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取了托運的行李,在出口看見了手持兩束百合花的多多,她見到我,熱情地飛奔而來,把花往我的行李箱上一放,從我懷裡抱走小黎回,她一臉慈母樣說:「哎呀我的乾兒子,乾媽好想你啊,都長這麼重了,乾媽都快抱不動了。」
好吧,原來小黎回比我更受歡迎,我只好跟在多多的身後,拎著行李箱背著包,還要抱著兩束百合花,多多把小黎回視為親兒子般,說為了迎接她乾兒子的到來,她下午特意去商場買了一個嬰兒床,安裝了好久才拼好床。
「我也不會住太久,你還大費周折買嬰兒床做什麼,不是浪費麼。」我說。
多多走到車前,把車鑰匙遞給我,她扯著嘴角說:「切,我看你這次別想短期內能回去,再說我可不想委屈了我乾兒子,就算以後你們回漁村了,我還可以留給我兒子用嘛。」
我搖搖頭,由衷地感謝:「我兒子可真幸運,還有你這個富婆乾媽,你大概都看見了,我這個親媽落魄到穿珍珠養家了。」
多多拍拍我的肩膀一副節哀狀說:「本以為你嫁給佟少就穿金戴銀,沒想到,你連粗活都做了,曼君,你真悲哀,你真悲劇,你代表了所有花癡最慘烈的下場,現在全上海,全世界人都知道,你,阮曼君,是個棄婦。」
「我c,你用得著這麼惡毒嘛,多多,哪有你說的那麼恐怖,卓堯對我和孩子的愛,我比誰都懂,我們畢竟生活在一起,他是真情還是假意我會分辨不出來嗎?」我沒好氣地說。
「ok,我不再和你爭這個話題,到我家給你看雜誌,我是當你好姐妹才直說,但,我特能理解你,真的,就像我愛袁正銘,我現在見到他,我還是沒志氣地腿軟,挪不開腳,我tmd見到他就會犯賤。」多多幫拎著行李塞進後備箱。
我開的車,多多抱著黎回坐在後排,車後座上的那些布絨玩具被黎回的小手扯得變形,我順著車內的gps導航儀的指導才順利找到了多多新搬的公寓。
兩年多沒來上海,變化並不是很大,這個城市已經繁華到了不需要過多變化的地步,車流量和人流量比過去多了很多,幸好走的路都不塞車。
窗外極冷,路上的行人都穿厚厚的冬衣,霜降已過,冬天是真正要來了。
天寒地凍,路遠馬亡,只為一人,那個人,他此刻在想念我,還是陪在葉潔白的身旁。
我想念他,想要見他一面,夜已深,如果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是驚喜地擁抱住我,還是,會生氣,沒有和他打聲招呼就來了上海。我們離得很近,還在一個城市,去往他公寓的路途我早已熟悉,我抑制住自己想要見他一面的念頭,我還帶著小黎回,我只等白天再去見他。
多多把客房收拾的很溫馨,黎回的嬰兒床靠在我的床邊,寶寶安靜地沉睡,偶爾小手會抓動一下,我把床頭燈調至最柔和的光線,圍著紅色流蘇的羊毛披肩,輕掩上門,走到客廳,多多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扔向我,我穩穩接住,拉開易拉環,喝一小口。
抿著酒,手轉動著易拉罐,上面的酒精度數極低,想到卓堯給我下的戒酒令,他假裝很生氣但堅持不要幾秒就要微笑穿幫的樣子,我放下啤酒,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溫白開水。
「曼君,打算明天去見佟少吧。」多多竟已將一罐啤酒喝完,雙手把空易拉罐捏得變了形,她坐在沙發上,垂著雙手,手指上的那枚12克拉鑽戒價值至少千萬以上。
「明天上午我要去一趟銀行,我想給他一個驚喜,佟母不想見到我,我等他從公司出來。」我指著多多無名指上的鴿子蛋鑽戒,小心地問:」這個鴿子蛋12克拉吧,宋柏出手可真大方。」
「宋柏?他頂多送個愛馬仕都心疼,他只會送我香奈兒,迪奧,鑽戒也是小粒的,他有心也無力。」多多悻悻地說。
「你又傍上哪個冤大頭啦,這樣任你花錢,我看開銀行也不夠你花。」我感歎道,多多真是位花開不敗的交際女王。
「不說我了,說了你得批評我沒志氣沒出息了,我和你不一樣,你還有佟少和兒子,我可要趁著年輕多從男人身上搜刮些財富,一旦我人老珠黃,我還可以養活我自己,唉——」多多長歎一聲。
直至天將亮,我才回房間睡去,多多喝了四五罐啤酒,沒有醉,卻一直說夢話,嘴裡喊著袁正銘的名字,我想多多大約再也走不出袁正銘留下的那個癡纏迷宮了。
那麼,假如是我,假如卓堯像袁正銘那樣娶了另一個女人,名媛淑女,而我,或許比多多要淒慘要悲痛成百上千倍吧。
多多還可以繼續攀附下一個男人,我不行,我要獨立撫養黎回,我不會再接受任何男人。
佟卓堯,葉潔白只是你應酬的一部分,我和黎回才是你生命中的部分,是這樣子嗎?
醒來,晴天,委託多多替我照看小黎回,叮囑了幾遍照顧寶寶的細節,我換上多多給我找來的性.感修身豹紋短裙,黑色大衣,長筒皮靴,從未這樣穿扮過,多多說既然要給他一個驚喜,就該把驚喜的星級指數放到最高。
開著多多的賓利,放著一首搖滾歌,先去銀行,取出那份可以指證
馮伯文的證物,把證物交給卓堯,想必佟氏企業正在接受稅務部門的調查,林璐雲偷稅漏稅不是一年兩年,她野心大,這一次要真出了事,卓堯定要替他母親承擔。
有馮伯文的把柄在手,我想事情大可還有轉機,馮伯文當我是在編謊話匡他威脅他,他要是看到我的證據,他還敢不退兵三尺。
等紅綠燈時,那麼巧,我竟看見了站在路邊斑馬線的畢蘇生,很久沒見了,要不是他獨特的藝術家氣質,我想我是認不出他來的,他蓄著一小縷鬍子,左手腋下夾著一個空的純淨水桶,衣著破敗,頹廢站在那裡,綠燈了,他也不走,站著一動也不動。
反而紅燈一亮,他倒要走了,險些被車撞到,我嚇了一跳,他簡直是殭屍的精神狀態。將車開到不遠處的路口轉彎臨時停車,打開車門,喊他的名字:「畢蘇生!」
他沒有反應,周圍人都聽到了,他不可能沒有聽到,難道是我認錯了,我又喊了一聲,他還是頭也不回。
車來車往,我就那樣,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這個名字,提及我就會心疼。
「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