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剛過一會兒,胤禛便要出發。大年初一第一天上朝那規格排場是最高的,小衛子已經從雍王府舀來了他的全套禮服,蘇溶溶依舊是一身太監裝綁,蘇克察是外臣不用早早進宮,於是千叮嚀萬囑咐又給蘇溶溶塞了一袋碎銀子,這才看著她跟在胤禛轎子旁,向紫禁城走去。
胤禛坐在轎子裡,低聲對她說道:「現在進宮的內臣,一會兒進了東華門,你跟著我一路去乾清門,到了那……」
「王爺,您等等……」蘇溶溶似乎發現了什麼著急的事兒,話都沒說完,便向前面跑了去。
胤禛疑惑掀起簾子,只見蘇溶溶邊跑邊喊:「八爺!」前面的轎子驟停,一身華貴莊重禮服的胤祀從轎中走出來。胤禛看不清他倆神情,但蘇溶溶衝進胤祀懷中那一剎那還是看得清清楚楚:胤祀展開雙臂緊緊摟她進懷,蘇溶溶瘦弱身子萬般滿足地靠著他的胸膛。胤禛臉上立刻蒙上了一層青灰。
兩人相擁了就那麼一瞬,不知道還以為蘇溶溶跑猛了只是撞了過去。胤祀拉著蘇溶溶的胳膊上下看了看,驚異問道:「你怎麼這身……唉,不用問,又是偷跑出來的吧?」
蘇溶溶笑得如花綻放,毫不畏懼也不掩蓋地使勁點點頭:「你猜對了!」
胤祀皺起了眉頭,心中因她這般大膽滿裝有些淺淺的氣惱和不安,但是面對著蘇溶溶如此動人的笑臉,他輕歎了口氣,搖頭道:「就你這莽撞性子,看來我得快點兒把你娶回家藏著!好在你今兒遇見了我,一會兒我帶你回宮。」
蘇溶溶拉著胤祀的手一直晃啊晃啊。她笑道:「你等我會兒啊,我和四王爺說一聲。」
胤祀立刻愣住:「四王爺?四哥?」
蘇溶溶「嗯」了一聲,就對著胤禛的轎子跑去。此時胤禛已經站出了轎子,正冷眼旁觀這對兒如膠似漆的兩個人。蘇溶溶急切跑來,對胤禛行了個禮,然後說道:「王爺,感謝您帶我回家,嗯。一會兒回宮我想和八爺一起成嗎?」
「不成!」胤禛聲音低啞,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蘇溶溶愣住:「為什麼啊?」
此時,胤祀皺著眉走了過來,他沖胤禛拱手行禮,然後說道:「我還以為是這丫頭自己翻牆頭溜出來的,沒想到原來是四哥您帶她出來。」
胤禛看了看蘇溶溶,又看了看胤祀,臉上的不悅漸漸隱去。換上了平日的冷淡模樣:「早知道你二人有如此交情,我就不多管閒事了。」
既然胤禛已經看見,胤祀也不再隱瞞,他自然自在地牽起蘇溶溶的手,將她拉進自己身邊,笑著對胤禛說道:「我準備等溶溶教習滿了之後。就去求皇太后、德主子將她賜給我,到時候也許還要勞駕四哥多在德主子面前出力。」
蘇溶溶臉紅了,和胤祀握著的手輕輕晃了晃。胤祀情不自禁低頭看她,見她臉羞得如早春紅梅,不禁笑出了聲。
胤禛看不下去,冷淡說了句:「既然遇見了你,這丫頭就跟你一起進宮吧。不早了,先走一步。」說完,胤禛轉身低頭進了轎子。
看著胤禛轎子走遠。蘇溶溶歎了口氣:「希望四王爺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胤祀扳過蘇溶溶肩膀。非常嚴肅甚至不悅地問道:「你為什麼讓他帶你回家,而不來找我?」
「啊?!」感情胤祀在吃醋啊?!蘇溶溶故意也裝作不高興地說道:「你帶著福晉,我怎麼央告?」
過了一瞬,胤祀開口道:「反正從此之後。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但凡有需要,你第一個來早的也必須是我,聽到了嗎?」
看著胤祀無比認真的臉,蘇溶溶心裡湧起暖暖的感動,她點點頭,輕聲道:「胤祀,我一輩子的事都是你的!」
……
兩人到了東華門,守門侍衛連問都不問,行了個禮,便讓胤祀進去。蘇溶溶不由地讚歎道:「八爺,您真是名不虛傳的賢王啊,連守門的侍衛都對您如此恭順!」
從見到蘇溶溶,胤祀就棄轎與她同行,聽蘇溶溶如此誇讚自己,胤祀低聲道:「我哪裡裡算得了賢王啊,你和我都如此關係了,不是照樣野性難馴?」
蘇溶溶憋了聲,半晌才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還不行嗎?」
胤祀笑了,長歎道:「真舀你沒辦法。」
乾清門處,蘇溶溶匆匆與胤祀道別,沿著後牆根兒跑回了永和宮。此時,永和宮只有宮女和小太監在打掃,蘇溶溶早已將小太監衣服脫去,只穿著裌襖走了進去。
清瑩嚇了一跳:「郡主,您這時打哪兒回來的?怎麼穿得這麼單薄?」
蘇溶溶伸了伸胳膊:「都說一年之計在於春,我晨起鍛煉去了!」
「那我怎麼沒見您出去啊?」清瑩歪頭問道。
蘇溶溶對她搖搖頭:「清瑩姐姐,您莫不是糊塗了,我出去時還和您打了個招呼呢。嗯,也可能當時您正和其他人說話,所以沒留意。好累啊,我回去換衣服了。」
說著蘇溶溶搖頭晃腦地走進了屋子,只留得清瑩傻愣愣站在原地,嘟囔道:「難道我真的糊塗了?」
屋子裡,蘇溶溶一面換衣服,臉色一面沉了下來。無論從禮儀教法還是目前狀況來看,她今天都不應該當著胤禛的面故意和胤祀那麼親密,可是蘇溶溶冥冥中感覺到胤禛對自己似乎不再是以前的冷言冷語諷刺挖苦,而是漸漸變成了一種她最害怕的有意曖昧,所以她必須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心有所愛。想到這兒,蘇溶溶正好看見了桌上胤祀送給自己的烏木髮簪,她輕輕舀起來捧在手心,那沉沉又細潤的烏黑渀佛胤祀那雙神情款款的眸子,蘇溶溶情不自禁笑了出來,讓胤禛看見如何,讓天下人都看見又如何,她就是喜歡八爺,她就是要和胤祀在一起,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
皇家的正月也和尋常百姓家一樣,不停的有親戚進宮拜見,每天,各位皇親國戚的福晉、格格打扮的花枝招展,穿梭於各個宮殿之中。一會兒是納蘭家的小姐,一會兒是齊佳氏的福晉,為了迎接,蘇溶溶現在連去各宮請安都免了,一起床就要忙活著收拾自己,再去幫著收拾德妃娘娘,德妃畢竟年歲大了些,精神頭不比年輕時候,她現在事事都指靠著蘇溶溶,什麼見禮回禮,什麼賞賜細目,總之事無鉅細全都扔給了蘇溶溶和清瑩,自己只管見個面,寒暄兩句。
這一天,蘇溶溶正累得頭大呢,胤祥一身簇新的紅絨面大氅,精神煥發地走了進來。他看見蘇溶溶便笑道:「溶溶!」
蘇溶溶見他進來也很高興,歡喜道:「十三爺吉祥!」
胤祥大步走進,抬手道:「溶郡主吉祥!」
兩人「哈哈哈哈」大笑出聲,笑得清瑩忍不住看過來:「兩位主子,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胤祥對著清瑩笑道:「清瑩姐姐,德主子在裡面嗎?」
清瑩點頭:「在是在,不過正梳頭呢,十三爺要不在耳房等會兒?」
胤祥拽著蘇溶溶的衣袖嘿嘿笑著:「耳房就不必了,我去看看咱溶格格教習的成效,聽說長進很大呢!」
蘇溶溶被胤祥拉到了書房,胤祥剛邁腳進去,蘇溶溶搶先一步衝到繡架前擋住。胤祥皺眉嘲笑:「你幹嘛呢?什麼東西這麼見不得人?」
「您甭管!」蘇溶溶伸開雙臂擋住繡架。
胤祥故意皺著眉,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走了過去:「還能有什麼,無非是鴛鴦啊,蝴蝶什麼的。女子懷春都一個樣!」
蘇溶溶臉紅了,漸漸放下手來,猶猶豫豫看著胤祥問道:「是不是很俗氣?」
胤祥瞥眼一看,驚問道:「這是什麼?」
「玫瑰……」蘇溶溶有些不好意思
胤祥皺眉:「我知道這是玫瑰,我是問你繡它做什麼?挺奇怪的。」
「奇怪?」蘇溶溶一愣:「怎麼,你們不知道玫瑰象徵……」
「什麼?」
蘇溶溶想了想,搖搖頭笑道:「沒事兒,我是亂說的。」
雖然已經死心,但此時此刻看到蘇溶溶素淨一張臉上那麼鮮艷明媚的笑容,胤祥心頭還是酸澀一顫。此時清瑩也走了進來,對胤祥說道:「十三爺,蒙古的齊格格來了,您要不要也一起進去。」
「齊格格?!」蘇溶溶突然喊了出來,下了胤祥與清瑩一大跳:「她來幹什麼?」
清瑩怔怔說道:「奴婢也不清楚,只聽說好像什麼賜婚。」
蘇溶溶愣了一瞬,旋即風一樣衝出了書房,直奔德妃正堂而去。屋裡,齊格格正坐在德妃身邊的秀墩兒上,笑嘻嘻和她說這話,見蘇溶溶跑進來,先是一愣,然後站起身道:「我記得你,你是蘇克察溶溶!」
蘇溶溶還有些喘息未定,心中急的連向德妃行禮都忘了,只是對著齊格格問道:「格格,您來……幹什麼?」
聽她這麼說話,德妃皺起了眉頭:「溶溶,你怎麼如此說話?」
齊格格似乎很無所謂,她挑釁一般走進蘇溶溶,然後仰著下巴說道:「我是來給德妃娘娘請安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