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頌和路非易兩人相對地坐在飯桌上,安安靜靜地夾菜扒飯,誰也沒開口挑話,直到風雅想起了前不久剛從言川手裡拿回來的五百萬支票.
她扔下飯碗,「蹬蹬蹬」地跑進房間裡,出來時手裡已經拿著一張支票。
路非易愕然地看著她一步步靠近,伸手把支票遞給他,「收回去吧,我幫你要回來了。」
路非易感到十分的驚訝,當日情況危急,事後又陸陸續續地發生了很多事情,他也忘了好好地查一查那家酒吧的幕後老闆是何許人也,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膽大。
從凳子上站起,他緩緩伸手接過,滿臉疑惑地看著她,問:「你怎麼要回來的?砍」
「我後來才發現,那家酒吧的老闆是一個我認識的人,所以就給你要回來了。」她重新坐回原來的位子,路非易的目光緊隨著她的身影一動。
「誰?」他問。
風雅一愣,嘴角微微一笑,道:「算不上朋友,不提也罷。」
空曠的飯廳裡,頓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呵呵。」路非易突然冷笑一聲,犀利的雙眸「唰」地在她的臉上聚集,「阿遠知道嗎?」
風雅從他一進門來時便開始有意無意地躲避他的目光,這時候更甚了,點點頭,她說:「阿遠他知道有這麼件事,畢竟是關於他的,我怎也得告訴他一聲。玩」
路非易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會,突然道:「我說阿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風雅呼吸一滯,半晌才點頭默認。
「為什麼阿遠可以知道的,我就不能知道?」此刻,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的突兀,直直地刺入她的心口。
一股莫名的難堪充斥著她的週身,抬頭直視他的雙眼,語氣強硬,道:「阿遠是我的丈夫,他有權知道我的一切,可我們只是朋友,我沒必要什麼事情都跟你交代。」
路非易一聲不吭,臉色一青一白的。
「再說了,我們根本不可能……」心裡話說得越多,她反而越沒底氣了,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小了,「起碼有黎雙和阿遠在的一天,我們都是不可能的。」
路非易等她把話說完後,立刻從座位上站起,飛快地繞過飯桌走到她的跟前,風雅大驚失色地起身,猛然退後一大步,直逼牆壁的死角,雙眼瞪得老大,水靈靈地看著他,大腿側的兩手不自覺地便抖了起來。
他的模樣好嚇人。
路非易怒火中燒地鉗制她的雙肩,剛毅的眉頭緊緊相觸,雙眸血紅,如熔岩在火山爆發之際自山巔噴薄而出。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他說:「黎雙黎雙,怎麼你想的從來都是別人,唯獨就不能是我,哪怕一點點都不肯施捨給我呢?我愛的是你,是你風雅頌,不是易黎雙!我想要你,可為什麼你偏偏嫁給了我的好兄弟,為什麼……」
「啪——」風雅紅著雙眼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路非易頹然地站在她跟前,雙手仍然鉗制住她的雙肩,可已經不再那麼用力了,被打的臉上立刻就顯出清晰的五指痕,黑色的襯衣筆直柔順,英氣逼人的他卻難掩此刻的潦倒。
「路非易,你瘋了!黎雙那麼愛你,你怎麼可以說那樣的話!」
「……那麼我呢,我也有感情,我愛誰,我不愛誰,我自己最清楚,不需要你來做決定……」他低著頭,額前的碎發剛好把他的雙眼遮住了,看不出情緒。
風雅的心早已疼得不行,要傷害他,誰能比她疼?
「我不愛你,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會愛,如果你再對我說這種話,以後我們就別再來往了,我不希望黎雙誤會,更不希望阿遠誤會。」她拚命地保持鎮定,聲音聽起來仍然有些顫抖。
兩人之間就隔著一個腳掌的距離,這麼近,那麼遠。
許久以後,路非易終於再度開腔,嗓音染上了沉重的落寞和哀傷,「如你所願……」
語畢,他果決地放開了她,頭一直是低著的,此時此刻依然是。
風雅猛然一愣,沒想過她把話說到那份上以後,他的反應會是這樣的,一時間竟沒辦法說什麼、做什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西褲的口袋裡掏出那張五百萬的支票,舉到她的眼前飛快地撕成兩半,然後拋到地上。
「這些錢當日我拿出來了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看著他決然離去身影,風雅心頭一緊,嘴巴一張,情不自禁地喊出他的名字。
「非易……」
路非易腳步遲疑地頓住了,挺拔的身軀這麼看著竟有些快要撐不住了,她感覺自己有很多很多話都沒能親口跟他說,更沒容許自己說,她深知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時間是磨平傷痛最厲害的解藥,會好的,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衝著他冷硬的背影,她無聲地笑著,路非易並不知道這個笑容不為易黎雙,也不為風寂遠,只為路非易。
淡淡的,她說:「對不起。」
路非易臉色一沉,強迫自己加快腳步離開,一直走到門外才敢回頭看。
屋內刺眼的燈光諷刺著今夜他所有的瘋狂,那些話他早已憋在胸中好久了,好不容易終究跟她坦白了這一切,可有一點她是不知道的。
老死不相往來,其實就是他今晚來找她的目的。
他一步步地把她誘哄入局,再一步步地把她逼到無法不對他說出那句話的地步,他知道,如果不是她親口說出那句話,他這輩子都沒辦法狠下心來與她斷交。
他怎麼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