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安安靜靜.
展念初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過去,迷迷糊糊中一直做著亂七八糟的夢。可笑的是她還夢見慕景深在旁邊撫摸自己的臉。
睡了很久,她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坐起來揉著眼睛,肩膀上掉下一件外套,還沒來得及去仔細看看,那邊就傳來莊心碧淡淡的聲音,「我帶著腮腮準備回鄉下,樂樂我送去孤兒院了,她需要在條件好的地方觀察。」
展念初心頭一顫,跳起來往外跑,帶著哭音,「不可以,媽你別走!我怎麼辦!」
「你不需要我管,你知道你自己的親媽是誰。瞳」
橫衝直撞的往外跑,展念初哭嚷著,「不知道,我不知道!媽我錯了,你別不要我……」
莊心碧一歎,「我管不了你了,我精力有限,我欠腮腮的太多……你都長大了。」
展念初哭個不停,「那我自己要怎麼辦,我跟你們一起走,一起回鄉下。餒」
莊心碧搖頭,「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你還有自己的追求沒實現。」
「我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邊哭邊跑出去叫車,看著滾滾的車流,展念初急的團團轉,越是哭的厲害越沒有車子敢停下來,她哭的胃部隱隱抽痛,蹲在地上,「媽,別走……」
莊心碧歎息了一聲,說了什麼她也聽不清了,最後清楚的就是滴滴的忙音。
展念初蹲在那裡,茫然的看著車輪不停的滾滾而過。她唯一僅有的親情也沒有了,她才體會到什麼叫一無所有……
還爭什麼了,還鬥什麼了,一切都是空,一切都一點意義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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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一趟家,東西沒怎麼少,可是一進去就感覺到了空蕩。
媽媽的隨身物品都沒了,腮腮的東西也沒了,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連家的味道都沒了。
展念初在餐桌旁頹然的坐了會兒,昨晚上一家人還好好在一起吃飯的,可是這麼快就都走了,就剩下她一個了。
坐了陣子,她感到發冷,起身又晃蕩回學校裡,一路上失魂落魄橫衝直撞的,沒有被車撞真是個奇跡。
關了手機,她窩在宿舍裡與世隔絕的睡了兩天兩夜,室友本來就不怎麼回來,她霸佔了宿舍之後人就都走了,每天睡醒了看看天花板,喝口水咬一口麵包,翻個身就繼續睡。
本打算繼續睡下去的,俞綻怕她出事破門而入。
展念初坐在那兒表示自己還活著,俞綻掐她,「有沒有搞錯!弄的豬窩一樣,今天下午截稿了!你的作品交了沒有!你打算輸給展惜情那死女人嗎?」
展念初懶懶倒回去,「輸就輸吧,贏了也沒意義了。」
俞綻拉她坐起來,「你到底是怎麼了?又失戀了?至於這樣嗎!」
展念初苦笑,「我經常失戀嗎……幹嘛這樣說。」
俞綻甩過來一張報紙,「別在這裡挺屍了,去散散心吧,把那個充滿激情鬥志的自己找回來——」
展念初看著報紙,上面是整版的旅遊推介,從最適合結婚的地方到最適合殉情的地方一應俱全。她看著那最適合殉情的地方,戳戳,「就這兒吧,我現在活著和死了沒分別。」
俞綻給她一巴掌,「交了畫再死!趕緊去交!」
展念初往被子上倒回去,蒙住頭,「等我睡醒再說吧……」
俞綻怎麼推她都不動,氣得她往她身上堆了一堆雜物走掉了。
門被關上,展念初從被子裡探頭出來,從床底下翻出完稿的畫,這陣子起起落落的心情很不平穩,可是這幅畫卻傾注了她幾乎全部的心血。畫上的男人五官抽像,並不會讓人輕易看出是誰,他的笑他的冷都很好的融入這幅畫裡,尤其那種深邃的讓人又愛又恨的眼睛,她每次看到這幅畫都會失神良久。
看著手邊的那張報紙——殉情,要是可以,她真的想和那個混蛋男人從瀑布上跳下去算了,他一直跟著自己她敢肯定,不然教室裡誰給自己披的衣服。看她那麼痛苦狼狽他都不出來說一聲後悔和歉意,她除了看透還有失望。
這樣的愛情,要來幹什麼,快樂和痛苦是成正比的,她多快樂就有多痛苦,這樣又是何苦。
躺了會兒,她放下畫從床上爬起來,翻出自己的證件和所有的錢收好,看了眼報紙上風景如畫的地方,她轉頭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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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人來人往,展念初邊看著時間邊翻著膝蓋上的雜誌打發時間。
出走是她最後能想到解脫自己的方法了,她現在正沉溺在無法言說的痛苦裡,俞綻說的對,從前那激情滿滿的自己早不知道被誰給殺死了。
靠在椅子上等待發車,她聽見手機震動,掏出來看看誰還會理自己,看到那個名字,她笑笑接起來,「知道麼?我一猜就是你,因為我每次失落痛苦你都會出現——」
梁震東哈哈一笑,「所以呢?我是報喪鳥?」
展念初低頭折著車票,「不,謝謝你,能遇到你我很幸運。」
「哇!你總算知道我的可貴了!」梁震東嬉笑,「我聽說今天是比賽的截稿日啊,展惜情那女人拉著我大哥慶祝去了,我就問問你是什麼情況——」
展念初淡淡搖頭,卻沒有說話。
梁震東抱怨,「你那邊好吵,在外面約會嗎?」
展念初笑笑,還是不說話。
「約會個屁啊,聽你的聲音就知道了——還說是在失落痛苦的時候,你這個女人,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
展念初蹙眉,「不要得寸進尺,我剛才說的話隨時會收回的。」
梁震東笑笑,「你到底在哪裡?我在外面,沒人理你我就給你個機會請我吃飯。」
展念初抬頭看著檢票處的工作人員舉手示意了,咬著車票站起來背起挎包,往那邊走,「你猜吧,猜中就請你吃飯。」
梁震東果然屏息的聽起來,那邊傳來廣播,「x次列車的旅客準備檢票。」梁震東沒一會兒就說,「你在車站?」佩服他的耳力,展念初檢了票走進入口,「猜對了——回來請你吃飯。」.
梁震東急忙叫她,「你要去哪裡?」
「不告訴你。」
「展念初!不帶你這樣的!你跑了就一了百了了?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多大點事兒,至於你這麼想不開嗎!」梁震東嘰裡呱啦的一通罵,好像她這就是永別再也不回來了似的。
揉揉發痛的耳朵,展念初邊走邊說,「震東,我現在無依無靠的,感覺很累很茫然,我想出去散散心,不是去自殺。」
「那你告訴我,我正好也想散散心,我跟你一起去!」
展念初想笑,「火車要開了,下次吧。」
「不行!有種你告訴我你坐的是哪一次車!看我不飛車攔下你狠揍你一頓!」
展念初笑的鼻子發酸,抹了下眼睛,「告訴你也沒用,別來了,回來你打我吧。」
「你不說是吧!不說我也找得到你信不信!」
展念初才不信,「找得到算你厲害——別說我沒提醒你,剛才廣播裡的可不是我要坐的車。」
「切!找得到不用你算我厲害,這樣,我要是能在火車開之前抓住你,你就給我當暖床丫鬟怎麼樣?」
展念初呸他,那邊已經上了火車開始找位置,「我怕你嗎?還有二十多分鐘就開車,用雷達你都找不到我。」
梁震東很興奮,「說好了不許反悔!你等著給我當丫鬟吧!」
火車站這麼大,他能找見就是有鬼了,展念初一嗤,「別白費力氣了,找得到,命都給你。」
還沒說完,手機已經變成了嘟嘟的忙音。
她撇嘴,這傢伙,知難而退了最好,來了也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