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齊意欣的話,齊大老爺窒了窒,有些心虛地瞥了齊趙氏一眼(與子偕行第168章不近女色上內容)。
齊趙氏兩眼淚盈盈地看著齊大老爺,搖了搖頭,顫聲道:「……老爺,妾身如果去家廟清修,誰來照顧老爺?」
齊大老爺心裡一鬆,點了點頭,正要說話,齊意欣又一次截住了齊大老爺的話頭,似笑非笑地對齊趙氏道:「大太太,這一點您不必擔心。我們齊家,丫鬟婆子小廝一大堆,每個主子都有十幾、二十幾人服侍,大太太何必擔心大老爺沒有照顧?」
齊趙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轉身對著齊老太太跪下,低垂著頭,泣不成聲:「娘,媳婦知錯了。媳婦一定回去讓我爹到齊家來給三小姐親自賠禮道歉,擺酒請客,在整個東陽城的人面前向三小姐認錯。只是媳婦這麼多年嫁到齊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媳婦還給齊家生養了兩個孩兒……」
聽見齊趙氏提到自己,齊意娟和齊意誠趕緊上前,一起跪在齊老太太跟前,一左一右抱著齊老太太的膝蓋,哭著道:「祖母,祖母,別讓我娘去家廟做尼姑。」
齊意欣見了,也拿帕子拭了拭淚,歎息道:「真是孝順的孩子,一心為我這個做姐姐的著想,寧願讓自己的娘親去衙門見官,也不願意讓娘親去家廟清修。——真是懂得孝悌的好孩子。不枉三小姐以前那麼疼你們。」
齊意娟和齊意誠被齊意欣說得胸口一窒,怯怯地抬起頭,悄悄睃了齊意欣一眼。
齊意欣臉色平靜,眼神卻堅定不可動搖。似乎不是苦求就能打動她的(與子偕行第168章不近女色上內容)。
齊意娟和齊意誠對視一眼,又各自轉過頭,有些茫然地跪在地上,看在齊老太太的膝蓋發呆。
齊趙氏見自己的孩子也跪下了,齊老太太還是無動於衷。不發一言,忍不住膝行到齊老太太跟前,對齊老太太道:「娘。您答應不休棄媳婦。可是如三小姐所說,送媳婦去家廟清修做尼姑,和休掉媳婦有什麼兩樣?——媳婦走了。大老爺那裡不能沒有人伺候。照樣會再娶。娘還不如休了媳婦,媳婦也好有條活路……」
齊意欣聽了齊趙氏的話,走到了齊大老爺身邊,問道:「老爺,您和大太太兩情相悅,當年在我娘病床前面就有了苟且,將我娘活活氣死。——這麼深的情,這麼厚的義。您不會因為大太太去家廟清修,就忘了大太太,另娶他人吧?!」
齊意欣的話一出。屋裡的人都驚叫起來。就連齊意正都忍不住掙脫了裴青雲的胳膊,走到齊意欣面前。滿臉通紅地問道:「意欣,你剛才所說的,可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齊意欣看了一眼齊趙氏突然變得煞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形,輕哼一聲,道:「哥,你知道的,其實還沒我多。你單知道,大太太進門不到十個月,就生了四小姐,知道他們是在大太太進門之前,就跟大老爺有了首尾,所以對他們心有芥蒂,你並不知道,他們的『首尾』,是在哪裡進行的!」
齊趙氏看見屋裡的人都對她露出或驚訝、或鄙夷的目光,急忙拿蓋住半邊臉,轉身對齊意欣道:「你別胡說八道,血口噴人!——一個沒有出嫁的閨女,知道什麼叫『首尾』!」
齊意欣推開齊意正,大步走到齊趙氏跟前,一手抓住她蓋著臉的帕子,一手舉起自己娘親齊裴氏的牌位,照著齊趙氏的臉狠狠地抽了下去,恨聲道:「這一巴掌,是代我娘扇的!——當年我才五歲,躲在我娘的病床底下,可是把你們倆的所作所為看得清清楚楚!你以為我小,不懂得你們在做什麼?可是我一輩子記得我娘吐血說出來的那句話——你這個淫|娃|蕩|婦,你會有報應的!」
這些事情,齊意欣是從這位齊姑娘的記憶裡得知的。那些往事,開始的時候,還如同蒙了一層模糊的面紗,朦朦朧朧,看不清真相。可是當她回到齊家,看見這些齊姑娘熟悉的場景和人物,往事便紛至沓來,一股腦兒都湧了出來。就連齊意正後來跟她說的那些事,她也早就都知道了,甚至比齊意正知道還要更多。
齊二老爺和齊二太太驚訝地嘴都合不攏。
齊意娟當年出生的時候,齊趙氏進門的確不到十個月。可是齊趙氏一直說齊意娟是早產,他們也沒有深究。畢竟齊大老爺當時,對齊裴氏的死,還是痛心疾首,在床上躺了兩個月的。——有誰會想到,一個對原配如此情深義重的齊大老爺,原來早就跟他的填房繼室暗渡陳倉了……
當年唯一懷疑過的人,只有齊意正,或許還有齊老太太。
原來的那位齊姑娘從來不用懷疑,因為她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只可惜,這個真相,若是換了以前的齊姑娘,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只有換了瓤子的齊意欣,才敢把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在人前都說了出來。
齊趙氏被齊意欣用齊裴氏的牌位抽得半邊臉紅腫起來,再一吐出口裡的血水,便將一顆門牙吐了出來。
齊趙氏臉色一邊紅,一邊紫,咄咄嗦嗦地齊老太太面前站了起來,看向了齊大老爺。
齊大老爺不自在地把頭轉向了齊意欣那邊,冷冷地哼了一聲,道:「胡說八道!無稽之談!」
齊意欣拿齊裴氏的牌位抽了齊趙氏一個耳光,心裡舒坦了許多,便抱著牌位對齊大老爺道:「大老爺不用著忙。我也只是將我當年見到的事情都說出來而已,大家信也好,不信也好,跟我們今天的事,都沒有什麼大關係。」
說著,齊意欣又轉向了齊趙氏,一本正經地道:「太太,您不仁,我不能不義(與子偕行第168章不近女色上內容)。所以就算您有天大的不是,我也只是讓您去家廟清修而已。——至於大老爺那邊,您完全不用擔心大老爺會移情別戀,另娶他人。須知您就算去家廟清修,依然是我們齊家的嫡長媳,是大老爺的正室妻子。只要您活著一天,大老爺就不會另娶他人,就連小妾姨娘也不會納,甚至連通房都不會有!」
齊趙氏本來已經萬念俱灰,可是一聽齊意欣的話,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半信半疑地問道:「此話當真?——你如何能做得了你爹的主?」
齊意欣抱著齊裴氏的牌位,對齊大老爺正色道:「大老爺,您跟太太伉儷情深,當年連我娘的生死都不顧,也要娶了太太進門,不會這會子太太一去家廟清修,大老爺就要急吼吼地又另娶或者另納他人吧?——若真是如此,你們這麼些年來的恩愛,難道都是假的?」
齊意欣的話,言之鑿鑿,如利劍一樣,直擊齊大老爺的心房,讓好面子的齊大老爺一時怎麼也開不了口,說出要將翠袖納妾的話來。
齊趙氏怔怔地看著齊意欣,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知道齊意欣恨她,她對齊意欣也沒有手軟過。可是齊意欣好像並沒有對她趕盡殺絕,只是讓她去家廟清修。雖說要剃度為尼,可是那是齊家的家廟,只要齊意欣出了嫁,離開齊家,她立即還俗都是可以的。她唯一不放心,不過是齊大老爺,擔心齊大老爺的心去了別處,擔心他納了二房,搶了自己的位置,更讓二房生的孩子,搶了自己孩兒的位置。
可是齊意欣並沒有用給自己送女人的法子,來懲罰自己。
看見齊趙氏狐疑的眼神,齊意欣撫著自己懷裡的牌位,有些悵然地對齊趙氏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雖然恨你,可是也做不出往你和老爺之間塞女人的事。——大老爺從來就沒有侍妾姨娘,也沒有通房丫鬟,沒道理以後要有。再說夫妻之間,當要守望相助。你去家廟清修,大老爺是嫡長子,無法跟你一起出家,不過在府裡頭做個在家的居士,還是不難的。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讓大老爺在你面前發個誓,也全了你們倆的夫妻情分。」
齊趙氏眼前一亮,又看向了齊大老爺。
齊大老爺更加不自在,又把身子往旁邊扭了過去,整個人都快轉向門外邊去了。
齊意欣看了齊意正一眼,示意他出來說話。
齊意正笑著點頭,走過來對著齊大老爺拱了拱手,道:「大老爺就發個誓吧。發了誓,大太太可以安安心心去家廟清修,大老爺也可以放心,我們不會再追究下去。這樣對大家都好。」
齊大老爺再也忍不住,轉過身來,背著手,對齊意正呵斥道:「成何體統?父母的事,何時要你們這些小輩插手?!——再說,」齊大老爺抬起手臂,指向齊趙氏,對齊老太太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去家廟清修,我……」
「大老爺這話真是奇怪。我們齊家又不是沒有後?大老爺何必用這種話來搪塞太太?」齊意欣笑著架橋撥火,「我娘給大老爺生了一兒一女,太太給老爺生了一兒一女。二叔二嬸更是有三個兒子。——我們齊家,不缺後嗣。大老爺,您還是趕緊發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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