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離知道她還在記恨自己,因而也不爭辯,只是淡淡笑道:「格格可信這世間有鬼神?」
蘇溶溶面無表情地:「有或沒有有何要緊,關鍵是信還是不信。」
宋離提袍坐下:「願聞其詳。」
蘇溶溶瞥了他一眼,冷聲道:「若說沒有,我剛才就親眼看見了張宅中死去的37條鬼魂,他們在空氣中飄著,與死時神態一模一樣。」
宋離點點頭,敬佩地看著蘇溶溶,她見到了這種恐怖的場景,竟然還能如此冷靜回憶,果然膽色絕不一般。
蘇溶溶又說道:「但如果說有,為何我是為他們伸冤的,他們反而多次加害,難道他們希望兇手一直逍遙法外?我雖然不知道陰曹地府的規矩,但是我相信一句話:所有故弄玄虛的手段都是為了掩飾。真相只有一個,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就算鬼神也好,我也要破了這樁案子!」
宋離怔了半天,語氣異乎尋常的嚴肅:「格格破案難道只是為了求得真相?」
蘇溶溶冷哼一聲:「那宋公子以為我為了什麼?」
其實,蘇溶溶完全可以借此給宋離來一頓義正言辭地批評教育,但是她沒有。這種驕傲是天生的,這種灑脫也是天生的,從蘇溶溶對宋離幾乎一見鍾情之後,她在心中便認定宋離對她也需得這般才對。
兩個人彼此無言,蘇溶溶心中的那股子熱情勁兒正一點點消散。這時,宋離突然站起身,對著蘇溶溶一躬到底:「格格雖是女子,但心懷高、意志堅強,令宋某佩服之餘,深深汗顏。以前種種,宋離懇請格格原諒在下輕妄鄙俗。若是格格不棄,宋離願為格格效犬馬之勞!」
天吶,這是怎麼回事?!蘇溶溶一下子愣住,她上午那麼費勁去請他,卻挨了一鼻子灰,現在他居然不請自來,還如此錚錚地向自己表達敬佩之情!
再看宋離,他星目漆黑,俊臉深沉,完全不是往日那似乎滿不在乎的神情,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再深邃幽靜,而是激盪著顯而易見的動情。蘇溶溶原本蒼白的臉頰偷偷染上一層迷人的紅暈,嘴角逐漸上揚起來,一雙眸子亮晶晶地看著宋離閃爍。
瞬間,蘇溶溶晶瑩的眸中跳出一絲俏皮:「你先給我倒杯水吧,剛才吃了一嘴硃砂,嗓子都要拉破了!」
宋離神情微滯,旋即笑道:「遵命!」
喝了藥,換過衣服,蘇溶溶從帳中走了出來。不遠處躺著一具屍體被白單子蓋著。
蘇溶溶心頭一驚,快步跑了過去。跑到跟前,英格趕緊上前一步攔住:「格格別看了!是那個瞎眼瘸子……死相很……很慘。」
蘇溶溶大驚失色地看向宋離,宋離歎了口氣搖搖頭。
怎麼會這樣?!蘇溶溶一把打開英格的手,蹲在屍體旁邊。眼下那蓋著白單子的人剛才還苦苦哀求自己不進凶宅,饒他一命,可現在……
蘇溶溶雙手顫抖,神情萬分悲切。她的身子一直在顫抖,心中反覆說道:不可能!不可能!對不起!對不起!
期間,英格幾次想拉起蘇溶溶,但都被宋離搖頭制止。好半天,蘇溶溶才定神,伸手輕輕拉開白單。一看之下,只覺得頭暈眼花,胃裡更是翻江倒海,險些又暈了過去。
她在重案隊工作了多年,什麼變態的現場都見過,但這次看到的絕對是最難以想像的一個!
見蘇溶溶準備勘驗,宋離也立刻蹲到了她身後,遞來一方帕子。蘇溶溶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接過,掩住口鼻。也許是這帕子上的淡淡清香安撫了情緒,蘇溶溶平靜了一下,開始勘驗。
那個瞎眼瘸子本來長得就醜陋猙獰,此時他空洞的眼眶彷彿要塌進腦子裡一般,足足下去半指深。不僅如此,他整個臉面都成了黑紫色,面皮薄得如覆了一層薄銅片,閃著不可思議的詭異光澤。
蘇溶溶認真查看了面部,在耳朵眼兒處發現了一絲極為隱蔽的一點血跡,她回頭對英格說道:「記下,左耳廓外軟骨處,有小米粒大的一處血跡。」
英格已經和蘇溶溶配合了一段時間,雖然有的詞彙,例如耳廓、軟骨什麼的,還不時特別明白,但只要蘇溶溶說得,他都一字不落記下來。
蘇溶溶拿起一旁的軟布,輕輕查了下那個血跡,湊近了仔細看了看,又對英格說道:「該處血跡是個出血點,懷疑有針狀物扎刺的可疑。」
蘇溶溶墊著軟布,又向屍體右耳看去:「右耳處沒有。」
再往下看,蘇溶溶不禁心中驚喊:怎麼會這樣,這瞎眼瘸子雖然不胖,但也沒瘦成如此。正疑惑不解時,裡正噗通一聲癱軟在地,喃喃說道:「血……血……血咒!是血咒!」
原來,張宅所在之地原來是山水並一的陽宅福地。當年朝廷將此處賜給張老爺時,村裡人曾向朝廷請過願,說此地乃地靈首尾相顧迴旋之地,若是蓋了房子就會破了風水。
可是,金口玉言那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民願不僅沒能傳到聖聽,而且當地府衙還抓走了里正,安了個胡言亂語,擾動民心的罪名,被暴打一頓。
隨後,張宅奠了基,拜了神,開始建造。可是,建造的第一天,工人們就在地下五寸之地發現了一條碗口粗、扁擔長的青綠大蛇,任憑工人們如何驅趕,就是不肯挪動一步。最後還是張老爺做主,安排了法事,將那蛇活活燒死!
燒死的時候,那蛇雖在烈焰之中苦苦掙咋,但依舊緊緊盤做一團,直到被燒成齏粉。張老爺命工人繼續開工,誰知道第二天,青蛇被燒死的地方就汩汩冒出紅色的水來,那水惡臭,猶如污血。張老爺找來仙道做法安撫,結果仙道做完法事後說,他只能報張老爺二十年平安,二十年之後,青蛇就回來討要生血,這就是血咒。至於張老爺一家是否能安然度過,就要看天地造化了!
裡正戰戰兢兢說道:「今年正好是第二十年啊!」
眾人又是大驚,全都看向蘇溶溶,蘇溶溶此時也頭腦有些混亂,縷不出個頭緒。就在這時,宋離開口道:「時間已經不早了,不如大家先散了,明日再做計較。」
說完,宋離看向蘇溶溶,蘇溶溶沉默著點了點頭。
瞎眼瘸子的屍體被送到地方府衙,張宅在此被貼上封條。蘇溶溶心裡總覺得不對勁兒,對英格千叮嚀萬囑咐,又說了很多想法安排。英格一一記下,然後憂心忡忡看著蘇溶溶道:「格格,您面色不大好,許是累著了。您放心,長生兄弟在我這兒一定沒問題!您快回去休息吧!」
長生還沒醒,宋離說不易顛簸,蘇溶溶只能將他留在這兒。兩人離開之時,侍衛牽過蘇溶溶的小矮馬,宋離伸手攔住:「你今兒身體正氣受損,不易騎馬,萬一受了邪風,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蘇溶溶看了看宋離那輛小馬車,想到他第一次送她回家的場景,不僅有些失落。他怎麼能一點兒都不記得了?自己原來平凡到如此地步……。
英格扶著蘇溶溶上了馬車,宋離隨後也坐了上去。車把式一個清脆揚鞭,馬兒「噠噠」騰蹄跑開。蘇溶溶很自然地想從懷中摸出白瓷瓶,但想到宋離在場,還是作罷。既然他不記得了,又何苦死乞白賴非讓人家想起來。
沒走一會兒,蘇溶溶就開始噁心。她臉色青白,額頭也冒出冷汗,心中後悔與其當著他的面大吐特吐,還不真不如死乞白賴讓他想起來呢!
「怎麼還是暈的這樣厲害?」宋離一邊開口,一邊遞過來一方手帕:「看來我治眩暈症的方子還要再改。」
蘇溶溶瞬間呆住,有些微酸的心一下子變得悸動。她抬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又萬分欣喜地問道:「你說什麼?你難道……記起來了?」
宋離深邃黝黑的眸子沉靜地彷彿一幽深潭,他看著蘇溶溶,將她臉上剎那閃現的各種情緒全部收入潭底,然後聲音低緩道:「從未忘記」。
推薦:《盛世為後》作者:就愛嗑瓜子
推薦理由:絕對能開闢一種新感覺的清宮文
說實話,瓜子大大的清宮文簡直就是比照著二月河老師來的。一個女生把複雜的宮廷鬥爭寫得絲絲入扣,這本是就是巨大的能耐。從《八福晉的奮鬥》開始,瓜子大大就擯棄了已有清穿文那種談個情能彈一萬字,小曖昧能曖昧五萬字的疲沓,在宮廷鬥爭中,女主刀光劍影,奮力拚殺,雖然沒有直接得到天下,但得到了坐擁天下的男人。但讓我巨納悶的是,瓜子在《八福晉的奮鬥》中,把康師傅塑造成了個討人厭的老不死,可為什麼結文之後,立刻為小玄子開了《盛世為後》?難道……你其實是愛他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