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嚴密得如銅牆鐵壁的包圍下,男人眼神冷冽地看著她一臉的鎮定,道:「不知道風小姐是否賞臉,隨我走這一趟?」.
風雅頌環顧四周嚴肅的注視,定睛看了他半晌,道:「可我有個地方必須得去一趟,如果可以,希望先生允許!」
男人一愣,須臾,竟哈哈大笑了起來,「風小姐是聰明人,可我梁正飛也不笨,這世間哪有吃了天鵝肉又把它給吐出來的道理?」
把她比作天鵝肉?
那就是要她的人在看到她本人以前,這幫人都不敢動她一分一毫累。
依著這梁正飛的氣勢和談吐,絕非等閒之輩,可她混跡於曼城這麼多年,從來沒在道上聽說過一個叫梁正飛的人,除非他並非本地人。
她冷冷地笑了,道:「梁先生這麼說就不對了,這天鵝肉可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怕只怕您吃了會虛不受補!」
語畢,她搶在了梁正飛回話前從腰間拔出了預先準備好的手槍,梁正飛眼尖得很,動作迅速地伸掌,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地劈了一下,風雅的手腕立刻麻掉了,可另一隻手卻穩穩地抓住了另外一支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門,兩眼瞪得老大,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看得梁正飛心裡發毛檬。
梁正飛瞇著眼看她,「風小姐是看準了我捨不得傷了你這細皮嫩肉,是吧?」
「你不是捨不得,而是你根本不能,大智慧我可能及不上梁先生,可小聰明,於你,我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風雅冷冷地衝他笑了個,道:「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放我走,要麼……我死!」
梁正飛臉色一凜,騰騰的殺氣淹沒了整個人群,可偏偏被她猜中了心思,按照指示,他不能動她一分一毫,他想過她不好對付,可沒想過她的不好對付是思想上的,他偏偏帶了一群有力沒腦的人來。
風雅看出了他的猶豫,想乘勝追擊,於是,道:「梁先生想好了嗎,五秒鐘夠不夠?」
梁正飛咬牙切齒地看著她驕傲的臉,一時間竟沒了對策,風雅卻在這時候把短槍的扳機掰了下來,接下來,只要她的食指稍微動一動,子彈就會穿過她的腦袋,她相信,如果她的結果是一命嗚呼,眼前這個叫梁正飛的男人也絕對活不久。
「五……四……三……二……一……」
「崩——」
一聲巨響劃破了天際最後一絲的寧靜,風雅頌心頭的那根弦隨之斷裂,還放在耳朵旁的手依舊固定地放著,可手裡的短槍卻被人打到了地上,循著槍聲來時的痕跡,她找到了那個開槍的人。
二十米外,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舉著槍,正正是朝著他們的方向。
剛剛那一槍就是他開的?
二十米的距離,對跑步的人來說區區,可對於槍手,要這麼準確的擊中目標,已是非常的了不得。
她今晚是走的什麼狗屎運,先是遇到了後台強硬的一大群男人,現在又冒出個神槍手!
看清了來人後,梁正飛連抽了兩大口冷氣,一群人在風雅完全猜不到的情況下,整齊地大喊了一聲:「少爺——」
風雅一驚,狐疑地把目光鎖定在了男人的身上。
大約二十七八歲,樣子斯斯文文的,可體格卻格外的出眾,穿著一套深黑色的絲絨西裝,腿很長,鼻子上架著一副眼睛,像個品學兼優的名門公子,也像個深藏不露的假好人。
當然,她更願意相信他是後者。
他晃悠悠地走到她的面前,在她嫩滑的臉上好好地捏了一把,風雅的雙手早被叫人抓住了,只能厭惡地用眼睛瞪他,張嘴就要咬上他正碰觸她的唇的手掌,「拿開你的髒手!」
他飛快地用虎口掐住她的嘴巴,湊近她憋紅了的臉。
她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五官細緻,皮膚白皙,笑起來邪裡邪氣的,有點漂亮過頭了,是塊當牛郎的料。
他正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半晌,道:「原來是顆會咬人的棉花糖!」
風雅懶得跟他計較,為了應付這些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已經拖延了她好長一段時間,黎雙恐怕早就等急了,掙扎一會兒他才肯放她自由,看了眼架著她的兩個男人,衝他們說:「放開她。」
重獲自由的風雅稍稍把凌亂的衣服整理了一翻,望向似乎在等著她說話的男人,道:「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男人邪魅地笑著,一排整齊的白牙晾在她眼前,他命令圍著的人讓開了一條路,伸手作了個請的動作,風雅疑慮地在原地逗留了一會,梁正飛便開了口,話是跟要放她走的男人說的。
「少爺,這恐怕不行吧?」
男人固執地給她讓了條路,「小美人,再不走可就沒機會咯?」
風雅沿著他給她開出的路,飛快地遠離了人牆,直到她打開車門,男人好聽的聲音再度響起,「小美人——」
風雅臉色一沉,回頭,他雙手插在了西裝褲袋,手槍被他用胳膊夾在了腰間,這槍大概是他兒時的玩具,長大了,卻順理成章地成了殺人的工具。
黑夜裡,在沒有人留意到的瞬間,他看向她的目光竟出奇的柔和,「記住了,我叫言川,我們會再見的!」
言川麼?
她漫無表情地看著他,須臾,裝作若無其事地坐上車,飛快地逃離了現場,駛向了通往xx醫院的高速公路。
梁正飛在旁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家少爺,千里迢迢來到曼城抓人,偏偏要在抓住的時候放了她,「少爺,正飛不懂!」
言川笑得歡,眼睛一直不曾離開風雅遠走的那條路,許久,當車尾燈終於被夜色淹沒時才把腰間夾著的手槍拿到手裡,流暢地溜了幾圈,道:「正叔,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我會跟爸交代。」
梁正飛這才放下了心頭的大石,心裡開始揣度,這風小姐對少爺來說到底是什麼人,他們千辛萬苦地從a市來到曼城,在她的附近潛伏了這麼久,無非就是要把她的人給抓回去,可終究是把她給放了,更奇怪的是,少爺這槍可是從小玩到大的,他一次也沒領教過他的槍法,今天卻因為那個風小姐,有幸得以一見。
在少爺的眼裡,她似乎與跟他身旁圍繞著的各式各樣的鶯鶯燕燕有些不一樣。被那幫人拖延了一個多小時,手機偏偏在這個時候沒了電,風雅趕到醫院時已經凌晨一點有多了,負責值夜班的護士小姐看見她氣喘吁吁的狼狽樣兒以為她哪裡受傷了,三三兩兩地跑過去追問,她一五一十地給解釋清楚才被其中一位較為年輕的護士帶到了風寂遠入住的vip病房.
那裡的燈光還亮著,表明他還沒睡。
他所在的病房隔壁正好是一條長廊,平日是供這些有錢的病人曬太陽或者休憩的地方,此刻卻傳來了兩把熟悉的聲音。
「黎雙你冷靜一點好嗎,讓阿遠聽到了他會怎樣?」路非易話雖這麼說,可心裡卻比誰都急。
黎雙已經戰戰兢兢一個晚上了,無論打多少次電話給風雅都說是關機,她擔心她是不是在半路發生什麼意外了。
「你讓我怎麼冷靜,她說了立刻來的,可都過了一個多小時了,再遠的路也應該趕到了吧?」
「……你是知道的,他們倆在鬧矛盾,說不定風雅來了,阿遠也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看,何必讓她來找難受?」
風雅渾身一顫。
路非易說的對,她昨天才好不容易讓他相信她是懷著目的嫁給他的,他又怎麼會稀罕在這個時候看見她,枉她還以為自己有點小聰明,這樣明顯的事實到了現在還不能認清。
護士小姐奇怪地看著一動不動,卻又不願意走近病房的風雅,提醒她說:「小姐,您要找的病人就在這間病房裡,沒什麼事,我先下去了!」
風雅從思緒裡驚醒,禮貌地衝她微笑,道:「好的,謝謝你了!」
她偷偷地從門上那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往裡面張望,風寂遠正背對著她坐在病房裡特地為他而設的書桌前,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似乎還在工作,就這麼看著應該沒什麼大礙,可她心裡卻無比渴望想要進去跟他說說話,哪怕他不看她,不理她,總比隔著一扇門要好的多。
胸口猛烈地傳來一陣刺痛,剛才用腳撐著方向盤急剎車的時候終究是把胸口撞傷了,她一時沒忍住咳嗽了出聲,立馬驚動了走廊外的兩人,路非易反應過來時,風雅人已躲到了樓梯口的雜物房裡,黎雙腳步匆忙地追著下了樓梯,路非易卻從半路折回,在雜物房的門外站了很久。
風雅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上,路非易知道她就在裡面躲著,猜到她大概是聽到他與黎雙的對話了,心裡一疼,輕聲道:「他沒什麼大礙,只是腳受傷了,一個禮拜左右就能好……」
語畢,他走了,她卻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