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家,現在整個家裡氣氛都非常的低沉……甚至是凝滯。
「怎麼樣,我的條件,王老闆可是考慮得怎麼樣了?」剛才那個從船上下來便坐轎的年輕人輕笑一聲,打破了屋中的沉重氣氛,問道。
「不行,這價錢太低,我做不來。」王世安沉聲說。辛苦為了什麼,不過為了賺錢。先不說這個生意是四家合作,就是全是他家的,這價格也未免太低了些啊。現在分紅,他家還可以分到近二十文錢一壇,可是七十文的話,他只能賺到十文……那仙家寶貝這樣賤賣,他覺得太污辱了。
「七十文怎麼能算低呢?」這個年輕人臉上一直笑晏晏地,但聲音卻沒有什麼暖意,眼睛裡更是透出一股股的寒氣來,說,「王老闆你要知道,這個酒,江家與武家已經賣到了七十文……我現在用七十文的價錢從你這進貨,可是分文不賺呢。你若還要加價,這個生意可讓人怎麼做啊?」
「胡老闆你是做慈善的嗎?」阿喜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嘲諷道,「做生意竟然分文不賺,還擔心我家的貨太多了,要買走我家的貨……這世界上怎麼能有您這樣慈悲的人物呢?觀音菩薩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將您接到西天去的。」
那個年輕人臉上的笑容一滯。這個臭丫頭!竟然笑話他去死!他的眼中陰了陰,然後又揚起笑容,開口道:「倒不是我慈悲,其實是我家老闆,他實在是見不得人痛苦,所以才讓我來的。」
他的老闆?他出行的派頭這樣大,還只是一個手下?
阿喜以前聽哥哥說過陳世謙的出行,當時還以為了不得,再有錢人家也不過如此……畢竟江易晨與她家這麼熟,平時出門。也就坐坐馬車,另加一個小廝伺候罷了。可是沒想到眼前這個人,還不是正主兒,只是一個手下。出來一趟,就鬧得如此誇張。他家到底是做什麼的?後台是什麼啊?這個排場,是真的如此呢,還是只是做個樣子來給她家看的?
阿喜敢肯定,這個人的老闆,就是前段時間將岷江春逼得走投無路的人。前段時間種樹,現在看著果實熟了。來摘果子了。
他聯合全省所有的高檔酒,同時劇烈降價,以此來壓縮岷江春的生存空間。不得不說,他成功了,岷江春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市場份額了。再說,以七十文一壇的價格往外賣的的話,賣得越多,虧得也越多。武氏商行與江氏商行。想必現在,也只是苦苦支撐吧?
這樣的人……竟然還想跟她家合作?她家能有現在這麼慘,都是他們害的!現在過來。假腥腥的說是要跟她家合作——難道真以為她家人就這樣傻,就一定會上當?
「那我家可當不起。」阿喜牙尖嘴也利,似乎要將這段時間受的氣全部發洩出來一樣,「我家的酒味道這麼好,可是有密方的,別人可是釀不出來的。70文太少了,成本都不夠。」
「我可聽說,王老闆你家的存酒不少啊,好幾千壇吧,都留在家裡。可不是個好主意。」那年輕人不理阿喜,繼續跟王世安說。
「全剩下也是我王家的事,不勞你老闆費心!」王世安**地說,「而且我家女兒說得很對,這個酒,別人是仿製不出來的。70文根本不可能。」
「王老闆,也不是我家老闆不肯出高價,實在是最近這酒就這麼個行情,再出高了,本錢都收不回來了。」年輕人笑笑著說,「要不王老闆你再開個價,我回去一趟,問問我老闆,看行不行?」
「一百文一壇。」阿喜又搶著說。
年輕人盯著王世安,王世安遲疑一下,開口道:「一百文。」本來依他的意思,他並不想將這酒賣給這年輕人的,可是五千罈酒……真的是有點多。他都想好了,這酒釀不成就釀不成了,剩下的那些銀錢,他多買些地,鄉下人嘛,還得是以種地為生。不管是做什麼生意,都是爾虞我詐的,只有種地,你多花力氣,它就多些收成,一份汗水一份收穫,一點假都沒有,不像做個生意,酒釀出來了,卻賣不出去……價錢還被人拚命地壓,真沒有意思。
「一百文不可能。」年輕人斷然拒絕,「最多75文,再高,我就替我老闆做主了,不要了!」
阿喜淳了一聲。不要就不要,這樣低的價錢,她的酒靈果難道不是錢?那個東西才值錢好吧?再說了,合作時雖然每罈酒紅利她家只有20文,但既然是合夥,就是有一份希望在,如果以後酒價能升上去呢?那當然也就能分得更多些。而現在賣酒,卻不管人家賺多少,都與她家無關了。
「那就算了,我們不賣了。」王世安便站起了身,「我們鄉下人家,事情多得很,就不招待了。」
這是送客。鄉下人自然沒有城裡人家那麼多講究,什麼端茶送客什麼的。老實不客氣地說一句,我家事多著呢,客人識趣的自然知道該走人了。
那年輕人微微一笑,只說了一句:「我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後悔。」就出門了。才出門,那轎子就迎著抬了過來,他踩著錦凳爬上轎子,很快,那四個人就抬著轎子走遠了。跟著一起來的婆子又跟在後面走著。
哼,後悔?後悔什麼?難道還會後悔沒有這樣低的價錢賣給你?簡直笑話!
將所有的酒罈都整齊地碼放在倉庫地櫃子上後,阿喜看著空間裡的那一堆堆的酒靈果直發愁。五千多罈酒,要一千多顆酒靈果。可是現在剩下的酒靈果只有三百多顆……還種嗎?還是先將剩下的酒靈果都放到酒裡面再說?
阿喜便跟阿爹商量。王世安想了一下,說:「還是將酒靈果都配好吧,配好了才方便密封;不密封,時間一長,這酒就沒有味道了。然後咱們就將倉庫封起來,暫時就不用管它們了。」
於是阿喜便將那剩下的三百多顆酒靈果拿了出來,王張氏與王周氏忙碌著將每個酒靈果切成四份,而阿喜則與王世安一起,將每瓣酒靈果分別放到每罈酒當中。切完了酒靈果的王張氏與王周氏再密封好這些酒罈子,阿喜則在每個標記上記好標記。
三百多顆酒靈果只能配製一千多罈酒,剩下的酒罈還多著呢。阿喜又拿起一罈酒進了空間,埋在了聚寶樹的下面,等待著酒靈果的成熟與長大。
三天後,這批一百來顆酒靈果成熟了,空間中瀰散著清甜的酒香。阿味道將所有的酒靈果全摘下來,又埋上一罈酒,然後繼續前幾天的工作。因為忙不過來,連樂子也叫了進來,對他只說是一種神奇的水果,阿喜無意中在山中發現的,能讓酒變得很好喝。
樂子不一定不知道這這說法有問題,但他沉默著,什麼也不說,只是忙碌地幹著活。
村中人一直盼著王世家能出面,向村人宣佈,再次收酒……可是什麼也沒有。王家人整天關在家中,不知道忙些什麼。看著以前熱鬧非常的酒窯就這樣荒了,村人心中百感交集,沒事時便會聚在一起議論,那天來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他是來運酒的嗎?他會再來嗎?
這個時候,村中發生了一件非常震撼的事情,引開了村人的注意力:秦氏的8歲女兒王菱香,將她的「後爹」王世文趕出了家門,並下令他不能再去。王世文無路可去,又不想回自己家,便投奔了二哥。
王世文到阿喜家中時,阿喜一家正關著院門,在倉庫裡緊張地忙碌著。王世文敲了敲門,卻無人應聲,他就扯開嗓子,在大門處使勁地喊:「二哥!二哥!開開門啊,是我啊世文!」
王世安聽到叫門的聲音像是弟弟,放下手中的活計,出了倉庫,又小心地將倉庫門關上,才開了院門,卻看到弟弟王世文,手中拎著一個小小的包袱,站在門外,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你這是怎麼了?」王世安見弟弟這樣子,哪裡有不清楚的,心中又是心疼又是鬆口氣。心疼弟弟對秦氏一家那樣好,卻是落得這樣的結局;鬆口氣是因為,弟弟總算離開秦氏一家了,前段時間就聽說了,那個菱香厲害得很,只怕弟弟也是被菱香趕不出來吧……不然以弟弟的為人,只怕是死也不會出來的……也挺不錯的,反正目的實現就行了。
「二哥啊,我沒地方去了,只能來你這兒了……能在你這兒住一陣嗎?」王世文可憐巴巴地看著王世安。
「胡說呢,你還有家,哪裡會沒有地方去了!」王世安輕聲責罵了弟弟一句,又歎口氣,說,「你先進來吧。等明天有空了,好好與家中人說說,人還真能一輩子不回家呢。」
「我那個家,大哥你是不知道。」王世文撇撇嘴,拎著手中的小包袱便進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