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景深吼得頭疼,展念初揉揉耳朵,忍不住反駁,「我的腦袋沒進水怎麼會走到今天——還有,慕大師,我沒參賽,何來領獎一說。」.
慕景深一嗤,「你敢說張小舒不是你?」
展念初心頭一顫,斷然否認,「不是。砍」
「那解釋一下,為什麼畫上的人是我?」
「我怎麼知道!」被發現了隱藏的秘密,展念初惱羞成怒,斥道,「再說你從哪看出來是你的?那麼抽像你也認得出?好笑!」
慕景深懶懶一哼,「你唬別人還可以,你是我教的,我會看不出你畫的是什麼?」
展念初訕訕的,仍然不承認,「你看走眼了,不是我畫。」
慕景深不屑的一哼,轉而問,「你退學幹什麼?出什麼事了連畫都不畫了?」
她低著頭伏在那兒,「不畫還能為了什麼,沒心思畫了,覺得沒趣味了,鬥來鬥去的,你不是叫我別有那麼重的好勝心嗎,我現在想我還是適合去教小孩用油畫棒畫動物。玩」
慕景深有些生氣,「我白教了你!你就這麼放棄了?!」
她扁扁嘴,不說話。現在自己已經萬念俱灰了,聽他罵罵自己,這種熟悉的感覺倒是能喚起她還活著的存在感。
「說話!為什麼休學?」
她吸吸鼻子,眼圈泛紅,「我見到我親生父母了……」
慕景深沉默下來,聽著她抽抽搭搭的像是哭了,他揉揉眉心,語氣平和下來,「所以呢?找到他們就不需要上學了?」
展念初扁嘴哭起來,「我那天要是不非要回學校就不會出事了……我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媽媽……」
聽她斷斷續續的邊哭邊自責,慕景深雖然只聽懂了個大概,不過也知道她遇到了不小的事情,聽著她哭個不停,他靠在病床上,低低的說,「你現在在哪?」
她哭的不停抽噎,抽紙巾擦眼睛,「你不是再也不回來了嗎……」
「沒人說要回去。」慕景深一嗤,「你那男朋友呢?怎麼不見他陪著你。」
「誰?」
「接著裝。」
她憋氣,「你說震東嗎?他在養傷——以往每次我有事找不到人幫忙,他都是唯一會在身邊安慰我的人!」
慕景深沒甚好語氣,「所以你現在就哭著給我打電話?」
「是你給我打的!」
「你先打的。」
「我已經掛斷了,也沒有叫你回!」
聽著她寸步不讓的吵嚷,慕景深淡淡笑了笑感到無奈,低頭揉著額頭,「說正經的,你為什麼放棄拿獎了。」
「因為那些榮譽對我已經不重要了,而且,你說的對,我們的關係會讓人拿來大做文章,與其讓人拿這件事又製造麻煩,不如就作罷了。我現在一點和人斗的心情都沒有。」她輕歎,「我只想陪著我爸,他得了絕症……」
慕景深聽著她的話,沉默一下,「國外的醫療條件會比較好,如果需要過來的話,我可以安排。」
聽他這樣說心裡感到熱乎乎,她搖頭,「他的醫生已經是最好的了。」
慕景深想著她的話,問,「你說有人拿我們的關係做文章,你聽見什麼流言了?」
她訕訕的,「那不重要,倒是你的麻煩真的解決了嗎?怎麼總感覺有人跟你過不去呢?」
慕景深淡淡的避開這問題,「我還在這個圈子一天麻煩就不會消失——其實如果你想淡出,未必就不是好事,這一行是是非非太多,你的腦袋去教小孩子正適合,太複雜的,你也處理不來。」
「你在安慰我嗎?」
慕景深淡淡笑笑不吭聲,展念初聽著他呼吸的聲音,心漸漸的感到踏實和溫暖——她叫這個男人一聲老師不是白叫的,很多時候自己面對人生毫無頭緒,他卻始終很清晰的一眼看到底,茫然失落的時候,他的一句話很容易就讓她的情緒安穩下來。
亦師亦友——不知道用來概括兩人的關係是不是準確,但是她願意聽他的話,並且相信他。
聽著她低低咳嗽兩聲,慕景深問道,「生病了?」
她扁扁嘴,「換了地方,一直睡不著。」
看了眼這邊凌晨的時間,慕景深扶著額頭,「我教過你方法,去看外文書。」
想起他曾經用磁性的嗓音給自己朗讀法文,那種酥軟舒服的感覺如同昨日。在想想眼下,失落難免,看看時間,她默默抿唇,「我試試看——你那邊也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慕景深點點頭,聽筒卻始終不離耳邊。
也有點捨不得,展念初低低的說,「你的手真的沒問題嗎?以後畫畫受影響嗎?」
「沒事,在治療,我也封筆這麼多年了。」
「……還有,你如果有什麼麻煩,也許我可以幫忙……我爸還有些勢力……」
「我有落魄到需要你來幫忙?」
「我一片好心好不好,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他低笑一聲,「你已經拿了個冠軍,這是最好的回報——那幅畫,還不錯。」
「那賽後你把它買下來吧,打算出多少?」
「沒人領走,就充當慈善品捐出——我想拿回來,沒人有異議。」
她鼓鼓腮幫子,「小氣!」
氣氛若有似無的轉向曖昧,慕景深有所察覺,淡淡說,「我休息了,沒事的話掛斷了。」
聽著嘟嘟的忙音,她心裡一陣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