也不知道他們說的那筆大生意能是什麼?不過,他拿人錢財,替人水災嘛,不過是去叫個人,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將那塊銀子塞到到袖子裡藏好,向陸大元保證替他找到人後,就出去了。
「大哥,這能行麼?」喬老七對這件事還是有所保留。湯老七確實說得很動聽,可是,這件事情能不能像他說的那樣發展?如果那個鄉下人根本不願意與他們合作怎麼辦?要知道這麼多鄉下人坐牢、挨打,都是因為他們……
「能行能行,一定能行。」陸大元已經樂得都合不攏嘴了,「你放心,一定沒問題的。」這樣好的賺錢的機會,那個鄉下人能放過才怪呢。
牢裡其它的人,特別是一同被抓進來的那個鄉下貨主們,個個都沉默不語。想到四十兩銀子一個人的贖金,就夠讓他們頭大,別人的事一時還顧不上。
看到宋民河出去了,要說不嫉妒都是假的,可是人家有關係有後台,他們什麼都沒有,又有什麼辦法?
現在聽那群強盜在那裡商量,要跟宋民何合作生意,來換取免費出去,一個個都在心中嗤笑,認為這個主意實在是不靠譜得很,要知道,昨天能夠打起來,宋民河可是出了大力的。要不是宋民河振臂一揮,他們也許就乖乖地將蠟低價賣給這些小混混了,哪裡還有後面這麼多事?
因為時間已晚,沒有船肯走,所以宋民河只好在城裡住了下來,好在那周家的小廝什麼都替他安排妥當了,店也定好了,一文錢都不用他花。
那個牢頭便是一路打聽,找到了這個客棧。看著宋民河住的那樣客氣的房間,與他一身寒酸的打扮,不由得感歎,這人有個好親戚真不賴啊,誰能想到,這樣一個鄉巴佬,也能有這樣有錢有勢的親戚?
宋民河認出了牢頭來,嚇了一大跳,不知道他來找他幹什麼,難不成是要將他抓回去?
沒想到牢頭卻說是還在牢裡那群混混要找他做生意,讓他有空就去了趟。
牢頭帶完話就走了,只留下宋民河有些猶豫不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