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意欣聽了水杏的話,突然明白了什麼,面上一紅,輕輕伸出手,搭在有些暴怒的顧遠東手上,低聲道:「由她去吧。」玲瓏小舌旖旎而出,舔舔嘴唇,「我餓了。二少,我還沒吃飽呢。你就把碗砸了……」有意無意地轉移話題,想要平息顧遠東的怒氣。
顧遠東直愣愣地看著齊意欣,喉結上下滑動,有些艱難地嚥了一下口水,趕緊把自己的手從齊意欣手邊拿開,撐在自己膝蓋上,正襟危坐地別過頭,對水杏吩咐道:「那就出去再盛一碗山雞湯過來,還有,給小欣盛一碗粥。」
水杏歡喜地屈膝行禮,走到屋門口對外面的婆子吩咐。
趁著水杏轉身的機會,顧遠東趕緊回過頭,伸手掐了齊意欣的面頰一把,低聲道:「……再伸舌頭,就地正法!」
齊意欣低頭咯咯地笑,不小心帶動了背後的傷口,輕叫一聲,額頭冒出汗來。
顧遠東連忙換了個位置,起身坐到齊意欣背後,讓她靠在他懷裡,免得磕壞了背後的傷口。
這座紅磚小樓是軍事專用,屋裡的佈置都是給男人用的,沒有女人的溫香軟玉,連枕頭都只有一個條枕。別的迎枕、靠枕、軟枕統統沒有。齊意欣坐在床上,背後就是硬硬的床板。
顧遠東讓她靠在他身上,倒是成了一個溫暖的大靠枕,雖然有些硬。
齊意欣將頭靠在顧遠東肩頭,滿足地吁一口氣,笑道:「二少,你坐在我後面,可怎麼給我餵飯呢?」
顧遠東看了看齊意欣,見她右手背插吊瓶,左胳膊綁夾板,想動彈都不方便,心裡的怒氣突然煙消雲散。低頭將面頰貼在她溫熱的頭頂,沉聲道:「就讓蒙頂過來給你喂吧。」又輕輕哼了一聲,「這兩個丫鬟越發無法無天了,連我她們都敢算計!」
齊意欣微笑。蒙頂和眉尖的心思。她剛剛才想明白。這兩個丫鬟,不過是擔心顧遠東和自己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會擦槍走火,怕她吃了虧而已。所以將水杏這個心比天高的丫鬟慫恿進來,自己倒是躲在旁邊看熱鬧……
可是她現在重傷未癒,顧遠東就是再想要她,也不會趁現在她最虛弱的時候。
「東子哥,你別生她們氣。她們是為了我好。——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可是她們不知道。」齊意欣動動身子,換成側坐的姿勢,倚到顧遠東懷裡,抬頭勉力在他耳旁輕聲說話。
有什麼比心愛的人全心全意的信賴更讓有情人歡喜?
顧遠東心頭大暢,緊緊抱了齊意欣一下,笑道:「你明白我就好。不過,你也得敲打敲打她們。這樣膽大包天,還當不當你是主子?」
水杏從門邊轉身。看見少都督光天化日都不避人,居然把欣姑娘摟到懷裡去了,一時面紅耳赤。走到跟前站在一旁,頭都不敢抬。
顧遠東問道:「湯呢?怎麼還不端進來?」
眉尖拎著食盒快步走進來,看見齊意欣倚靠在顧遠東身上,微一愣神,便含笑道:「還是少都督想的周到,這屋裡沒有靠枕,床板又太硬,小欣坐在上頭,對背上的傷口也不好。」
顧遠東抬起頭,一雙幽深的黑眸盯著眉尖。語帶雙關:「你們沒有想到的,我都想得到。你們能想到的,我自然更能想到。」
眉尖面上一紅,知道顧遠東看出了她們將水杏放進來的用意,也沒有反駁,走過去將食盒裡面的飯菜一一擺上。頭也不回地道:「少都督自然想的周到,我們不過是旁觀者清,一心為小欣打算罷了。」說著,眉尖擺好了飯菜,過來對顧遠東屈膝行禮道:「少都督,飯擺好了。奴婢去叫蒙頂進來給小欣餵飯。」
顧遠東偏頭看了看齊意欣,道:「你想吃些什麼?趁宋大夫在這裡,都問清楚。看看你的傷口有沒有什麼需要忌口的東西。」
齊意欣重傷初癒,本沒有什麼胃口。不過她也知道,不好好吃東西,她恢復的更慢,低頭想了半天,道:「就湯泡飯吧。粥不能飽肚子,飯又太硬了些。拿湯泡泡,吃著有滋味兒。」
蒙頂端著一個盤子走進來,聽見齊意欣的話,笑著道:「小欣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看有山雞湯,就去廚房吩咐了一聲,讓他們派人去尋了些野雞崽子過來,用油炸了,好下湯飯。」說著,將盤子放到先前擺飯的桌子上。
齊意欣抬眼一看,黃澄澄的山雞湯,灰黑油亮的菌蘑,還有一把綠生生的小青菜,浸在白生生的米飯上面。另一個盤子裡,放著幾隻小巧的炸野雞崽子,和炸乳鴿看上去差不多,只是更大更肥一些。
齊意欣有些食指大動,笑著問道:「這裡怎麼會有青菜?」
東陽城那邊素習繁華,有錢人城外莊子多,玻璃大棚比比皆是,冬天有蔬菜不出奇。
可是這個地方,偏僻冷清,根本就不像有玻璃大棚的樣子。
蒙頂撕了一條野雞崽子腿下來,臥在湯泡飯的小碗裡面,端著過來,坐在床邊,道:「這裡的廚子說,後山有個山洞,他們在山洞裡面生了火,堵了洞口,在裡面種了好些個蔬菜瓜果,本是供應這裡的駐軍,冬季打打牙祭的。」
眉尖也走過來,對顧遠東道:「少都督去吃飯吧,我來扶著小欣坐。」
齊意欣也催顧遠東:「去吃飯吧。餓壞了會生病的。」
顧遠東也餓得發慌,嗯了一聲,站起來,把位置讓給眉尖。
眉尖坐到齊意欣身後,讓她靠著。
蒙頂在前面一勺一勺喂齊意欣吃飯。
湯泡飯很香軟,野雞崽子腿也很有滋味,更有嚼頭。不過齊意欣沒有多少力氣,吃了幾勺,就眼皮直耷拉,想睡覺了。
蒙頂和眉尖交換了一個眼神,給齊意欣擦了擦嘴,扶著她睡下。
水杏愣愣地站在一旁,只覺得自己像是個多餘人一樣。笑著訕訕地道:「兩位姐姐吃完沒有?不如我們都出去吃飯吧?」
蒙頂和眉尖站在顧遠東身後,看見他一個人很快就吃完了所有的飯菜,就走過來收拾桌子。
顧遠東看見齊意欣吃剩下的湯泡飯,伸手端了過來。拿筷子一氣都吃盡了,才讓蒙頂收走。
眉尖便讓水杏和蒙頂出去吃飯,自己在旁邊拿了針線活過來一邊做,一邊守著。
顧遠東見齊意欣睡著了,也沒有再說什麼,提步走了出去,到外面跟宋大夫說話。
宋大夫剛吃完飯。坐在一旁的躺椅上喝茶。
屋子大,又沒有地龍和火牆,只好放了四個炭爐,上面坐著四個水壺,可以隨時有熱水用,也謹防炭氣中毒。
屋裡生了炭爐,溫暖如春,就是有些輕微的炭氣。
看爐子的婆子往炭爐裡扔了些乾枯的橘子皮。藉著一絲橘香驅散炭氣。
顧遠東坐下來,也喝了一杯茶,對宋大夫道:「去我的書房坐坐吧。」
宋大夫知道顧遠東是有話跟他說。放下茶碗起身,跟在顧遠東後頭去書房了。
書房在齊意欣住的屋子旁邊,門口常年有兩個荷槍實彈的護衛站崗。
宋大夫跟著顧遠東進去,看見顧遠東親自拎了茶壺過來給他倒茶,笑道:「讓少都督給我倒茶,真是不敢當。不過剛才已經在那邊喝了好幾碗了。再喝我的肚子都要爆了。」
顧遠東放下茶壺,自己捧著茶碗,取其暖意暖著手,沉吟半晌,方問道:「我爹怎樣了?」
顧遠東離開東陽城的時候。去看過顧為康,發現他的病情在小趙姨娘和他祖母顧老夫人的精心照料下,有加重的趨勢,所以專程請了宋大夫去看診,將小趙姨娘和顧老夫人都隔離開了。
宋大夫靠坐在顧遠東書桌對面的楠木扶手雕花椅上,手裡把玩著顧遠東書桌上的一支黑玉鎮紙。笑著道:「還記得你爹怎樣了,真是不容易。」
顧遠東不說話,負著雙手坐在書桌後頭,冷冷地看著宋大夫。
宋大夫說了會子風涼話,才身子前傾,扶著書桌道:「大都督上次在從京城回來的路上生了病,身子是不如以前,但是比一般人還是要健康。我是一直給大都督看診的,我最清楚他的身體狀況。所以我就是想不明白,他自從生病之後,一直住在你們顧家後院,沒有接觸過那些得了癆病的人,他是怎麼得上癆病的?」
「真的是癆病?」顧遠東心裡一沉,「嚴不嚴重?能不能治好?」
癆病這種病,彼時都是絕症,就算你是王公將相,一旦染上,也只有死路一條。不過一般來說,王公將相營養充足,只要身體健康,是不會得這種病的。除非從小就有不足之症,才有可能染上。
顧為康身體一直都很健康,就是一個月前,宋大夫給他看診的時候,還沒有看出來他居然得了癆病。
「這種病在外洋也是很難治癒的。不過外洋那邊,現在有一些新療法。如果你願意嘗試,我可以回去準備,給大都督試一試。」宋大夫是個醫癡,對各種疑難雜症都很沉迷。
顧遠東點點頭:「那就拜託了。」
宋大夫又叮囑他:「我已經讓顧平把大都督住的院子隔離了,你回去以後,也要小心。這種病會傳染的。」
顧遠東應了,道:「我爹的二房和他娘也都隔離開了吧?還有我那兩個庶出的弟妹?」
宋大夫也點頭,「都隔離了。」躊躇了一會兒,宋大夫又道:「論理不是我的事,不過你爹既然這樣,你也不能一直把你的弟妹關在府裡吧?現在學堂都放了寒假,還無妨。等明年開春,學堂開學,你難道還要將他們關起來?」
顧遠東也有些頭疼。他從他老子顧為康那裡奪權的事,目前還不能聲張。如果將顧遠南和顧遠北放出去上學,難免可能走漏風聲,壞了他的大事。
宋大夫就給顧遠東出主意:「既如此,不如送他們去外洋唸書。讓人看著,也不會走漏風聲。等你大局已定,再讓他們回來就是了。」
顧遠東歎口氣,「也只能如此。我去給阿喵寫信,讓她索性在外洋給他們挑好住宿學校。最好是那種封閉式管理,不許人探視的那種。等過一年,我這裡塵埃落定,他們是想留在外洋。還是想回來,都隨他們。」
宋大夫聽見阿喵就有些不自在,東拉西扯的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阿喵到底想怎樣?還打不打算嫁人了?」
顧遠東眼光一閃,往宋大夫臉上看去,「阿喵嫁不嫁人,關你什麼事?」
宋大夫這一次沒有矢口否認。看著顧遠東正色道:「我想娶她。若是她還想嫁人,嫁給我,比嫁給別人要好。我這一輩子,只有一個念想,就是娶阿喵為妻。」
顧遠東微笑,拍著桌子道:「你終於不再嘴硬了!」
宋大夫有些狼狽,眼神左顧右盼,很不好意思。
顧遠東笑了一會兒。才收了笑容,正色道:「我會勸阿喵的。橫豎安郡王不在了,與其她嫁給別人。我寧願她嫁給你。不過若是她不想嫁人,我就沒有法子了。她是我親姐姐,若她不想嫁人,我自然會養她一輩子。」
宋大夫眼裡露出幾分希翼,站起來對顧遠東長揖在地,道:「那就先謝過少都督!」說完又叮囑顧遠東,「別逼阿喵。讓她自己想清楚。」
顧遠東起身讓過,笑道:「等事成了再謝也不遲。」說著,又道:「明天借你的雪佛萊轎車一用,送兩個人回東陽城。」
宋大夫猛然想起東陽城裡面的事。對顧遠東道:「借車沒問題。不過說起東陽城,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東陽城最大的新聞什麼?」
顧遠東搖頭,手裡拿著一個木雕在桌上翻來覆去,「我前一陣子去了江南,結果回來的時候。就遇襲,意欣還受了重傷,我哪有功夫去關注東陽城的八卦新聞。」
宋大夫忙道:「你等會兒。我給你看樣東西。」說著,匆匆離開顧遠東的書房,沒過多會兒,就帶著一份報紙折返,遞給顧遠東,道:「《新聞報》,你知道吧?看看這幾天的娛樂八卦版。」
顧遠東看了宋大夫一眼,笑著接過報紙,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宋大夫看報紙,居然是關注八卦新聞。」
宋大夫面上微紅,伸手托了托自己的金絲邊眼鏡,道:「你看完再諷刺我也不遲。」
顧遠東笑吟吟地低頭看報。
看完那版八卦新聞,顧遠東面無表情地將報紙折起來,道:「我留著了哈。」
宋大夫拍著桌子笑:「少都督啊少都督!您怎麼也和市井婦人一樣追這些豪門八卦!」將剛才顧遠東諷刺他的話原樣奉還。
顧遠東忍不住笑了,「好了,我們也別五十步笑百步。這事要不是跟上官銘那小子有關,我也不會吃飽了撐的,被你嘲笑。」
宋大夫伸手取過報紙,抖開來指著那則新聞笑道:「你們走了這幾天,上官七少可是心情很不好,日日去廣福樓買醉。廣福樓的人也不看看這人到底是誰,能不能得罪,居然想引著上官七少走邪路,惹怒了上官夫人,也是他們自找。東陽城衛生局的人日日去廣福樓坐鎮搜查,說他們的東西不乾淨,弄得東陽城的人都不敢去廣福樓吃飯去了,生意一落千丈。廣福樓如今被債主追債,入不敷出,等你們回去,估計再也見不到廣福樓的招牌了。」
那新聞上說得很隱諱,並沒有提廣福樓是得罪了誰,只是將上官銘在廣福樓喝醉酒大鬧的兩件事濃墨重彩地寫了出來。對於廣福樓的事,不過一筆帶過。但是廣福樓名聲在外,不需要《新聞報》推波助瀾,廣福樓快關門的事,就已經是街知巷聞了。
顧遠東默然了半晌,問道:「上官銘應該不知道意欣跟我去江南了,他為何心情不好,日日買醉?還差點中了別人的仙人跳?」
宋大夫將報紙推到顧遠東跟前,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你有空問問你意欣妹子吧,她說不定能知道。」
宋大夫走了之後,顧遠東在書房又坐了一會兒。書房裡的落地大鐘敲了十下,已經是深夜了。
顧遠東去盥洗室洗漱了一番,將戎裝脫下來,換上中衣,披了件玄狐袍子。去齊意欣住的屋子看她。
門外站崗的護衛給顧遠東行了禮,幫他把門推開。
屋裡的人都已經睡了。
外面兩個值夜的婆子,睡在門邊的地鋪上,呼嚕打得震天響。
顧遠東皺了眉頭。繞過她們,往裡面走去。
水杏雙手抱膝,坐在內室門口的地上,身上打著一條毛毯,似睡非睡,已經快撐不下去了。朦朧間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走過來,嚇得一激靈。睜大了眼睛看過來。
顧遠東對她做了給噤聲的手勢,推開內室的門,走了進去。
蒙頂和眉尖兩個人都打了地鋪,睡在齊意欣床對面的空地上。
顧遠東還沒有走過去,就看見齊意欣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輕聲問道:「是二少來了嗎?」
顧遠東快步走到床邊,坐下來低聲問道:「怎麼醒了?不多睡會兒?」
齊意欣笑看著顧遠東,道:「白天睡得太多了。這時候倒有些睡不著。」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去洗漱,特別是刷個牙。不然睡著都難受。」
顧遠東卻想起今天上午的旖旎,心裡一蕩,眼看著齊意欣不說話,唇邊露出會意的微笑。
齊意欣怔了怔,也想起來上午的事,臉上飛紅,啐了顧遠東一口,正要說話,卻看見水杏走過來,道:「欣姑娘。這麼晚了,還是睡吧。明天再洗漱也來得及。」又對顧遠東道:「少都督,天晚了,奴婢服侍少都督安歇去吧。」
顧遠東揮揮手,讓水杏出去,道:「這屋裡有眉尖和蒙頂。你就去外面守著。」
水杏碰了個釘子,不敢造次,咬了咬唇,瞥了齊意欣一眼。
齊意欣重傷初癒,面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水杏撇了撇嘴,屈膝福身出去了。
齊意欣看著水杏的背影,笑了笑。這丫鬟的身材倒是真不錯,胸大腰細腿長,要不是在顧家,她也算是有前途的一個丫鬟。
顧遠東拍了拍齊意欣的臉,低聲問她:「看什麼呢?還要不要去刷牙?」
齊意欣忙點頭。
顧遠東給齊意欣披上貂皮大襖,手裡幫她拎著吊瓶,輕手輕腳地往裡面的盥洗室走過去。
蒙頂和眉尖好幾天沒有合眼了,今天才第一次睡個囫圇覺,睡得死沉死沉的,一點都沒有聽見屋裡的聲響。
來到盥洗室,齊意欣尋到自己的洗漱包,拿了牙刷和毛巾,仔仔細細地刷了牙,又洗了把臉,還擦上了護臉的玫瑰面油。
顧遠東只聞到一股膩膩的甜香迎面而來,再仔細尋時,又聞不到了。
齊意欣收拾好了,覺得神清氣爽,跟著顧遠東出了盥洗室,回到床上坐下。
顧遠東坐在她身後,擁她懷裡,笑道:「刷完牙還是要睡覺,你說你費那麼大勁兒做什麼?」
齊意欣偏著頭笑:「刷完牙睡覺才舒服。」
顧遠東忍不住低下頭,和她貼著面頰,低低地道:「這次刷了牙吧……」說著,溫熱的雙唇已經移了過來,在她面上吻了起來。
齊意欣微閉了雙眼,柔潤的雙唇有些顫抖,似乎很緊張。
顧遠東又有些不忍,歎了口氣,再一次親一親她的面頰,道:「我就是想見你,跟你說說話。」
齊意欣鬆了一口氣,有些歡喜,又有些失望,一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感受,垂眸道:「這麼晚了,你不睏嗎?」說完覺得好像有些歧意,更加不好意思。
顧遠東笑著道:「是有些困了。等你睡了,我就去睡。」
齊意欣點頭,打了個哈欠。
顧遠東扶著她睡下,自己離開齊意欣的屋子,回書房去了。
他的書房裡只有一張窄窄的床,只容一個人躺下。
顧遠東也是累了幾天,不過今天心裡的石頭放下,又和齊意欣耳鬢廝磨了一番,就有些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過了一會兒,睡眼朦朧的時候,他卻看到一個女子旖旎而來,在他面前寬衣解帶,露出豐盈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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