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辦得很成功,風雅換了套小禮服,出來時天色已經無情地黑了下去,晚後飯,賓客們陸陸續續離去,人群中,她看見了唐詩言的未婚夫,顧良晟左顧右盼,神色看上去十分不妥.
環顧四周都找不到風寂遠,風雅頌獨自走過去,問:「顧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一愣,眼光有點閃爍,良久才歎了口氣,道:「詩言不見了,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人……」
她心底一沉,道:「我同你一起找吧,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他深深地看著她,點點頭,風雅隱約聽見了他說了聲謝謝累。
這個世界有很多人,每個人的心都不一樣,可愛人的心都是一樣的,她愛風寂遠的,他愛唐詩言的。
顧良晟早就到了別處尋找,風雅靜心想了想,風寂遠也有一陣子沒見著人影了……或許,他會知道她在哪兒。
直覺把她帶到了後花園,穿過婚禮策劃人員特地設置的粉色氣球門,她走到了最是了無人煙的院子裡,拐角處隱約傳出風寂遠熟悉的嗓音,夾雜著一聲聲惹人憐愛的抽泣聲檬。
心一窒,竟疼得難以呼吸。
她向前邁了兩步,黑暗裡,風寂遠與唐詩言深情相擁,他似乎習慣了這樣抱她的姿勢,跟上次在酒店,唐詩言和元洪生共度一晚上以後,他抱她的姿勢如出一轍,或許就是這種姿勢,承載著他對她所有的愛護與疼惜。
唐詩言躲在他的懷裡抽動著肩膀,輕輕地哭著,粉拳數度落在他的胸膛之上,毫不留力。
「阿遠,不是承諾過麼?你卻娶了別人,你怎麼能娶別人,你怎麼能……」
她早該知道,在沒有她的十年間,他與她早已許了彼此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苦笑,難怪他會這麼恨她。
棒打鴛鴦,能不恨麼?
「言,你不也跟他訂婚了麼,你又怎麼能?」這話,他說得很淡,她卻聽出了話裡的痛徹心扉。
「我與他訂婚不過是權宜之計,唐氏不能倒啊,那是我爸一輩子的心血!」
他淡漠一笑,滿臉的唏噓,「我到底是比不過唐氏,更比不過你妹妹,既然這樣,你為我這場無謂的婚姻流淚,又是何必呢?」
他推開了她瑟縮的身子,轉身就走,下一秒,精壯的腰便被追上來的唐詩言緊緊地抱住了。
風揚起,雪花斜斜飄落,風雅的臉上早就一片涼薄,一抹,竟滿手的濕滑。
她以為,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她都不會介意他們親密,因為他們才是一對,她以為她愛他的心能不那麼貪,到頭來卻是她高估了自己,她見不得他們深情相擁,她更夢寐他溫暖的懷抱。
寒意竄入心底,她再也不敢多呆,腳步踏出,方轉身,遠遠地便看見了顧良晟往這兒的方向走來,衣服與頭髮都沾上了雪屑,臉被冷得通紅,白霧般的哈氣從口腔竄出。
模樣十足的狼狽。
如果讓他看見這一幕,曼城不知道又該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了,風雅在心底暗叫不好,飛快地迎向他,望著他焦慮的臉,竟有點心酸,焦急道:「顧先生,這邊我都找過了,沒有,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找找看吧。」
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顫,遲疑地往那個黑暗的角落看了一會兒,爾後竟對她謙和一笑,道:「她大概是先走了吧……謝謝你的幫忙,祝你跟風總新婚愉快!」
「……謝謝。」
他走了,轉身的剎那,她看見了悲傷從他淺褐色的眼底滲出,眼光再次眺望了那個黑暗的角落,半晌,終究失落地走遠了,嘴角的苦澀竟讓她的心為之一疼。
又是一個癡情的男人。
她知道,他其實早已識破了她的謊言,他更深知,他冒著嚴寒找了一個晚上的人兒就在她的後方,那個連他們倆都沒有勇氣闖入的黑暗角落,那裡,有她的丈夫,有他的未婚妻。
重新朝暗處望了望,風雅快步走入大廳,賓客走得差不多了,四下一片沉寂,一種人去樓空的悲慼從心底蔓延開來,她歎口氣,回到了化妝間。
黎雙本想留下來多陪陪她,卻被她直截了當地拒絕了,硬讓路非易給送了回家。
安靜地換下了禮服,卸了妝,換上平日裡舒適的衣物,良久,才提著行李下樓,穿過那突兀的暗處,她獨自去了東城的別墅。
那兒離風宅很遠,以後要見他一面,怕是不容易了。
途徑一段熟悉的路,她把車停在了路邊,不久前的回憶在腦海裡破繭而出。
她曾因為半天的假期,在這兒對他苦苦相求,她跳車,下跪,弄得渾身是傷,他卻始終不肯點頭,那天的雪勢跟現在的差不多,下得很深很大,卻不至於礙著人,在她的面前,他總是表現的冷漠殘酷,可是今天的婚禮,他卻給了她足夠的面子和溫暖,她忘不了他彎腰抱起孤兒院那個小傢伙時,臉上的笑意,這大概就是她這十年多以後,一路追逐的東西吧。
她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看了看無名指上的婚戒,她重新發動車子,往東城的房子駛去。
剛到家門,好姨像是預先知道她會在這時候回來一般,適時地把門打開,咧嘴衝她笑了笑,「小姐回來啦?……啊,不對不對,該叫少奶奶了,嘿嘿……」
她總愛笑得瞇起的雙眼,此刻瞪得圓圓的,看得她渾身不自在,她故作輕鬆,又半開玩笑道:「好姨,以後只要他不在,就喊我風雅吧,我的命賤,你這麼叫會給我折壽的!」
嘀嘀咕咕一會,她看了看門外,沒看到風寂遠的身影,便問:「大少爺呢,他怎麼不跟你一起回來?」
風雅被問得啞口無言,快步進了屋。
好姨幫她把行李放好,看著她低頭脫鞋不說話的模樣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知趣地不再問了,走近她,道:「忙了一天,我給你下點面吧。」
風雅的思緒有一瞬間回到了白天行禮時的情景,他輕攬她女性纖細的腰肢,微溫的唇在她的唇上肆謔,即便婚禮全程禁止媒體採訪,明日各大報章也依舊會大肆報道他們的婚事,在別人眼中,他們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一對兒。
她笑著抬頭看向好姨,知道她關心她,於是道:「他還在忙著招呼客人,今晚應該不會來這兒了……」恰逢其時,門被人打開了,風寂遠披著黑色大衣的高大身軀闖了進來,手裡出奇地拿著一個小型的公文包.
風雅和好姨都愣住了,風雅反應過來時立馬迎向他,他在脫著身上沾了雪的大衣,她向他伸出了雙手,他看了她一會兒,終究是把它穩當地放入我的手掌心。
她以為他不會給她的,可他卻給了,她知足地抿了個笑容,心裡添了絲溫暖。
好姨在旁靜觀一切,淡淡地向風寂遠行了個禮。
風雅把他的大衣掛好後走到好姨跟前,輕聲道:「夜了危險,你還是先回去吧。」
「不怕,我給你們煮點東西去……」
風雅自知風寂遠會過來,絕對不會是一時興起,他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目的,好姨不便參與其中。
「好姨,你先回去吧,我們餓了會自己煮,好吧?」
「那……好吧。」
好姨晙了風寂遠一眼,轉身走了。
風雅走近他,小心翼翼地問:「大少爺,要吃點什麼嗎?我這久給你煮去。」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把手裡的小型公文包放到桌上,自個兒坐到沙發上,嗓音醇厚迷人,道:「以後不用再喊我大少爺了,知道嗎?」
她一愣,不自然地把雙手叉在腰後,問:「那是不是我喜歡叫你什麼都行?」
「……隨便你。」
得到他的允諾,她會心一笑,不敢奢求什麼。
一陣沉默以後,她想著他一整天都在忙著招呼各路客人,下了肚的東西少之又少,該是餓得不輕,於是主動到廚房裡準備給他下個面什麼的,冰箱裡存著的食材也不多,切洋蔥,沒一會兒,兩眼就被熏得火辣辣的,勉強忍住了,不掉淚。
「離婚協議書……我簽好了,放桌上,你有空就把它簽了吧,過幾天我讓周律師過來拿。」
他淡漠的聲音從大廳傳進了廚房,她手下猛地一抖,鋒利的菜刀飛速割破了她在砧板上捏著洋蔥的兩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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