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笑對雲影道:「你不在這些日子,我還怪想你的(醜女如菊第三百五十五章自作孽,不可活內容)。啥時候能回來哩?」
雲影笑道:「還要過些日子,劉嬸身子還沒養好呢。」
其實,劉黑子媳婦的傷口已經初步癒合了,本不需要他們再守在那,但秦楓生怕自己跟師妹走後,他們不知輕重好歹,不懂得照顧自己,況且家裡又窮,要是為了生計不將身子放在心上,折騰出後遺症來,那他一番心思不就白費了?而且他們還要觀察病人飲食痊癒的情況,每天的脈象等都要詳細記錄,所以竟是打算一跟到底——直到她完全好了為止。
虧得這是第一回,往後再有這樣的情況該如何處理再說吧,但肯定不能老是這樣,不然他們怕是要虧得連飯也吃不上了。
張大栓跟何氏也知道了劉家要投靠的事。何氏看著小黑皮歎了口氣,憐惜地幫他夾了些菜,叫他不要客氣,想吃啥就搛,他們不是那尖酸刻薄的人家。
少年身上的衣衫雖然破舊,卻長得很皮實,他沉默的樣子倒有些像青木,接了何氏搛的菜,有些侷促地抬頭對她道:「多謝嬸子。」
何氏連道不謝,又問了他家一些情況,原先也還過得去,無非是這李縣令來了,經不住盤剝,所以連飯也吃不飽了。大家說起這貪官盤剝的事,都氣憤無奈。
槐子忽然道:「聽集上回來的人說,有兩個官差昨天晚上掉河裡淹死了。那些人還以為是被人害的,誰知查了半天也沒查出啥原因,就是掉水裡淹死的。也不知大晚上的他們幹啥往河邊去。」
雲影正喝湯。聞言差點嗆了,咳嗽不停。
菊花奇怪地望著她,見她咳得兩眼通紅,溢出淚水,忙道:「再喝一口湯(醜女如菊第三百五十五章自作孽,不可活內容)。看可好些?」
雲影搖搖頭,好一會才止住,掏出帕子來擦了擦眼睛。對眾人強笑道:「死了好。這些禍害死了怕是沒人會同情吧?」
槐子道:「同情?要不是心裡害怕,只怕大家要買炮仗來放哩。不過死了兩個還是要有人來的。聽說還抓了不相干的人,因他們昨晚上在陳家酒樓吃的飯。如今將陳家掌櫃的拘去問話了。」
雲影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問道:「這不干陳家的事,抓他幹啥?」
何氏恨恨地說道:「還不是胡亂攀扯,拉人頂罪。這些殺千刀的從不講理。」
雲影正呆著,小黑皮忽然道:「昨天他們去我們村了,還在我家鬧了一場。要不是秦大夫給了他們二兩銀子,他們就要將我家的豬趕走了。他們還想欺負雲影姐姐哩。」
雲影忙喝道:「黑皮不要瞎說,他們不過是想錢罷了。後來不是在村裡好些人家都搶了東西嗎?」
黑皮定定地望著她道:「那衙門裡的人會不會像抓了陳家掌櫃的那樣,也把我們村的人也抓去問話哩?」雲影再次愣住了。
槐子沉聲道:「還真有可能!就看他們要不要將事情鬧大了。你們要小心些。」
菊花皺眉道:「他們真要抓人。如何小心?淹死了就淹死了,又沒有證據證明是被人謀害的,那些人這麼折騰無非是想多撈些錢。不然你還以為他們有多公正廉明,替死者查案麼?」
張大栓將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拍。惡狠狠地說道:「他們要是這麼不講理,你們就像上回咱村一樣,把進村的官差打成豬頭……」
槐子跟菊花同時出聲阻止他,槐子道:「爹,這樣事可一不可二,你可別亂說,回頭他們真的打了衙門裡的人,說不準誰家就要倒大霉(醜女如菊355章節)。」又轉頭認真叮囑黑皮道:「黑皮,回去別說這事,知道麼?」
黑皮忙點點頭,心裡卻疑惑不已,為啥你們能打我們卻不能打哩?
飯後,雲影叮囑菊花一定要注意,有事情趕緊讓槐子去清北村叫他們,又說他們再有幾天就可回來了,到時候將劉嬸也一併帶過來,就近觀察照看。
菊花見她反覆叮囑,心裡溫暖,微笑道:「不怕的,既然他們家要來幫工,索性讓劉嬸帶著幾個孩子先過來,我把西邊的屋子先收拾出來讓他們住,其他的往後再說吧。」
雲影點頭,忽然她猶豫地問道:「菊花,你覺得那兩個官差是不是被人謀害死的呢?若是的話,也不知這人算是做了好事還是違了國家法度,該被抓去牢獄?」
菊花見她目光閃爍,心裡「咯登」一下,想了想,故作無所謂地說道:「不管是怎麼死的,都是他們罪有應得。雖說縣太爺是貪官,但若是這些人行事稍微留手,也不至於弄得那麼多人家破人亡。他們每次順手牽羊,看起來搶的東西都不多,可是寒門農戶,哪裡經得起這樣勒索?幾次下來家裡就空了。誰會去謀害他們呢?我倒覺得是他們壞事幹多了,夜鬼都跟著他們,自然會掉進水裡。」
雲影舒了口氣,笑道:「我也這麼想。這兩人死了,旁人都要多活好些年,不然他們準會害死更多的人。」
菊花笑道:「那倒是。不過你們都要小心,這些人雖然該死,可若是被他連累了,那不是很虧?」
雲影點頭,遂跟她告辭去清北村。
因為這事,菊花卻對她不放心起來,後來還是張大栓將兩人送過小清河才罷。
雲影一路盤算,自己那天也沒給那兩人下多少藥,怎會跑到河裡去了呢?難道師兄也出手了?他不是最珍惜人性命的嗎?照說不應該呀(醜女如菊第三百五十五章自作孽,不可活內容)!
原來,昨天兩個衙役去了清北村,在劉黑子家好一番搜刮。後來秦楓和雲影出來阻止。這兩人一見雲影,難免動了淫邪之念,揚言劉家若不能將稅交足,則以此女抵稅——他竟是不問青紅皂白將雲影當做劉家的人了。說著話,兩隻眼睛只顧上下打量她,恨不得在她身上鑽一個洞,要不是有劉黑子和秦楓在場,怕是立時就要將她給擄走。當時未動,但他們臨走時那算計的目光,分明是不會放過雲影的。
她一怒之下就給他們身上下了藥。這藥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事,若是喝了酒,沾了酒氣的話,就會頭暈目眩,分不清東西南北。想來那兩個人在酒樓喝了不少酒。可是就算頭暈,也應當倒在街上,怎會跑到河裡去呢?
她猜想是不是師兄也出了手,又覺得他不會這麼做。
她還沒想通這問題,官差再次去了清北村。這回抓走了村裡好些人,說是跟昨天的兇殺案有關,要帶去清輝縣衙,請縣太爺問話錄供詞,劉黑子也在其中。
村民們被激怒了,又不敢跟他們相抗,卻攆到了下塘集,圍在縣衙設立的臨時收稅官衙,不肯離去。
雙方對峙無果,只是當晚又發生了一樁詭異的事件:又有兩個衙役溺水而亡。有親見的人說,看見他們自己跳水自殺。
這可不怪異?
頓時下塘集沸騰了,都說這是報應。倖存的衙役們嚇得面無人色,躲在屋裡不敢出頭,那些被抓來的鄉民則全跑光了。
接著,因有人被引誘入賭場,稀里糊塗之下將田地妻兒輸個精光,第二天如狼似虎的賭場打手們帶走妻兒,收了地契,這漢子絕望之下聽說官衙裡連死了四個衙役,彷彿受了鼓舞,那眼睛就紅了,也不知他從哪弄來的銀子——也許是偷來的——買了不少油料,澆在木柴上,趁夜點著了扔進賭場(醜女如菊第三百五十五章自作孽,不可活內容)。
本來他一人也不能成事,賭場的人自然是紛紛出來救火的。可是,人們恨極了這賭坊妓院和放印子錢的,也不知是誰開的頭,裡面在救火,外面的人卻不停地往裡扔柴火、潑油。先是那些破家流浪的乞丐——都是因為這賭場妓院破的家,後來是那些過不下去的商戶和附近的鄉民,再後來是所有的人都在喊:「燒死他們,燒死他們!」
人人臉上瘋狂可怖,什麼柴草樹枝,只要能燒,都往裡扔;又衝入油坊搶了各種油料往賭坊妓院潑——唬得油坊掌櫃呼天搶地,也沒人理他——大門卻被堵住了,不放裡面的人出來。
這下可翻了天,雖然是青磚小瓦的房屋,也經不起這樣潑油加薪,再說,裡面能燒的東西多著呢,除了鍋碗缸罐,哪一樣家什不是木頭的?頓時賭坊和妓院都熊熊燃燒起來,沖天的大火映紅了半邊天,在夜色中格外絢麗多姿。
臨時官衙跟他們是相連的,很快也燒了起來。
衙役們這時候都紛紛逃命,那裡還敢去救火,況且也救不回來——這臨時官衙可是為了收稅設立的,後面倉庫裡藏了大批的糧食還未運走,這一沾了火,如何倖免?於是接二連三,牽四掛五,又有不少的商舖和民房被捲入火海。
賭坊和妓院燒起來的時候,人們還在瘋狂叫囂,並不理會那裡面的慘叫聲,反而有一種報復的快感;到臨時官衙燒起來的時候,那些衙役狼狽地逃出來,乞丐們就惡狠狠地上去抓住他們,再推搡進火海,任憑他們慘叫、求饒卻不為所動,更多的人則叫嚷著去搶糧食,場面甚為混亂;待商舖和民房也燒了起來,人們對著那凶狠肆掠的火龍,這才渾身驚悚,害怕地四散而逃。
方家好幾個作坊雖然都不在主街上,但這場大火要是傷了下塘集的根本,那也是對他們不利的,因此宋掌櫃急忙召集作坊裡的人,連同街上的住戶,緊急在街道兩端拆出了一段隔離帶,阻止火勢蔓延,至於中間已經燒著的部分,則只能望洋興歎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