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氣氛有點僵.
風寂遠兩手說在方向盤上,眼角餘光不住瞄向她,看著委屈又不敢反抗的模樣,心一疼,臉色漸漸地緩和下來。
「以後有什麼事記得先告訴我一聲,知道嗎?」他陰沉開口,主動打破僵局。
風雅心頭微微一驚,坐直上身,「對不起,我那時候太緊張了,一時沒想起來要給你打電話,而且……而且你說會給我打電話,可是一直沒來,我以為你在忙,沒敢***擾你。」
風寂遠的臉色更加陰鬱,像是人家欠了他幾百億似的砍。
他生氣,可是不是氣她不事先把事情告訴他,而是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她仍然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可怕到能讓這個堅強的女孩突然之間變得千依百順,事事小心。
「今晚……」他專注地看著前方,心思卻紊亂著,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講些什麼。
他的語氣確實太過重了,說的話是有些過分了,可他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一方面是因為言川居然就住在離她那麼近的地方,而他卻一直被蒙在鼓裡,那種男人的自尊受到踐踏的感覺讓他的心情持續跌到谷底,再來就是不管他怎麼努力對她好,盡量拉近兩人的心,總是不能改變一件事玩。
那就是她對他的偏愛和獨寵。
很久以後,當他身處異鄉的街頭,看著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嬌笑連連,卻沒辦法讓她重新投入自己的懷裡時,他才明白,世界上有一種愛,叫做付出。
任滄海桑田,宇宙洪荒,仍想為一個人傾盡全力,不敢貪心,不敢奢望,只求淡淡的相伴,這樣的愛,叫付出。
「算了!」他頭一甩,低咒了一句,下顎的線條緊繃起來。
等了片刻沒見他開口,風雅的心微微抽痛,咬著唇,再度撇向窗外。
車行三十分鐘,終於回到東郊的宅邸。
風雅在不知不覺間竟睡著了,引擎一熄,她又醒了過來。
「我們到家了?」她眨眨惺忪的眼,自動解開安全帶。
風寂遠臉色稍稍回溫,淡哼了一聲,下車繞到她這邊替她開車門。
「晚飯吃過了嗎?」
可能是餓過了頭,她反倒沒什麼胃口。
跨下車,一邊說著:「我不餓……」
腳還沒站穩,忽然間一陣暈眩襲來,她眼前黑霧霧的,整個人往前栽倒。
「風雅!」風寂遠大吼,雙臂有力地抱住她。
她的身體由於自小就接受強度極大的保鏢訓練,一向很好,可當他看著靠在胸膛上的小臉蒼白如紙,眉心細細擰著,恐懼的情緒緊緊捉住了他。
他心中疼痛,連忙攔腰將她抱起,快步走進宅子裡。
好姨剛好過來了,見他神色緊張,懷裡抱著的人兒死氣沉沉的,慌張地叫了聲:「少爺,風雅她……」
「快請朱醫生過來!」他急急對好姨交代,頭也不回地往風雅的房間走去。
朱醫生是跟隨風連成許多年的人了,他鮮少動用他手下的人,可是情況不一樣了,他只好拉下臉,把人給請過來。
進了房間,他輕手輕腳地放下她,從浴室擰了毛巾,仔細地擦著她的臉。
「風雅……你聽見我說話嗎?」風寂遠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躺在柔軟的床上,身體舒服地平展開來,絞痛的胃部沒那麼難受了,冰冷的毛巾碰觸額頭,風雅一凜,意識清楚了些,漸漸甦醒。
「阿遠,我沒事……只是突然有點頭暈。」
「你暈倒了,還說沒事!」他語氣十分古怪,似乎在指責她。
風雅眨著眼想把他看清楚,輕細地喃著,「阿遠,不要讓朱醫生過來……我沒事……」
剛才她隱約有聽見他說要請醫生,只是沒有力氣阻止。
「不行。」他摸著她的頰。
她秀眉皺了皺,「我只是餓壞了,不需要這麼勞師動眾啦……」
「突然暈倒了,這事兒可大可小,不看醫生不行。」他口氣不由得放軟,拇指溫柔地揉著她的唇。
「我不要。」癟癟嘴,風雅屬於女性最柔軟的脆弱因為身體的不識和風寂遠過度的重視被揪了出來,她把臉擠進軟枕中,眼角靜謐地滲出淚來。
心一絞,風寂遠扳著她的肩膀讓她面向自己,將她的身子連同軟被抱在懷裡。
「又沒有生病,為什麼要看醫生?我睡一下就會好的……」可人像個孩子般鬧彆扭,軟綿綿地靠在他膝上。
「聽話。」風寂遠親親她的額。
不知道怎的,她突然變得有些軟弱,甚至怕事。
風雅模糊抗拒,全身酸軟,眼皮好重好重,漸漸沉入睡夢當中,而鼻間儘是風寂遠熟悉的體味。
他抱著她,以從未有過的溫柔情懷。
沒一會兒,朱醫生便趕到,跟風寂遠粗略地打了聲招呼便去查看風雅的病情。
「讓她好好休息,基本上沒什麼大礙,就是體質有突然減弱的現象,有貧血的症狀,吃飯要正常,不要太操勞,多攝取一些鐵質和鈣質……」朱醫生對面前認真聆聽的風家大少爺如是說。
風寂遠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沉沉的臉色這才明亮了起來。
朱醫生鮮少看見這個風連成最為疼愛的兒子主動接觸他手裡的人馬,可風連成疼這個兒子,跟了他那麼多年,他多多少少是能夠看清楚的,:「大少爺,如果想要懷個健康的寶寶,最好現在就開始幫少奶奶調養身體,這樣將來生產的時候就不會太辛苦……等一下醒來,先給她喝杯熱牛奶再進食,對胃腸較好……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麼狀況再打電話過來,我立刻就趕到。」
風寂遠臉上的神情因為他的一席話變得無比的柔和。
他和她的寶寶……
有人在床邊交談,風雅的意識下緩緩甦醒。
片刻,她張開眼,床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呻/吟了一聲,她撐起身子坐起,目光移向梳妝台上的那束玫瑰,奇怪地看了許久,一時間記憶紛紛回籠。
她頭發暈,是風寂遠抱她進來的,她竟在不知不覺間向他撒嬌……她踮腳下床,踩著地上鋪著的毛毯,赤腳走近那束挺立的玫瑰花,她下意識傾身嗅著香氣.
此時,房門被打開,風寂遠一手握著門把,兩眼灼灼地凝望著她。
「回床上躺著!」他語氣不善。
「我想下床走走。」她抱著白瓷花瓶,烏黑的發披肩,一張臉才巴掌大,病態的臉蛋讓她顯得柔弱稚嫩,又美得不可思議。
風寂遠的視線在玫瑰花上逗留幾秒,神情難以捉摸。
風雅似乎想起了點什麼,臉上綻放笑容,語氣羞澀,問:「這花,是你買的嗎?」
他一愣,關上門,直勾勾地凝視著她,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裡的玫瑰花連帶花瓶一同搶走,穩穩地重新放到梳妝台上,柔聲道:「你身體不舒服,聽話……」
「我很好……頭不暈了。」風雅內心幽幽地歎息,微微避開他的探索,「花……」
「花是朱醫生派人送過來的。」
風雅微微失落地多看了那束花兩眼。
「咯咯……」此時,敲門聲響起。
好姨端著溫牛奶和幾盤香氣四溢的食物,笑意正濃地站在門外,她知道,這少爺在場,她最好還是不進去。
果然,風寂遠在門口接過托盤,立刻就把門重新關上了。
風雅還有些反胃,不想吃東西,背過身子靜靜地坐著。
窗外的景色柔柔的,哪兒都有光,可她的心卻酸酸的,懊惱得很。
忽然間,一雙大掌由身後抱住她的腰,她輕輕一顫,驚訝,卻沒有回頭。
「朱醫生說如果要懷個健康的寶寶,你的身體就要好好調養,不能再勞累了,要三餐定時……」風寂遠低沉迷人的嗓音拂過她熾熱的耳畔,如火熱的愛/撫。
寶寶?
風雅軟綿綿的身子猛地一凜,怕自己會錯意,緩緩轉過頭直視他深邃的眼,略顯蒼白的雙唇微微張開,臉蛋立刻染上了淺淺的粉紅。
「寶寶?」
風寂遠笑得溫柔,從後面伸過來抱住她的雙手輕輕地貼在她平坦溫熱的肚腹上,嗓音沙啞,帶著濃濃的期盼,道:「嗯,我們的寶寶……」
風雅臉上一熱,放任自己靠在他的懷裡,讓他嗅著屬於她的髮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