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秋節在這種氣氛下,自然就有些慘淡【念春閨166文字手打內容】。從前謝葭是每年中秋之前往衛家走,現在就變成了中秋前一天回娘家。
等她歡歡喜喜地提著月餅禮盒去到公爵府,迎出來笑靨如花的舒芷娘卻告訴她謝嵩公務繁忙,沒有時間見她。
頓時謝葭就哭笑不得。
舒芷娘瞧她這樣,心中不忍,便道:「姑娘,侯爺確實在見幾位大人。最近朝堂上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侯爺和人議事到天亮,也是有的。我也勸過幾次,可是侯爺說我是個婦道人家,朝堂上的事情我又哪裡懂。」
說著,又苦笑起來。
謝嵩確實在和朝臣議事。因為近日操勞過度,他倒是有些咳嗽。
裴大人說話的聲音就漸漸小了,然後輕歎道:「侯爺,您要保證身子。」
謝嵩淡道:「西南邊陲突然發生戰事,朝廷上下措手不及,百姓惶惶,這種時候,我哪裡還能安享於廟堂之上【念春閨166文字手打內容】。」
正說著話,丫鬟突然高聲道:「侯爺,奴婢給您送茶。」
眾人都有些奇怪。
門被入畫打開,然後一個青絲如墨,水紅小衣艷藍襦裙的女子帶著丫鬟,手裡拿著托盤進來了。
謝嵩倒有些忡怔。最疲憊的時候,他又在女兒身上看到了亡妻的影子。
謝葭輕聲道:「父親,喝杯參茶,提提神吧。」
謝嵩歎了一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道:「你先去吧。」
本來讓她呆在身邊也沒有什麼……但是她最近頻繁進宮,只恐站在這兒,有人要說什麼難聽的話。
謝葭就道:「女兒在暖閣等您。」
謝嵩只好點點頭。
謝葭就退了出來,到了暖閣等候。
謝嵩勉強打起精神和人議事。直拖到約正午。
推開暖閣的門,女兒正坐在榻上看侍女做刺繡,好像頗有興致那般。就好像當年那樣,無憂無慮。
「嬌嬌。」
謝葭立刻站了起來,笑靨如花:「爹。」
謝嵩有些不自在,道:「怎麼會……」
謝葭低下頭,道:「兒既然回來了,總該來給父親請個安才是。難道爹爹不想看見女兒?」
謝嵩連忙道:「自然不是。你坐。」
謝葭就坐下了。
她輕聲道:「聽母親說,爹爹您近日政務繁忙,時常和人議事到天亮。雖說身在廟堂。您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可父親,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謝嵩驚訝地重複了一遍:「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謝葭笑道:「在女兒心裡,父親是憂國憂民的好官,想必。一定是這樣的吧。」
謝嵩笑了起來。
謝葭一看拍馬屁有用,也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半晌,她嘗試著輕聲道:「父親,您和我母親相交多年……母親就是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氣,您是知道的【喜歡念春閨166請記住】。她也是因為相公出征而心慌意亂,才會……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說起這件事,謝嵩的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看,卻不是因為還為一個女人計較。而是最近朝堂上鬧騰得厲害。不少別有用心的人都拿這件事情做文章。
衛清風的計劃大概是勝利之後名正言順地向朝廷要兵。
但是西南軍新組,衛清風這個將軍也是突然從天而降,除了少數嫡部,其他人對這位將軍也沒有什麼概念。蠻子兵強馬壯,還是幾個部族聯軍。人數比西南軍多了一倍左右。敵眾我寡,實力不可謂不懸殊。謝嵩就在努力爭取兵部的兵符。打算提前調兵支援。
裴大人也認為這場戰打得蹊蹺,蠻子明明簽了合約,又剛剛經過耗損,哪裡會突然帶頭挑釁?他也認為朝中一定有內奸。今上用了四年的時間才磨出衛氏這把利劍,若是折在這裡實在是不值當。
但是有內奸這種話,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嚷嚷出來,只恐被有心人聽了,借這個名頭,在朝中排除異己。
兵部尚書蕭逸鍾是個老狐狸,又隸屬外戚,哪裡肯讓他們這麼輕易拿到兵符?他的強硬態度,再加上讓人在今上耳邊慫恿,今上也決定兵行險招,這個時候如果衛清風可以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大獲全勝,那麼衛氏戰神的英名就會成為整個皇、黨軍派的支柱!
這個時候,謝嵩尷尬的身份,裴大人又是謝嵩一手提拔起來的,在這件事上的說服力,竟然就削弱了很多。今上多為之一哂。
所以謝嵩最近心力交瘁。
謝葭輕聲道:「難道父親後悔把女兒嫁到衛家了嗎?」
謝嵩回過神,道:「衛家百年侯門,世代累功,我想近年無大戰,清風又是個出類拔萃的孩子,因此才把你嫁過去。」
謝葭笑道:「是了,兒也覺得,衛家榮耀,令人嚮往。相公又是蓋世英雄,正是兒心中的如意郎君。」
謝嵩道:「可是嬌嬌,這場仗一打起來……」
謝葭定了定神,道:「父親,您親自為女兒選下的女婿,必定不會就這樣成為歷史的塵埃。兒一直相信,他一定會大勝歸來,和女兒,和您的外孫,一家團聚。」
「何況……」她極度不願意這麼說,但還是苦笑道,「兒已經有了子嗣,這輩子也不是無依無靠了【喜歡念春閨166請記住】。』
謝嵩想到這一點,心中也寬慰了一些。
謝葭看他的神情有些鬆動,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謝嵩突然道:「嬌嬌,年少無知時,就可以勇而無畏。你現在還年輕,可是父親很欣慰你這些年來愈發懂事,知道到底什麼是你最重要的,懂得珍惜自己的摯愛。人生在世,不過匆匆數十載,能夠不用在未來的日子裡覺得遺憾,想來就是最大的幸福。「
謝葭怔住。
謝嵩因為連續熬了好幾天夜。精神有些脆弱,看到女兒,人又傷感。不自覺的,就絮絮叨叨起來……
「父親很後悔,沒有看出劉氏的蛇蠍心腸,讓她害了你母親,還讓你從小如此委屈……你母親是個溫柔純善的人,對任何人都不設防。更是個菩薩的脾氣,見到小雀兒落在地上也會想盡辦法讓人送它們歸巢……據說,年少的時候。攛掇著你大舅上樹,還被你外祖父狠狠地責罰了一頓……「
說著。他倒是笑了起來,好像陷在回憶裡不可自拔。
謝葭不禁道:「娘是個琉璃般的人兒。」
謝嵩道:「對,捧不住,就要碎了。可父親是個男人,卻保不得她。年少輕狂時。只懂得她在身邊的好處,只記得那些風花雪月。卻忘了要盡一個丈夫的責任。」
「當年你母親沒有養下嫡子,又幾年無出,族裡的長老多有微詞。你母親也勸父親,要以家族為重……才讓那劉氏停了藥。然後才養出了她的野心,讓你母親枉死。現在十幾年過去了,父親才突然想通……若是那個時候,父親能挨得住族人的非議。不在你母親面前長吁短歎,或許你母親就不會勸我給劉氏停藥……」
「如果父親能夠知道你母親心裡的苦,或許,嬌嬌你就不會是個沒娘的孩子……」
謝葭突然淚流滿面:「爹爹……」
「那父親又怎麼忍心,讓你肚子裡的孩子還沒出世。就沒了爹……」
謝葭顧不上傷心,看謝嵩的神色有些恍惚。連忙站了起來,扶著謝嵩到榻上坐下,輕聲道:「爹爹,您先休息一會兒吧。」
一摸他的手,竟然燙得嚇人!
謝嵩竟然在發高燒【念春閨166章節】!
他順從地躺下了,但突然抓住了謝葭的手,有些脆弱地道:「薇娘,你不要走……」
謝葭大急!竟開始胡言亂語了!剛才還好好的呢!
謝嵩兀自絮絮叨叨,已經閉上了眼睛,聲音疲憊而絕望:「薇娘,你不要走。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納妾,不做公爵……」
謝葭急得大叫起來:「來人!來人!」
謝嵩慢慢地睡了過去。
入畫推門進來,見狀大急:「侯爺!」
謝葭急道:「快去找大夫來!」
片刻之後,大夫匆匆趕到,謝葭又讓人去請御醫。
謝嵩的妻妾都齊聚在屋外,個個六神無主。
紅姬忍不住一直絮叨:「府裡的大夫也不知道管不管用,這御醫怎麼還不來……」
舒芷娘年紀最小,反而是最鎮定的,只是雙手一直緊緊拽著帕子,暴露了些許心事。
過了一會兒,謝嵩的咳嗽聲響了起來。
謝葭扶著他的背,手背上突然被濺了一滴東西。謝葭低頭看了一眼,頓時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大夫!大夫!」
一邊喊,她一邊用手摀住謝嵩的嘴!
大夫分明看到了她手上的血跡,頓時也亡魂大冒,一時束手無策!這,這明明診起來是普通風寒啊!怎麼會咳血!
謝葭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感覺手心的血跡越來越多,要失去至親的人的惶然在心中滋生起來,她緊緊抱住謝嵩的頭,泣不成聲:「爹爹,爹爹……」
一片混亂中,舒芷娘衝了進來,道:「快把姑娘扶起來!」
謝葭拿了帕子出來,慢慢擦掉眼淚。舒芷娘的丫鬟反而不敢輕舉妄動。謝葭早就一眼看到角落裡的御醫,她自己站了起來,輕聲道:「顧大人,您快看看我父親……」
顧姓御醫仔細檢查過謝嵩,觸手的高溫讓他皺眉,並掀開謝嵩的眼皮檢查了一下,然後才開始診脈。
他聽了半晌,道:「看起來是風寒。」
舒芷娘連忙扶住謝葭道:「風寒只是小毛病,姑娘莫憂心【喜歡念春閨166請記住】。」
顧御醫看了謝葭一眼,又道:「不過也有可能是……」
謝葭一個激靈,連忙輕咳了兩聲,道:「你們先出去。」
眾人一怔。
舒芷娘連忙道:「出去,都出去,我也出去。讓姑娘和御醫說說話!」
眾人這才不敢猶豫,魚貫而出。
顧御醫驚訝謝葭在家裡的威信。猶豫半晌,道:「您是衛夫人?」
謝葭淡淡地道:「不錯,我夫家姓衛,是謝大人的嫡長女。您是顧神醫,我在宮裡見過您。」
顧御醫想了大半晌,還是沒想起來他在哪裡見過她。
謝葭就道:「您給皇后娘娘診過脈。當時我正在宮裡。」
顧御醫給皇后診治的時候,宋御女帶著謝葭正從殿後繞進來,因此只是打了個照面,顧御醫並沒有留意她。謝葭當時看這人年紀輕輕,卻穿著四品羽翼的紅色官服。還來給皇后診治,心生好奇。出宮的時候便問了宮人。宮人便說這御醫是姓顧,是剛進宮不久的。
謝嵩生病,他會被派到這裡來,說明他起碼不是外戚黨。
顧御醫想了半晌,還是沒有想起什麼時候見過她。因此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他只是道:「下官懷疑謝大人是中毒。」
謝葭一怔:「中毒?」
顧御醫道:「衛夫人。聽說謝大人從前有中毒的經歷,現在回宮去調材料恐怕也來不及了。您剛才是一直和謝大人在一起嗎?」
謝葭仔細回憶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道:「剛才我一直和父親在一起說話。父親起初還好好的,突然就開始有些精神恍惚。我料想也有不對,因為父親這幾天都忙於政務,不可能是由來已久。何況他的大丫鬟那樣細心,他若是實在不舒服。哪裡會看不出來?」
顧御醫道:「也就是說,是突然發的病?」
謝葭點點頭,道:「可以再去找入畫來問問。再則,您不用進宮去調資料。我記得父親從前是吃多了蕁烏子,中了毒。但應該已經解了。宮裡有位西域來的御醫,不知道您認不認識。就是他給父親解的毒。」
顧御醫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前陣子七皇子出事的時候,皇后對那西域蠻子多有倚重,隱隱竟是常用的【念春閨166章節】。後來才查出他給很多宮妃開的藥裡都有一味叫『西域紅花』的東西,吃了是會使人絕育的,便被處死了。」
謝葭頓時一個激靈。這西域大夫總不會是自己跟妃子爭風吃醋,而且這顧大夫說,皇后對他多有倚重,而且隱隱是常用的……等於就是隱晦地提起,那西域蠻子就是皇后的人嘛!
顧御醫又去給謝嵩把脈,並道:「你說,之前謝大人發病的情形,你知道嗎?」
謝葭心神不寧,仔細想著蕭阿簡當時說的每一句話,只心不在焉的道:「那時候我人在西南,聽說是政務繁忙,太過勞累,所以咯血……」
她有些震驚了,道:「這次,父親也熬了幾個通宵……難道還是那蕁烏子?」
顧御醫道:「衛夫人,下官年輕的時候曾經在西域走動,聽說過這味毒。這種毒,若是時間長了,是無藥可解的。」
謝葭頓時如遭五雷轟頂:「不是說,有解藥嗎……」
顧御醫道:「下官推斷,那西域蠻子,給謝大人吃的,應該是暫時緩和病情的藥,只能拖上一陣子。但是謝大人若是再勞累過度,隨時可能會發病。」
「哦,這個病,其實只要好好休養,是不會要命的。只怕謝大人再這樣下去,發起病來恐怕就……」
他坐著開藥方,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話。
謝葭聽進去又全部漏掉了,她渾渾噩噩的,不斷想起當年的事情……
現在想來,蕭阿簡這個根本就是連環局。她既然要殺謝嵩,怎麼會讓劉氏下不致命的毒?而且以她謹慎的個性,又怎麼可能會在謝葭面前隨隨便便把話漏出來?就算,當時謝葭於她而言,已經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飛。
她應該是故意設下這個局來哄謝葭——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謝嵩只要一直不知道真相,遲早會咯血而亡的。
顧御醫道:「此毒發作起來,脈象和風寒很像,一般大夫是診不出來的。只是這是突然發病,而且多是過度勞累之後。衛夫人,下官無能,此病只能將養。謝大人若是能熬過這個坎兒,還望日後要保重身子。」
謝葭的眼淚刷刷的就下來了,把那本來一本正經的顧御醫生生唬了一跳【念春閨166章節】!她自己倒還渾然不覺似的。委屈地問:「什麼叫若是能熬過這個坎兒?」
他顧神醫天不怕地不怕,上不懼權貴下不畏刁民,進宮做御醫也不過是聽說太醫院有他想要的奇世醫書,順便賺點銀子花……可就是受不得女人這個架勢!
當下他的手都有些哆嗦了,又想到對方的身份,自己也不好怎麼造次,只好道:「意思是說謝大人這次發病有些嚴重。」
言罷他出手如風地去扶住了謝葭。
謝葭不解地看著他。
梨花帶雨,美人垂淚,顧御醫卻覺得頭皮發麻,看也不敢看。連忙別開臉去,道:「衛夫人。您,您可千萬別跪,我,我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謝葭一怔,然後道:「我。我只是有點腳軟……」
「……」
「我,我有身孕……」
言罷。她就徹底軟了下去。竟然是一時傷心過度,又沒有吃午飯,暈了過去。溫香軟玉朝懷裡撲來,顧御醫卻如臨大敵,硬生生地咬牙沒有把她一下子推出去,只把她扶到了床上,連忙把人叫了進來免得瓜田李下之嫌。
舒芷娘看這父女倆都躺下了。臉色也漸漸難看了起來。
顧御醫讓人先去給謝嵩熬藥,然後給謝葭診脈,道:「衛夫人只是傷心過度,身體也有些虛弱……不用開藥,我給你們開個藥膳的方子。你們快去做了來,等她醒來讓她吃下。」
舒芷娘這才想起來:「姑娘有了身孕。中午又沒有用膳,想來是一時餓壞了。你們快去藥房準備。顧大人,有勞您了。」
顧御醫在一堆女人中間也非常不自在,只好匆匆寫了藥膳的方子。
本來領了賞銀就要告辭了,看了躺在榻上的謝葭一眼,只能暗自歎一聲倒霉,道:「藥房在哪兒?下官去看看謝大人的藥。」
舒芷娘連忙派人引他過去。
謝葭只是一時氣短,並不嚴重,醒來之後第一句話竟然是:「那顧御醫在哪兒?」
慧姬一怔,然後寬慰道:「在藥房給侯爺煎藥呢。姑娘,您先喝點粥吧【念春閨166文字手打內容】。」
謝葭急得方寸大亂,道:「爹爹呢,爹爹醒了沒?阮師父!」
慧姬道:「侯爺還沒醒……」
就見一個殺氣騰騰的中年婦人步入房中,倒把慧姬嚇得說不出話來!
謝葭道:「你帶著知畫去,無論如何,給我留住那個顧御醫不能讓他走!」
阮師父有些驚訝她的命令,但還是答應了一聲,就去執行了。
謝葭囫圇喝了幾口粥,摸了摸肚子,道:「寶貝兒,娘對不住你了,你先餓一會兒。」
一下了床,又有些腳軟。然而謝嵩命在旦夕,她也顧不上許多了。
在西南四年歷練,她現在早回過味兒來了,那顧御醫,恐怕不簡單……先前謝嵩咯血的時候,宮裡那麼多御醫,都診不出是什麼毛病,只能給他吊著命。可是這次這個顧御醫一摸就摸出來了。
而且,他說起蕭皇后的那個口氣……
謝葭想到他到過西域,心猜他應該是個淡泊名利心在天涯的人,或者可能有些玩世不恭。這樣的人,應該都是高人。此時此刻,她也只能病急亂投醫了!
知畫和阮師父先到了藥房,就看見那個顧御醫還在蹲在十幾個藥爐前熬藥,一個人拿著一把扇子扇得起勁——不過是扇他自己。
二人對望了一眼,知畫輕輕地搖搖頭,意思是,不要輕舉妄動,等謝葭過來。如果謝葭來之前他就要走,再動手不遲。
阮姑就後退了一步。
知畫就笑吟吟地上了前去,假裝不認識他,道:「喲,這位小哥,怎麼你一個人熬這麼多藥?」
顧御醫一聽到女人的聲音就頭皮發麻,可是回過頭一看,這個姑娘長著一張討喜的小臉,眼睛圓溜溜的,煞是可愛,他又發不出脾氣來,只道:「給你們謝大人熬藥。這十幾份藥,都是十碗水熬成一碗,半碗,八分滿不等。火候差一點兒都不行,然後再兌成一碗。」
知畫道:「喲,說起來您倒是個行家。您怎麼懂這麼多呢?而且這裡藥爐那麼多,一個一個熬不行嗎?」
說著,就托著腮幫子在顧御醫身邊蹲了下來,兩眼眨巴眨巴地看著人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