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跟金福貴搶碼頭時那幾場狠鬥時的情景又湧現在眾手下眼前,眼見現在這碼頭上停的船,每一艘上面都載滿了那雪白的蠟……在這些小混混們眼裡,這些雪白的,不是蠟,而是銀子哪!白花花的銀子哪!只要這些蠟到了手,馬上就可以換成銀子的!他們早就跟城裡各大雜貨店說好了,有多少就收多少,價錢那是相當的好!
「打他娘的!」最近,因為成功搶到碼頭,陸大元的手下得到了極大的擴充,金福貴的人他收了不少,現在這些人都瘋狂地衝向那些載蠟的船隻,興奮得嗷嗷直叫。
挨得近的船主眼見不對,想將船划開點,可是現在哪有地方?整個碼頭都被堵得嚴嚴實實,而後面還不停地有不知底細的船隻往這邊擠過來……沒辦法,採完蠟,熬完,曬曬,再一家一家的收上來,大部分人都拖到了這個時節。
因為船擠得太近,根本騰挪不開,那些船上面很快就上來了幾個小混混,小混混們個個手拿著大棒,衝著船上的人,也不管是船家還是貨主,甚至是撐船的小二,都是劈頭蓋臉地就往下揍。一時間,碼頭上一片哭爹喊娘之聲。
挨著這些船的幾艘船見了,心中直慌,可是想走也走不了,有些船主乾脆就逃了……反正人家要的是蠟貨,不是他們的船……不然留在船上白白挨打,可是不划算,那運費還趕不上醫藥費呢。
只有貨主沒有辦法逃,因為他們的全部身家都在船上,一個個滿臉絕望。
有些人就叫起來:「告官!告官!」可是碼頭都被把住了,哪裡有辦法逃出去告官?
那些船家一路從船上往外跳,一直跳到最外沿的船上,然後大叫開船,有人要搶貨。
那些船主聽了,急慌慌地便解開了纜要將船划開……可是一時半會兒。哪裡又動得了?一會兒功夫,又來了幾艘船,更是堵得動彈不得,整片碼頭運轉幾近癱瘓。
宋民河坐著來的船已經被堵在了正中間。聽說有人搶蠟,急得不行,可是又無法動彈。若是跑到最外面的那些船上,也有機會逃走,可是這一船蠟……就便宜那些人了,那樣一來,還不如便宜些賣了呢。至少能賺回本錢。
宋民河在船上氣得雙眼通紅,卻無法可想,卻不曾料,一個不注意,那個李順水竟然跑掉了。
宋民河也想跑,可是又捨不得這些蠟,一時性子中悍性的成分被激起,大聲喊了起來:「他nnd!他們打咱們。咱們為什麼不能打他們?打他們!把他們打跑!」
眾貨主可不是城裡那些養尊處優的大老爺,而是鄉下各個村中的富戶,平常自己家也是要做活的。並不曾忘記了本分,聽得有人號召,頓時一個個醒悟起來,都叫起來:「對,打他!打跑他們!看他們還敢不敢搶東西!」
有那挨得近的,看見旁邊的船上貨主被打得正慘,操起傢伙就跳過來,跟著那群小混混打起來了。
陸大元本來見那些貨主已經被制服得差不多了,正準備收網呢,沒想到那些傢伙突然一個個血性起來了。竟然跟他的手下打起來了,而且……因為那些貨主人多,他的手下竟然還有不敵之勢……主要是堵在這裡的貨主太多了,源源不斷地順著船跳了過來。
本來這個等船堵得多了再動手也是老七的主意,喬老七當時獻計說,當船堵得多了再動手。這些鄉下人便是想跑也跑不動了……不然,他這邊一開打,那邊全跑光了,他收誰的蠟去啊?
可是現在可好,這些鄉下人竟然敢還手!而且人多勢眾,還佔了優勢!
陸大元趕緊發聲,將沒有下去的另幾個手也也全派了下去。又因為木棒沒有震懾力,這次這幾個人,他讓他們帶著長刀去的船上。
果然,明晃晃的長刀一上船,當即將那幾個貨主都震住了,畢竟這可是刀,砍到了身上可不是好玩的……會死人的。
幾個帶刀的小混混將局勢控制住了,陸大元長長鬆了口氣,正在上前發話,會用很公道的價錢將他們的蠟全部收上來,沒想到的是,突然,異變陡生,一旁突然摸出向個手持長刀的貨主,就向著他的手下狠狠的砍來,幾個手下趕忙應付,可是那些剛剛被控制的貨主又拾起剛才扔到一旁的木棒,又打了起來。
總之,一團混亂。可是現在,所有的人手都被派了出去,他現在手下再沒有人了,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打得亂成一團,沒有辦法。看來,只能等哪一邊打贏了再說了。
「住手住手!」突然身後一陣銅鑼震天響,原來是官差終於來了。
那幾個官差手持殺威棒,一路奔過來,逢人也不管其他,是打架的還是看熱鬧的,反正就是一棒子抽過去,一時間,船那邊打得熱鬧無比,碼頭上也是哭聲一片。
陸大元躲閃不及,也被抽了一棍子,打在背上,火辣辣的疼。他見勢不妙,想要逃跑,可是後面跟著的小衙役早就一湧而上,將他撲倒在地,捆了個結結實實。
那些官差一路抽過去,一直抽到了船上,仍然是手不停,見人就抽,這樣一頓亂抽,那幾艘船上本來的一片混亂,竟然就這樣讓這些官差給治過來了,所有的人都被抽倒在地,有抽搐的,有哭泣的,還有疼得倦成一團的。這殺威棒可不同一般的木棒,打在身上,那疼痛是加倍的,更兼這些官差懂得怎樣打才能讓人更疼,所以效果更是翻倍。
這些官差仔細掃了眼,發現所有的人都讓他們干倒之後,傲然挺立,這些倒在地上的人自有後面的小衙役負責,將他們一一捆上。
一會兒功夫,大街上便有了一長串被捆的人,被這些官差們帶到衙門去。
見到的路人紛紛稱奇,到處打聽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抓了這麼多人……也不像是滿門抄斬啊,都是青壯年,一個老人小孩也沒有,更沒有女人。這是怎麼回事呢?
有些消息靈通的便告訴他們說,剛才碼頭上打了一架,這是官差去,將打鬧制止了,要將這些人帶去給知縣老爺審呢!
「給知縣老爺審?」聽的人嘖嘖咋舌。這可真是乖乖嚨個咚,這麼多人都給老爺審啊,可不得又好好發上一大筆財?
陸大元被捆著走在人群裡,暗暗懊惱。本來他就說今天不出來的……今天怎麼能出來,出門就遇個那樣個不好的兆頭,他就說了吧,今天絕對是不宜出行的……
可惜了,手下眾人,盼這天盼了之長時間了,如果今天不去碼頭,那明天的收成可是會差很遠的。小子們一個個都捨不得,不聽他的勸……這下好了,鬧出了這事,鬧到衙門去了,也不知道那「胡青天」會要他們出多少錢,才肯放人。
宋民河也在人群裡,他打架的時候沒怎麼受傷,可是一隻胳膊被官差抽到了,當時就脫了臼,還來不及整回去,沒想到就被捆了起來,現在那只胳膊疼得他兩眼只發黑,走路都看不清路,可是若稍微走慢點,那旁邊看著的衙役就是一鞭子抽過來了,只好咬著牙,模模糊糊地跟著前面的人影,有一腳沒一腳地走著。
胡知縣是什麼人,他也老早就是知道的,可是……現在他哪來得及顧這些!只想著趕緊到了地方,給他鬆了綁……他再請人將胳膊正正,再不正,可能這左邊胳膊,就要殘疾了。
可是越是煎熬的時候,那時間就過得越慢,等好不容易到了衙門,聽得胡知縣問起時,他已經是出了一身的汗了……都是疼出來的。
胡知縣卻只是隨便問了問,待聽說是打架的後,就沒有了什麼興趣,讓人先將他們關牢裡,關上兩天再說。於是衙役們又將這群人像趕牲口一樣向牢裡趕去。
待進了牢裡後,宋民河才真正鬆了口氣,因為,那衙役們終於將繩子取了下來。他右手扶著左胳膊,小心地將右胳膊一點一點地扳到前面來,疼得他不停地低聲吼叫,好容易將右胳膊完全好,他又請同牢裡的人幫他正正。
可是一個牢裡七八個人,卻沒有一個會正的,宋民河沒有辦法,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又疼了快一個時辰,才將左胳膊正好。這個時候,左胳膊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了。
希望明天這只胳膊能恢復正常吧。宋民河想,又有些擔心碼頭上的那些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好在那些小混混也跟他們一起被綁了過來,只是……船就那樣停在碼頭上,沒有人看著,會不會被人偷走?
還有,家裡人能不能知道他出事了?李順水那個賤人,見出了事就只顧自己逃走……要是他在場,怎麼也能幫幫忙是不是?至少不讓他被衙役一棍子抽到胳膊,抽得胳膊脫臼。回去了,那個運費,他是一文錢也別想要!
又想起了胡知縣的為人,更是愁上加愁。縣裡都傳遍了,這個胡知縣,那就是個「鬼見愁」,傳說是只要有只蚊子從他跟前飛過,他也要抓起來,把那蚊子腿上的肉切掉一片,才肯放走的。現在他被抓到了這裡,這胡知縣還不知道要如何獅子大開口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