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見胤祥過來了,但蘇溶溶直道他也想在榻上歪一歪,就大方坦蕩地向一旁挪了挪,心中想著今兒這一天可真夠累的,而且千頭萬緒地堵在心裡,除了疑問就沒一點兒收穫。
正想著,蘇溶溶突然感到肩膀一沉,原來胤祥的胳膊正壓在自己肩膀上。蘇溶溶順著胤祥的手看去,只見不遠處爐子上架這個銅壺。
「您渴啦?」蘇溶溶起身給他倒水。胤祥剛搭上去的胳膊瞬間空了。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解風情?!胤祥皺緊了眉頭,可又一想,不對,她這般聰明,定然是欲擒故縱!也好,反正睡不著,和她曖昧曖昧權當排遣了。
想到這兒,胤祥直接半躺在了榻上。蘇溶溶倒了一碗奶茶剛轉身,就見他臥佛一樣側躺在床上:「給您。」
「我累得抬不動手了,你餵我喝!」胤祥一雙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蘇溶溶的臉慢慢由白變粉,由粉變紅。
說實在的,蘇溶溶一直把17歲的胤祥看做自己的小兄弟。也是,按照現在來說,她足足比胤祥打了一輪呢!如此想著,蘇溶溶也就自在了很多,一手端著碗,堂堂正正做到他身邊,伸手就要托起他的脖子。
這時,胤祥手臂一撈,蘇溶溶措手不及,直接被拽進了榻上,碗也摔了,人也進了他的懷中。
蘇溶溶立馬就要翻臉,胤祥還一臉得意地在蘇溶溶耳邊吹氣:「你們女人就是愛玩兒這些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蘇溶溶雞皮疙瘩起到了腳底板兒,她一偏頭,雙目幾乎閃著惡狠狠的光芒,劈聲問道:「誰叫你的這些下流話!」
胤祥被蘇溶溶容嬤嬤一般的氣勢鎮住,蘇溶溶立刻跳了起來,叉著腰逼問道:「你才多大點兒啊!一口一個女人?!怎麼你很懂女人嗎?!也不臊得慌!」
胤祥這會兒反應過來了,他惱羞成怒,拍著床板兒也跳了起來:「你這個女……還敢來說我不臊?!你費盡心機接近我,馬上緊緊貼著我,給我戴蒙面巾子,又對我笑個不停,你才是處心積慮呢!」
「我什麼時候對你笑個不停的?!我給你戴巾子是怕熏著你我擔待不起!」
「你幹嘛這麼大聲!你就是對我笑了,對了,你還主動抓我手,正經女子會有你這般舉動嗎?!」
「你說我不正經?!我不正經也沒把你往懷里拉!」
「你他……得得,好男不和女鬥!」
「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得什麼便宜了?你有什麼便宜讓我沾啊?!要不是你**,我根本懶得理你!」
「我**?!愛胤祥!你血口噴人,給我說清楚!」
「你就是**!……哎,對了,你剛才叫我什麼?反了你了!」
蘇溶溶一愣,自己剛才說什麼了?好像是直呼其名了?!天吶,自己怎麼這麼不理智?!這不明擺著找死嗎?!想到這兒,蘇溶溶立刻換了一副截然相反的表情,可憐兮兮地說道:「爺,奴婢錯了!」
「呦!」胤祥一愣,只覺得這女子是唱戲的吧?情緒來的一點兒都不用醞釀!
既然如此,胤祥便受了她的大禮,坐到椅子上,慢慢開口問道:「你錯了?那好,我問你,是誰**?」
蘇溶溶咬牙切齒了半天「是我。」
「嗯」,胤祥點點頭:「那是誰處心積慮?」
「……是我!」
「哈哈,這就對了」,胤祥都快憋不住笑出來了:「那又是誰不正經,早就對我有所企圖?」
……
「爺,我想您是誤會了!」
「嗯?!」
……
「……好吧,還是我!」
「你一個小小的婢女覬覦十三爺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不該太過放肆,當爺我是傻子!」
「我沒有啊?我沒把你當傻子!」
「你還說謊!你一個小小的婢女為何會有那麼好的身手和這斷案的手段?」
蘇溶溶驚了,她看向胤祥,原來自己以為天衣無縫的掩飾,早就被人家識破了!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自己,胤祥有點兒招架不住,他皺眉低下頭,手指敲著桌面:「你還不老實交待。」
「我其實才是蘇克察.溶溶。」
「重編一個!」胤祥心說你騙誰呢?爺雖然沒見正臉兒,但那彪悍的「哇呀」還是記得十分牢固。
「……我真是蘇小妹……但不是一直在尚書府,我是從通州過來的,本在天橋賣藝,但從小酷愛《洗冤錄》還有《狄仁傑斷案》,聽說出了這個案子,這才找到了溶格格,您也知道她這裡……」蘇溶溶比了比自己的太陽穴:「有些不靈光,我說兩句,她就信了。」
胤祥看著蘇溶溶,眼神莫測,但終是撇開了:「得,你回去睡吧。今兒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管你是真的假的,我還指著你破了這案子呢!」
蘇溶溶千恩萬謝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脫下外衣發現自己緊張害怕的中衣全濕了。回到古代想要有所作為實在太難了,她怎麼當時沒穿越成個男子啊?!今天瞞得了胤祥一次,可八爺總是認得自己的,到時候萬一碰上了,可怎麼辦啊!
想到這兒,蘇溶溶頭都大了,她將被子一拉蒙住頭,盡量什麼都不想,努力睡去。
第二天,蘇溶溶還是第一個起床,她走到大帳中,看胤祥還在內帳休息,就悄悄坐在案桌前,化了硯,拿起毛筆,將昨天所有看到的、想到的認認真真記了下來。還對以前驗屍錄上沒有的細節進行了補充。待她寫完擱筆時,才發現胤祥正坐在榻上,睡眼惺忪開著自己。
蘇溶溶心裡一顫,趕緊站了起來:「我想用用爺的筆墨,將昨天的一些東西記下來。」
「你會寫字?」胤祥揉了揉眼睛。
蘇溶溶點點頭,走到床邊,幫他整理了一下袍子。胤祥拉起她的手,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昨晚的那個提議,現在還算數!」
「什麼提議?」蘇溶溶除了吵架,別的都記不起來了。
胤祥呵呵一笑:「跟了我啊!」
「別鬧了!」蘇溶溶退後兩步,脫了他的鉗制,面紅耳赤地說道:「我……我心裡有人了。」
甲三科的兄弟看見十三爺和蘇溶溶一同走了出來,神情那叫一個千變萬化,不過最終都齊刷刷落腳到一個表情:擠眉弄眼上。
胤祥灑脫性子,自然沒放在心上。蘇溶溶卻有些掛不住,走到王頭身邊時,低聲說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胤祥聽見了,不悅道:「磨嘰什麼?!敢情昨天打包票的不是你!」
蘇溶溶狠狠白了他一眼,快跑幾步跟上。
今天安排的是覆核證人證言。王頭將那日所有進入現場的村民、衙役還有仵作都找了來,每個人從頭說一遍當日情況,遇有疑惑蘇溶溶直接打斷提問。每問完一個,蘇溶溶都會重新進入張宅,現場查看。待10多個證人問完,蘇溶溶幾乎把張宅的每處細節都刻在了腦中,這案情也逐漸縷出了個比較清晰的輪廓。
四月初一早上,負責該村的衙役長帶著10幾個衙役來到了張宅。包鐵的大門從裡面插著推不開,大伙只能找梯子翻牆開門。
進門後,耳房的老陳死在床上,屋子很齊整,沒有打鬥痕跡,老陳也靜靜躺著,彷彿睡著了一般。再進正堂,查找書房與灶房,紋絲不亂,灶火也是前一天晚上攏住。可是一進內宅,立刻血腥漫天,主宅西廂房內,張老爺和夫人已經僵了,遇害至少已經兩個時辰,東廂房兩名值夜丫鬟也死在床上,神情與老陳一模一樣。不僅是這些人,就連僕役房的下人,後院的張府少爺、小姐都是在床上而且是睡夢中遇害,要不是鋪天蓋地的血跡還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張宅簡直和平日一模一樣。但是府上物品都在,卻沒有一兩銀子,銅板都不見一個。
蘇溶溶一邊在張宅做今天的最後一次勘驗,一遍思索著,所有犯罪都有動機,更何況一次殺了這麼多人,兇手到底是圖財還是仇殺?暗夜之中,三十七口人逐個被殺,兇手是如何做到的?張宅中錢財全無,是原本就沒有,還是全被人偷了?
蘇溶溶一邊走,一邊想,走到馬廄時,她突然發現一個情況,大聲喊來人問道:「馬廄中為何沒有馬匹?」
「這個……小人當時沒注意。想是被人放跑了吧?」
蘇溶溶走到馬廄旁,仔仔細細看了半天。草還在、水也有,只是馬匹不見了。咦,等等,不僅馬匹不見了,還有一樣必須有的東西也不見了!
剛走出張宅大門,王頭就將順天府的封印貼上。蘇溶溶聽見一陣哭嚎聲,王頭說那是村裡人給死者做頭七呢。蘇溶溶想到了胤祥,開口問道:「十三爺呢?」
「下午就回去了,見你一直忙著,就沒和你說。」
蘇溶溶點點頭。
這時,黑三已經駕著馬車跑過來,對著蘇溶溶鬼祟笑著:「十三爺特別留了這馬車給你呢!」
蘇溶溶心裡有些彆扭,臉上直接惱了。王頭趕緊岔開話題:「得了,你出來兩天多了,要是查看的差不多,咱也該回去了!」
蘇溶溶搖搖頭:「別急,我發現了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