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我並不陌生,他是皇宮禁軍都尉杜擎宇,負責皇宮的整個禁軍調遣,維護皇宮安全,是北天帆最忠心的手下,自小認識,私交甚篤。
怪不得這裡沒有巡夜侍衛,他真會以權謀私,留出這麼一個好地方給自己偷情,但他身為北天帆的摯友,卻偷了他的女人,如果被北天帆知道,會怒成什麼樣子?
「啊——」當女子抬起頭的時候,我看到一張艷若桃李的臉,她竟然是含珠公主,我一直以為她覬覦著北天帆呢?今晚所見真讓我大大意外了,這人生真是什麼都有可能。
幸好含珠公主沒能嫁給北天帆,要不哪有今天的甜蜜與溫馨?不知道是不是這溫情感染了我,當天晚上,我竟然能安然入睡。
後宮一下子多了幾十人,的確是熱鬧多了,即使是傍晚,還不時看到各宮的宮女來往的身影,偶爾也能看到新選的美人在月色下散步,衣鬢飄香,聲如黃鶯,好不熱鬧。
昨夜北天帆寵幸了新選的鳳美人,能讓北天帆率先翻牌子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子呢?當日選秀沒仔細看,今日她來請安得好好看看,摸清他的口味,以後就知道塞什麼女人給他。
鳳美人款款而入,身肢柔弱,走近有淡淡清香飄入肺腑,讓人心曠神怡,聽說她這身體很特別,自出生就帶著一股幽香,因為這點特別受北天帆青睞,還當眾呼她香美人,花仙子。
眾人看她的目光既羨慕又嫉妒,而鳳美人雖然努力裝謙遜,但頭還是微微抬起,十分享受眾人羨慕的目光,畢竟這次進宮的女人那麼多,她能先拔頭籌,那該多值得驕傲的事情。
「臣妾見過太妃,皇后,願太妃,皇后鳳體安康。」聲音如珠落玉盤,聽著悅耳。
「鳳美人剛承雨露,估計累著了,這些虛禮就免了,賜座。」我笑著說,而她也微微抬起頭,暗自打量了我一眼,但也只敢匆匆掃一眼,又馬上將頭低了下來。很快各宮的妃嬪都來齊了,寬敞的大堂不再顯得空曠。
我一邊與她們談笑,一邊細細觀察著她們,不但國色天香,還進退有禮,更難得的是,她們對這個後宮還充滿著憧憬,對皇上充滿著幻想,甚至從她們的眼裡,還能看到她們刻意隱藏的鬥意。
「聽說太妃的碧水宮,有一塊很大的菜地,不知道臣妾有沒機會去看看?」新選的李才人提議道,我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長得清麗脫俗,一顰一笑能勾魂,她這一提議,眾人立刻響應,我懶得走動,叫羅音與小婷領著她們走了一遭。
『「一大堆女人在眼前晃來晃去,煩死了。」羅音回來之後說。她一向清冷,讓她應付這群七嘴八舌的女人,還真是遭罪。
「她們不晃,只有你一個人的時候,更煩。」我笑著說。
「我寧願一個人。」羅音說。要是以前我肯定反駁她,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但現在只要不要讓我再見到北天帆,一個人又如何?宮中一下子增加了那麼多嫩得掐出水來的女人,宮中的舊人就倍感冷落,不少還來我這裡訴苦,如果可以,我真想將初十,十八這兩天讓給她們。
但這事斷斷幹不得,我只得曉之以情,讓她們明白,現在是爭是奪的時候了,要不還真是雙十年華不到,就打入冷宮了,說得她們心有慼慼,都盤算著怎麼跟新人爭奪。
雖然宮中有了那麼多女人,但初十,十八這兩天,北天帆沒有放過我,一個月除了這兩天,剩下的日子,我大都在養傷。除了要養傷,我還得忙著籠絡新人,撫慰舊人,另外還得想法設法替自己的人製造與北天帆見面的機會。含珠公主那點香艷事,我早拋諸腦後,畢竟她跟的那個男人,跟我沒半點關係。
我以為新進了那麼多女人,這群女人定會爭的頭破血流,鬥得五顏六色,我等著看好戲,但結果這戲沒看成,北天帆雖然寵幸新進宮的女人,但也沒完全冷落宮中的舊人,即使沒有翻她們的牌子,但賞賜卻不間斷,她們的心舒坦了,宮妃雖然暗中鬥法,但表面還是顯得一片祥和。
應付這群女人,北天帆顯得游刃有餘。不但哄女人有一手,這傢伙在朝堂上也游魚得水。這一年,北國掃除了貪官污吏,打破了世襲制,開創了新的選拔人才的制度,北國很多官職都漸漸被有識之士佔據,而商業、農業進一步發展,
國庫充盈,北天帆開始增加軍事方面的投入,訓練精兵,更換盔甲裝備,整個北國變得更加繁榮強大。
歷代帝王,登上九五至尊之位,都來一個秋後算帳,但北天帆登基多年,北天齊依然活得好好的,他所在的封地,因為佔據地利,比以前更加繁榮。北天離雖不理朝政,悠閒自在地當著他的王爺,但兄弟還算和睦,沒有傳出什麼不和傳聞,他的賢德之名,被百姓廣為頌揚。
有時我覺得他的確是適合做帝王。
雖然我在皇宮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但宮外的消息,卻讓我寬慰,從軒兒的口中得知,我的外公不做丞相之後,喜歡到處遊歷,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雖然年紀不小,但卻老當益壯,精神更勝以前。
因為羅蘊的事,我的舅舅曾一度將對我的不滿遷怒於我娘的身上,但早前也冰釋前嫌,兩個舅舅還不時到府中探望我娘,這讓我娘深感安慰,尤其是外公,許是覺得我爹已經去世,憐惜我娘孤獨,對我娘更是比以前更好。
公孫宇在古夏那邊應付自如之,冷凌風如今已經是大歷的君王,小姐回去之後,他後宮終於有了女主人,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大歷兼併了三國,快速發展,西凌再不甘,暫時也奈何不得。
聽到這些,我的心情總是大好,只是多好的心情,一到初十,十八這兩天,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第一次抬到龍騰宮到今天才僅僅三個月多些,但我卻感覺過了一輩子,漫長得沒有盡頭。有時真忍不住想從地道離開,從此山高水遠,天藍海闊,但我最後都沒有這樣做,許是軒兒還沒有足夠強大,許是自己許下的諾言,欠下的債還沒還清,沒辦法一走了之。
北天帆的施暴,我至今惶恐,但我知道自己躲不過,也坦然了,期待明年春暖花開,我可以重獲新生,我努力在後宮培養自己的勢力,為軒兒日後打下基礎。
「大小姐,是不是累著了,躺一會吧。」
「好。」為了能應付北天帆一個月至少兩次的施虐,這段時間我對自己的身體的確極好,該歇的時候歇,該吃的絕不含糊,好好補著身子,這樣我才能挺過這麼一年。
但我對自己有多好,那傢伙對我就有多差,我終究不是鐵打的,身體表面的傷已經癒合,但夜夜噩夢讓我精神飽受折磨,在他的摧殘之下,我終於身心俱疲地倒下了。
「大小姐,多少得吃點,要不身體怎有力氣?」小婷將飯菜端到我面前,但看著那一堆菜餚,我竟然一點胃口都沒有,勉強吃了一口,第二口就無法下嚥。
「大小姐,不願意吃也得吃,大後天就是十八了。」羅音總不會說些好聽的,明知道我哪痛就偏往哪裡狠命地戳,但不得不說,她這話很有效,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我,在聽了她的話之後一鼓作氣,吃了小半碗。但直到十八,我的身體也還沒有恢復,小婷和羅音面有憂色。
「羅音,我口渴,怎麼這天變得那麼熱?」
「怎麼那麼燙?」羅音摸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就跑了出去,很快木大夫就過來替我把脈,就低聲命人給我煎藥,還一臉凝重地叮囑羅音,一定要讓我好好休息,要不定會加重病情,我喝了藥就躺下了,整個人迷迷湖湖,喉嚨像火燒一樣,好不難受。
「大小姐,天黑了。」聽到羅音的話,我猛得一個激靈,人清醒了不少,額頭已經不燙,但全身更是疲軟,尤其是想起北天帆那張臉,我就覺得稍稍挪動一點點的力氣都沒有。
「羅音,你替我去龍騰宮跑一趟,就說我今日身體不好,去不了。」
「好。」羅音說完轉身出去,看到她的背影,我整個人鬆了一口氣,只要不用去見他,我就是病得走路不穩,我也是甘願的,很快羅音就回來了,但看到她的臉色,我的心猛往下沉。
「他怎麼說?」
「皇上說大小姐今夜就是爬也要爬過去。」
這死人,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但罵歸罵,我還是掙扎著爬起來。羅音替我梳洗完畢,就將我抱上了輦車,下了輦車,一路扶我到北天帆的寢宮。
我推門進去,不曾想他就站在門口,我險些撞在他的懷中。
「病了?」他居然臨下地看著我,目光充滿著懷疑,似乎我是裝病躲避侍寢一般,原來他也知道我有多不願意。
「是的,發熱,身體疲軟,沒有力氣,沒有胃口,連走路都不穩,整個人迷迷糊糊。」我一股腦將自己的病情說了出來。
「能一下子說了那麼症狀,頭腦應該很清醒才對,臉色的確有點蒼白,是不是羅音又或者木大夫給了什麼藥你吃?」說完他又用手摸了一下我的額頭。
「發熱?什麼時候睜眼說瞎話也這般自然了?」他冷冷地笑,認定我這場病只不過是裝出來糊弄他。
「我真的是病了,剛剛吃了木大夫的藥,身體已經不燙了,但整個人還是很疲軟,使不出勁,我怕這病會傳染給皇上,要不今晚的侍寢改期吧。」我看著他,聲音帶著懇求,因為我知道自己這身體,今晚根本就禁受不起一點點折騰。
「是嗎?朕有真龍護體,尋常病魔又怎能入侵?朕今晚興致來了,不想改期。」他冷冷地說,聲音透著一股無情,聽到他這話,我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看來他真想趁機要了我的命。
我祈求自己能挺過這一晚,但事實我太高估了自己這身體,他才剛開始,我就已經虛脫得暈死過去。
「李葉——給朕睜開眼睛——」
「李葉——李葉——你給朕醒醒——」
朦朧中似乎有一把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驚慌與焦急,但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什麼都聽不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幽幽醒轉,搖曳的燈火下,站著兩個男人,一個恭敬,一個皺眉。
「總算是挺過來了,太妃這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皇上你這是何苦?明明心裡——」是李大夫的聲音,他說誰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是我嗎?我還來不及去想,又暈了過去,等我徹底醒來,已經是兩天之後,羅音守在我身旁,而我回到了碧水宮。
「怎麼回事?」我問羅音。
「那晚是皇上親自送你回去,命我們好生照顧你,你那時還昏迷不醒,那臉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羅因淡淡得跟我說著事情的始末。
「你昏迷的這兩天,皇上來看你好些次,不過你無時無刻不在發噩夢,身體不停地發抖,有時還大喊大叫,似乎有人拿刀砍你一般,叫聲淒厲得整個碧水宮的人都睡不著,不時還哭著罵皇上,似乎罵的次數還不少。」
「那——那——那他有沒有聽到?」
「罵得那麼大聲,只要不是聾子,都聽到。」我這次要完了,聽到我這般罵他,他還不整死我?想想心寒。
這次醒來,身體恢復得很快,三天後身體有了力氣,七天之後已經恢復如常。但我依然臥床不起,因為很快又到了初十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傢伙良心發現,初十竟然也不勉強我去侍寢。
我躺在床上已經悶壞了,很想出去走走,曬曬太陽,賞賞花,但一想到身體恢復之後,又要去侍寢,我還是乖乖地躺床上,這樣又給我躲開了十八那天的侍寢,這讓我不得不感謝這場病。
下午李太醫出現在碧水宮,聽說是奉某人的命令前來替我診治,以顯示皇恩浩蕩。本還想裝一段時間,看來不行了。
「李太醫,情況如何?」李太醫剛把完脈,北天帆突然出現在眼前,雖然我作好被拆穿的準備,但看到他,心沒來由一陣緊張。
「太妃氣血虧損嚴重,身體極其虛弱,要注意臥床歇息,這段時間不能有絲毫勞累。」聽到李大夫這樣答,我很是意外,我現在身體已經完完全全恢復,是李太醫醫術平庸沒有看出?還是他刻意替我隱瞞,但我的人緣似乎還沒好到這個程度,莫非我身上還存在什麼隱疾,連自己都不知道?
聽到李太醫的話,北天帆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微臣先去開藥。」
李太醫一走,寢室就剩下我跟北天帆,我頓時覺得不自在起來,忙閉上眼睛佯裝睡覺。
「醒著就別裝了,還有哪覺得不舒服?」北天帆突然說,他這人就是這麼討厭,片刻都不讓我好過,明知我裝睡,他就不能不拆穿我?
「覺得哪都不舒服,渾身酸軟無力。」
「是嗎?但朕聽說這幾天你胃口不錯,吃得比朕還多,怎麼吃那麼多,還是沒力氣?」北天帆似乎在對我說,也像是自言自語,說完他在我身旁坐了下來,用手輕輕放在我的額頭上,他這動作竟極溫柔,讓我有點恍惚是不是在發夢。
「胃口是不錯,但吃得多,還是沒有精神。」我病懨懨地對他說,但卻暗自心驚,這傢伙似乎對我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我明天要不要吃少點,裝得更像點?
「好好歇息,缺了多少天,朕都記著,等你身子好了,會讓你全補回來。」他在我耳畔輕喃,用最溫柔的語氣,最親暱的姿態,說出最殘忍的話。他走後我即使蓋著被子,還是覺得渾身涼颼颼的。
中午我在寢宮歇息,門外的宮娥以為我睡著,竟然在外面竊竊私語。
「聽說大歷的皇上與皇后不久就會來我們北國。」
「我還聽說這大歷的皇上也是當世的美男子,不知道與我們皇上比,哪個要好看點的。」晌午本來昏昏欲睡的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忙從床上跳下來,衝了出去。
「小翠,你這話聽誰說的?」
「奴婢也是聽龍騰宮的宮娥說的,是不是真的奴婢也不知道。」估計我嚇著她,小翠臉色有些發白。
是小姐要來了嗎?是小姐要來看小葉嗎?我以為這輩子無法相見,想不到這世界竟然美好到這般,我無法形容我心中的狂喜,提起裙子朝龍騰宮衝去。
「大歷的皇上與皇后來我們北國?」我衝進龍騰宮,張嘴就問。
「很高興。」北天帆問。我點頭。
「的確如此。」我如實答道。雖然我已經向喜怒不形於色而努力,但此刻卻宣佈失敗,即使我不照鏡子,都知道我的嘴巴彎成一個弧形。
「朕似乎看到太妃是一路小跑過來的,這身體不疲軟了?這氣血足了?是李太醫醫術平庸,還是太妃吃了仙丹?」北天帆的聲音充滿著嘲諷,似乎一早就看出我在裝病,莫非今天是他故意讓我聽到這個消息,設一個陷阱讓我跳?這人也太卑鄙了。
「李太醫的醫術沒有問題,也沒有刻意隱瞞,這病說好就好了,李太醫的藥的確是仙丹妙藥。」
「是嗎?你不是將李太醫的藥都倒了嗎?」他笑,笑得讓人齒冷。這他都知道?是他的人看到,還是他猜測?但無論哪種都不讓人好過。
「既然身體大好了,今晚就侍寢吧。」他突然說。聽到他的話我撒腿就跑,似乎後面有狗追一樣,這下真是樂極生悲。
「記住了,今天晚上過來。」我已經踏出他的寢宮,但他的聲音還是像一陣風那樣灌進了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