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兩個人靜靜的站在一起.
靠著燈柱,展念初低頭看看手錶,出來有一會兒了。看了看旁邊一直站在那兒的男人,他兩手放在西裝褲的的褲袋裡,不言不語靜默不動,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可她能有什麼答案呢,她可以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無知無畏的跑到他身邊求拜師,他怎麼難伺候都能忍,可是現在知道了他的目的和身份,忽然間就覺得一丁點都忍不了了。這是多奇怪的現象,她可以忍受他對自己粗暴的不好,卻不能忍受別有用心的好。
靜靜的站了會兒,她掏出手又看了一遍手錶,「挺晚了,我先回去了……」
慕景深也沒動,甚至沒看她累。
展念初走了幾步回頭看他,好像他沒聽見自己說話似的。
她皺眉頭——怎麼這樣的反應,難道剛才只是隨口說的?逗她玩?
瞥了他一眼,她轉頭就走,慕景深慢慢從口袋裡掏出煙,叫住她,「這給你。檬」
展念初回頭看她,他慢慢走過來,臉上還是平時那副淡漠的樣子——他把手裡的煙盒和打火機都遞過來,看她沒反應,就說,「給你吧。」
「我又不抽煙。」展念初不解的皺眉。
抓過她的手往她手心一放,慕景深握著她的手合起來,「你不喜歡,就扔了吧。」
她隱約明白了點什麼——可是這是什麼意思,他是在示好嗎?意思是為了她戒煙?可是為什麼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要這麼的嚴肅,她為什麼覺得很勉強?
慕景深看她拿著煙盒發怔,氣氛好端端的竟然有些尷尬,他別了下臉,輕咳一聲掩飾情緒,「餓了,去吃飯。」
他轉頭就走,展念初看著他寬闊的肩背,說沒感覺是騙人的,可是該怎麼辦她心裡又很清楚——他們的身份差距太大了,而且相處起來也矛盾重重,最重要的,她感覺他不是自己要的那個依靠,他有多喜歡自己她自己都感覺不出,她紙質的自己把握不住他,也留不住他。
走了幾步,慕景深沒看見她跟上來,頓住腳步。
看他停下來,展念初幾步追上去,他回頭正要說話,她就把打火機和煙盒還回去,沒看他,「你喜歡就繼續吧,習慣輕易改不了——而且……等你未來有太太,不用督促自己就會戒了。」
慕景深低頭看著她,靜靜的合了下眼,好一會兒才說,「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她佯裝聽不見也聽不懂,只剩一招看手錶,莫名自己就慌亂起來,「我回去了,你開車注意安全……對了,錢我會還你,謝謝你幫忙,再見。」
她回頭就跑,不知怎麼就強烈的負疚起來,他說的那幾句話,她敢肯定是他這輩子為數不多的低頭,可是那又如何,他的低頭還不如平常男人的一半溫柔與熱烈,她七拐八拐的猜出來他的意圖,他到底是就是性子如此還是對待她就格外省略……
可想這些有什麼用,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既然已經知道沒有往後,還管有什麼開始幹嘛……
可是這麼告訴自己,她還是心裡不舒服,滋味酸澀的很難受。跑了幾步,不遠處傳來車聲——他走了吧,肯定走了,以他的身份幾時被人拒絕過……
加大步伐往家跑,她突然聽見一聲刺耳的剎車,隨後是車子撞擊的聲音。她嚇了一跳,急忙回頭看過去,不遠處,慕景深的車子正撞在路燈柱上,車頭翹起還冒出了白煙。
她心一懸,急忙跑過去,車玻璃顏色很深,她看不見裡面,邊用力的拽車門邊喊,「慕景深你怎樣?!」
拉不開車門,她急得大喊,「出車禍了!快來人救命!」
喊得聲音太難聽,在空蕩蕩的街上迴盪好像鬼號一樣,她的手指頭卡在車鎖之間,一用力疼的好像斷了一樣,她看到擋風玻璃都碎了,一瞬間就以為這個人沒了,喊了會兒就嚇得大哭,「慕景深……你出來啊!你別嚇唬我……」
旁邊總算停下輛車,下來兩個人跑來幫忙,大家一起把玻璃砸開才打開了門,展念初撲到駕駛席,看到慕景深頭破了歪在那裡,臉色發白的閉著眼,鮮艷的血流了很多在衣服上,她頓時眼睛一黑,抱著他的頭拍他的臉,「醒醒!慕景深快醒醒!」
慕景深動了動腦袋,嘴唇動了動說了聲什麼,展念初看他還活著,頓時哭出來,湊過去聽,什麼也聽不見,就說,「別說話了!我們馬上去醫院!」
拉著她的手,坐了會兒,慕景深睜開眼睛,擦了把流到嘴角的血,看著她一臉的眼淚,「幹嘛哭?」
展念初用袖子給他擦臉,哭嚷著,「我還以為你死了!我能不哭嗎!」
「又不是我太太,你哭什麼。」他一哼。
展念初用力的擦了擦他的臉,「我要是你太太我就要笑了,你死了我得到的遺產太多了!」
慕景深痛得皺眉,躲開她,「誰娶你這種女人純屬找死。」
她沒好氣的擦了下臉上亂流的眼淚,看著他好像精神十足也沒大礙,就起身,「自己等救護車吧。我走了。」
剛要轉身,慕景深伸手拽住她手腕,把她拉倒在自己懷裡,低頭摸了摸她潮濕的臉蛋,聲音很輕,眼神很軟,她以為他要說什麼很感人的話,他好半天才說,「你房間的燈,我都修好了。」
她摔倒——打了下他的手,「還說呢!壞了一個結果你修的兩個都不亮。」
慕景深一笑,捧著她的臉,眼如夜空,「跟不跟我走。」
她聽得耳朵發燙,別過臉,「不走。」
「那你又哭。」
「多愁善感不讓嗎。」她翻翻眼睛,擦擦臉。
嘴角淡淡挑了下,慕景深拍拍她的頭,細細的摩挲,。
伏在他腿上,展念初想了會兒,問他,「你到底在想什麼?前不久你才趕我走的,你說是為了報仇,還有在山頂,你那麼喜歡呂小柔……」
「別問我答案,因為我也會說謊。」慕景深揉揉她軟軟的耳垂,似歎非歎的說,「答案在你自己心裡。問你自己。」
「我不知道才不答應的。」展念初氣惱的抬頭看他,發現血越流越多,急忙拽他,「不等救護車了,我們自己打車去。」
慕景深卻不動,拉著她,「趁這個機會把話說清楚。也許以後沒機會了。」.
聽他說話總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她皺著眉頭抱怨,「你說清楚就夠了——你跟呂小柔上過床沒有?」
慕景深只想笑,靠在椅子上,眼睛彎起來,「我說沒有,你信嗎?」
她大怒,打他,「我就知道你是個大色.狼!」
他笑笑握住她的手,「可以去查你們基地的房間記錄,呂小柔每晚都回她的房間。」
她嘟囔,「誰知道你們白天做了什麼……」
慕景深挑眉,「別胡思亂想——抓她是迫不得已。」
「你有很多秘密,你卻什麼都不肯跟我說。」展念初看著他的眼睛,夜色一般漆黑,「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跑去寺廟待了三年嗎?」
慕景深用大手包上她的小手,慎重的說,「時機成熟些,都告訴你——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知道後恐怕會後悔。因為我比你所能想像的要更不堪。」
她看著他那副自棄的樣子,驀地有些心疼,摸摸他的臉頰,「那麼,你現在還恨我小姨和我嗎?」
慕景深把手貼在她左胸口,「世界上大部分的疑問,用四個字就可以解答。」
她看著他,「什麼?」
「捫心自問。」
展念初有些沮喪,「你總要我猜,你怎麼就知道我很想跟你玩猜謎遊戲?!」
慕景深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她,那種柔軟的眼神讓她的心也跟著柔軟不堪。
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看著慕景深,氣惱的說,「那你是想我回來扮演什麼角色?學生?情.人?消磨用的零食?」
他輕輕的彎了下唇角,聲音很輕,「女朋友。」
心裡某處屏障被擊碎了,展念初癒發氣急敗壞,打他,「你瘋了吧!還是你又想玩什麼花樣!誰要做你的女朋友!你脾氣太壞了,總說我的畫是垃圾,莫名其妙愛發脾氣,不浪漫不溫柔,誰做你女朋友才是找死!我才不要!」
可說著說著,她竟然沒出息的哭了出來,心裡翻湧的某種情緒,難道就是激動?
慕景深捧著她的臉,掏出手帕擦了擦血,看看鏡子,勉強自己不髒兮兮了,低頭鄭重的在她唇上吻了下,輕聲念道,「當陽光照在海上的時候,我就會開始想著你,當月亮照耀湖面的時候我就會開始想著你,當路上揚起灰塵的時候我就會看到你的身影……」
「這是我說過的……飛蛾。」展念初吸著鼻涕。
他用微微粗糙的大手撫摸她的髮絲,一遍又一遍,極盡溫柔。
展念初看不得他的眼睛,好像藏著巫術讓人失去理智,她腦子裡不是很亂,因為已無力思考,蹲在那兒腿發麻了,她撐著他,「還有個問題……」
慕景深低頭等她說話。
「你也捫心自問,今晚對我說的話,是真心嗎?」她把手心貼在他胸口感受那強勁的心跳。
慕景深索性握住她的手,摟過她貼在心口,「這個我替它回答——是真的。」
可是為什麼還是不敢相信,還是做夢一樣……展念初怔怔的看著他,無法相信一直以來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會跟自己說,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你喜歡我嗎?」
「你說只有一個問題。」慕景深拍拍她的臉,捂著額頭從車上下來,「去醫院,我快失血過多了。」
展念初跟著他,「你喝酒了?」
「胡說。」
「那你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
「我還是想不通你怎麼會說這些話!」
慕景深上的士前勾著她脖子,眸光沉穩的說,「因為你不在我的視線裡,我不放心,把你交給別人保護,我不放心,所以只有把你帶在身邊親自看管——明白嗎?」
她仍然似懂非懂,可是他已經親了下她額頭,隨即帶她上車,捏捏她的臉,「走了,去醫院,然後回家。」
一路上展念初在他懷裡,還是暈暈乎乎的——他還沒說喜歡就要把她抓回來,要是跟呂小柔那樣,是臨時抓過來應急的呢……
「不行,你還是沒說……」
慕景深邊捂著傷口邊無奈的抬起她下巴,「你的問題怎麼這麼多?」
展念初心想還不是你的問題,還沒等說話,他就重重的啄了下她的嘴唇,很響亮的一聲讓司機側目,她頓時大窘,打他,「你幹什麼!」
慕景深作勢還要親下來,「還問不問?」
她窘得兩頰通紅,推他,抿住嘴唇搖頭,「不了!」
低笑一下把她摟到懷裡,男人眉間帶著溫柔的笑意驅散了籠罩許久的幾縷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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