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週末,6月中旬的天舒適地令人只想懶在家裡,間或出去逛逛街看看電影,生活如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嘗著有滋有味。
明成佑被傅頌庭拉著在客廳下棋,他手裡掐著顆棋子,餘光落到不停忙碌的傅染身上。
傅頌庭抬起頭睨望眼,「成佑,你今天不在狀態,連輸三盤了。」
明成佑手裡的棋子找準個間隙插進去,「是您棋藝太精,我趕不上了。」
傅染在廚房幫著范嫻的忙,穿了個碎花的圍裙,忙碌的身影穿梭來穿梭去。
傅頌庭恰到好處試探,「成佑,你跟小染之前就有過婚約,這次再談的話……」
明成佑豈能聽不出傅頌庭話裡的意思,他喉間似有東西哽住,目光定在傅染背部,「我們想好好談一段時間,然後挑個日子結婚。」
「這樣最好。」
吃過飯跟傅染離開傅家出去看了場電影,兩三點的時候,明成佑經過大賣場停下車,牽了傅染進去買東西。
傅染推一輛購物車,明成佑從身後環住她將她擁在懷裡,兩人腳步一致地往前走。
傅染在貨架前挑選東西,身後的男人則安靜地陪著,經過蔬菜區,明成佑示意傅染過去,「今晚給我做頓飯吧?」
「說得好像我多虧待你似的,」傅染車子推到貨架前,「在我家我做的菜你不是經常吃嗎?」
「那不一樣,」明成佑隨手拿起一段山藥放進購物車,「今晚你只給我做。」
傅染選出幾樣明成佑平日裡愛吃的菜,又去買了些海鮮和肉類,由於是週末,超市內人潮擁擠,轉角的地方連購物車都推不過去,明成佑雙臂將傅染護在懷裡,很自然的動作,偶爾會低下頭同她說幾句話。
付完帳拎著東西出去,十指相扣,連著據說是通往心臟血脈的無名指緊緊相貼,回到中景濠庭後時間不算早,明成佑將東西擺在廚房,又去家庭影院內選了部片子。
他最近似乎很容易累,不過十來分鐘,明成佑枕著傅染的腦袋漸漸覺得沉重,影片的內容之前看過,明成佑大抵是忘記了,才會重複挑選這個片子。
他覺得是閉一下眼睛的時間,睜開眼簾卻發現影院內空無一人,身上有傅染給他蓋上的外套。
窗簾拉開著,外面的黑以悄然無聲的速度迅速席捲而來,沒給人適應的時間。
明成佑起身,屏幕內放映的畫面一道道色彩斑斕打到臉上,他啪地打開燈,近乎刺眼的燈光令他不適地瞇起眸子,明成佑關掉機器和燈之後,這才走出去。
頎長身影走下樓梯,他能聽到廚房內發出噌一下的響聲,然後是翻炒的聲音,明成佑走到門口,一幕動靜皆宜的畫面撞入眼中。
明成佑雙手環在胸前,身子傾斜倚著門框。
傅染把炒好的菜裝入盤中,轉身,眼裡猛然擠進抹身影,心跳漏去幾拍,她緩口氣,「嚇我,怎麼一點動靜沒有?」
明成佑從她手裡接過盤子,放到餐桌上,「我幫你。」
「還有兩個菜就好,你先去看會電視。」
明成佑沒有走,維持方纔的站姿杵在門口,傅染站在流理台前洗菜,背影稍微前傾,白色水流如注,在她手裡嫻熟的沖刷而過。
「傅染?」
她關掉水龍頭,把水簡單瀝干後回頭,「怎麼了?」
鍋裡的油已經滾燙,隨時等待下鍋,明成佑聲音迴盪在廚房間內,「你以後結了婚,是不是也會這樣做飯?」
傅染把切好的姜絲和肉丁放入鍋中,她頭也不回,聲音摻雜了笑意,「要是結婚後,我就教你做,一三五我進廚房,二四六輪到你,星期天可以出去吃大餐。」
見明成佑還站在門口,傅染揮下手,「出去等吧,有點會爆。」
傅染把菜倒入鍋中,身子往後退,明成佑過去自身後摟住她的腰,她敲了下他手背,「別站在這礙手礙腳的,我其實最怕這一下,剛開始學燒菜的時候恨不能逃出廚房,總覺得油會濺出來。」
傅染走過去,把菜均勻翻炒。
「我以為皮厚不怕燙的。」
她半刻後才反應過來,「你才皮厚。」
明成佑再度擁住她,輕歎聲傳入傅染耳中,「我說一句你非要頂一句,什麼時候你才能順我一次?」
傅染唇瓣笑意淺勾,「你也沒肯讓過我,再說遷就不該是男人做的事嗎?」
明成佑從客廳的酒櫃內找出瓶82年的法國拉菲,傅染正好從廚房出來,「不是說要戒酒嗎?」
「我戒白的。」明成佑取過杯子,眼見暗紅色的葡萄酒順杯口慢慢注滿,傅染脫下圍裙,「家常菜配紅酒?」
明成佑笑著摟過她入座,「傅染,我們喝點酒,待會你陪我跳一曲。」
傅染從他手裡接過酒杯,輕呷口,酒香在口中流連忘返,連帶唇齒都有醉人的錯覺,她抿緊唇瓣,讓酒順著舌尖滑入肚中。
他們相對而坐,明成佑往她杯裡倒滿,傅染不知今日是什麼日子,值得明成佑開酒慶祝。
這頓飯明成佑倒是吃的很多,每個菜都嘗到,傅染要收拾桌子,明成佑拿起酒和杯子拉著她走出客廳。
露天泳池一側是大空間的落地窗,波光粼粼的水光被池底的瓷磚襯出湛藍色,一道道漾過透明的玻璃面傳入屋內,另一側則比鄰花草區域,一束束伸出來的嬌艷開得正好。
一人寬的小道橫亙在中間,將兩邊空間切割均勻。
明成佑將音樂打開,傅染喝了點酒,臉色酡紅,站在泳池旁的躺椅跟前,「我沒換衣服。」
「又不是正式比賽,就我們兩個人跳。」
明成佑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傅染望著泳池內倒映出的兩道身影,她滑步靠過去,男人摟住她的腰,舞步配合著勾勒出激情而狂野,月色朦朧灑入蕩漾的水中,耳邊能聽到鞋子踩著地面發出的踢踏響聲。
除去兩年前打賭的那次,明成佑和傅染還是第一次共舞,她在工作室經常會練,所以不會生疏,難得的明成佑也是跳舞的好手,切換姿勢等腿部及表情動作到位而豐滿。傅染擺胯上前,明成佑冷毅的五官繃緊,線條迷人性感,傅染微微緩神,也不知是喝了酒還是什麼緣故,竟有種沉醉其中的薰然。
一曲畢。
傅染全身都是汗,明成佑把斟滿的紅酒遞給她,傅染幾乎未作猶豫,一飲而盡。
她腿一軟陷入身邊的躺椅內,眼睛因喝過酒而透出迷離,明成佑雙手撐在傅染身側,人漸漸往下壓,眼裡的**如火如荼蔓延至下身,傅染穿著襯衣的胸膛劇烈起伏,幾乎要撐開幾顆扣子。
他蹲在傅染身側,拉起傅染的手放在唇邊輕吻,濕膩的舌尖伴著唇間啃咬,時輕時重,明成佑抬頭瞬間,傅染看到自己的手背有幾圈清晰的齒痕。
他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身,傅染因起身太猛而栽入明成佑懷裡,他順勢轉個圈,壓著傅染竟摔入旁邊泳池內。
滅頂的水流撲來,她想也不想圈住明成佑的脖子,他單手握住泳池邊的支架,另一手將傅染托出水面。
她嗆了一口水,兩手趴在池沿後不住咳嗽,明成佑手指推開她的上衣,傅染下面穿了條牛仔褲,他雙手覆在她胸前,聲音沙啞貼向傅染耳邊,「你準備好了嗎?我現在要你。」
火辣而**的話燒得她兩邊臉頰通紅。
明成佑手指移向她腰間,輕鬆解開傅染的扣子,他單手摟住傅染的腰將她提起,另一手輕鬆將她褲子褪至膝蓋處。
泳池內的水儘管是恆溫,但畢竟6月的天,還是有些冷。
只不過激烈的水流擦過密不可分的二人之間,早已將一汪池水燒得沸騰而熱烈。
明成佑細密的吻啄在傅染背後,褲子連帶底褲漂浮在水面上,兩年來,這具身子沒有接納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傅染雙手緊張地吊在支架上,隨著明成佑緩緩貼向前的動作,她十指用力地握成灰白,手背上青筋繃起,額角也滲出細汗。
明成佑一下下吸吮她小巧的耳垂,「放鬆,別緊張。」
「疼!」
嘴裡的音調陡然揚長,有種淒厲的痛覺,傅染兩條手臂把著池沿,泳池內漾動的水波被推至她胸前,好幾口直接灌到她嘴邊。
強烈的不適感從四肢百骸傳來,她十指摳在池沿的大理石面上,明成佑盡量放緩動作,傅染指尖掐緊,感覺指甲似是要斷裂,浸沒身體的水也越來越燙,明成佑壓著她的後背,幾乎恨不得將她碾碎在胸膛跟池壁之間。
良久後,明成佑拍拍她的肩,「我們去房間。」
顧不得衣衫不整,明成佑抱起傅染走向二樓,推開臥室門讓她先去沖澡,傅染兩條腿顫抖,扶著牆壁才算走進去。
出來的時候房間內伸手不見五指,傅染大體知道開關在哪,手還未探出去就被明成佑抓在掌心內,她穿著睡袍,明成佑將她抱到床上撕扯,「多此一舉。」
傅染未作阻攔,身體跟著感覺走,連心都不在排斥,身體接觸著**的邊沿,她伸出手才摸到男人身上並未穿衣服,「你洗過澡了?」
「在另一邊洗的,」明成佑把臉埋入她頸間,「誰像你假正經,出來還穿件睡袍。」
傅染還嘴道,「誰像你這樣不正經,成天到晚腦子裡想著……」
明成佑一個重力將她壓倒,狠狠吻住後退開身,嗓音嘶啞著在她耳邊開口,「傅染,我想了你兩年,我若腦子裡成天想著這檔子事,我早把你擄上床了。」
她伸出手勾住明成佑的脖子,把他身子拉低後主動吻過去。
kingsize大床足夠大,明成佑手掌撫過傅染腳踝處,她很敏感,在他身下瑟瑟發抖,被褥已經被碾成一團,明成佑隨手扯過個枕頭墊在傅染身後。
如果說兩人的契合也需要時機的話,對傅染來說,她戰戰兢兢維持的心好不容易交出手,今晚便是最好的一個機會。
她對待感情向來是如履薄冰,以前跟明成佑做不到交心,是因為明成佑從來也沒有要將他的心給她的意思。
而今,傅染相信自己是沒有看錯的。
感覺清醒至極,已不復方纔那般疼痛,慢慢的,有她熟悉的燥熱自全身升騰起,她垂在身側的手想抱住他,明成佑握住她的手讓她搭在他腰間,他動作起伏不定,有時會適當停歇,似是不想來得太快。
傅染闔起眼簾,聲音被壓成破碎,完全不成調。
明成佑陡然用勁抱住她,她只覺有種說不清的痛快自腳底躥至腦門,眼前有片刻暈眩,撞得原本就看不清的臉更是支離破碎,他雙臂摟住她的肩膀,死死用力,傅染疼地蜷起身子,明成佑似在極力隱忍什麼,身體抖得厲害,胸口相貼的地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紊亂而劇烈地搏動。
許久後,他抱住她的力道才稍微鬆開,「我以為,我要死在你身上。」
說話真是下流。
傅染輕推他一把,明成佑還不肯從她身上下去,傅染精疲力盡也懶得搭理,只是覺得他很沉,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明成佑翻身下床,先去洗手間衝過澡,回來時穿好了睡袍,他把傅染抱進去,她卻累得昏昏欲睡。
替她清理完出來,兩人相擁著睡在床上,時間其實尚早,傅染躺在明成佑雙腿間,上半身倚著他,房間內的電視打開,傅染搶過遙控器調台,明成佑難得的沒有同她爭。
他摟住傅染的腰,將她往上提了提,傅染坐在他腿間,拍掉明成佑的手,「為什麼你穿著睡衣我卻要光身子?」
「你的衣服不是全濕掉了嗎?」
傅染拉扯他的手臂,「可我能穿你的衣服。」
明成佑笑著抱緊她,下巴在她頭頂輕蹭,「穿什麼穿啊,待會還要脫,麻煩。」
其實也沒有麻煩,傅染看了沒多久電視,就枕在他胸前睡著了。
明成佑把她放到床上,手臂圈緊傅染的腰,眼睛睜著卻無法入睡。
翌日,傅染睡到自然醒,眼睛還未睜開,鼻翼間卻有股濃烈的煙味揮之不去,整個房間充斥著這種味道,令人作嘔。
傅染緊皺眉頭,手掌探出去未觸摸到旁邊有人,她揉了下眼睛,轉過身看到明成佑的背影。
男人倚在陽台欄杆前,手裡的煙還有半根,跟臥室相連的門打開著,怪不得連房間內都是煙味。
傅染爬起身,胸前一涼,她看到明成佑的襯衣丟在床邊,還有套未開封的內衣。
傅染只在外面套了件襯衫,長度剛好及臀,她光腳踩著地板走到門口,「成佑。」
頭髮慵懶地披在肩後,臥室內有種揮之不去的靡亂味道,明成佑側過俊臉,看到傅染嘴角噙笑,兩條纖長的腿幾乎全顯露於眼前,他傾起身回到臥室,越過傅染身前卻是隻字未說,只冷冷地睨了她眼。
明成佑走到茶几前,把香煙掐滅在煙灰缸內。
傅染這才注意到煙灰缸內竟滿滿全是煙蒂。
傅染沒來由地心慌,她走過去,還未開口,明成佑已經擦著她的肩膀來到床邊,大床上凌亂地昭示著昨晚的激烈,他揮開身邊的被子,坐到床沿。
傅染心有忐忑跟過去。
明成佑身上有很濃的煙味,卻還是抽出根煙。
傅染伸手從他手裡把煙拿過去,「大清早抽這麼多,對身體不好。」
男人抬起眼簾,卻是極冷地瞅了她眼,潭底的幽邃和陰兀令人不寒而慄,明成佑把煙從她手裡拿回去,鉑金打火機啪地點燃,冰藍色火焰襯得他一雙眸子通紅,似是染了血般妖冶。
傅染明顯地感覺到不對勁,「成佑,你怎麼了?」
明成佑穿著睡袍,一條腿翹起,薄唇抿出個煙圈後隔了層朦朧望向傅染,「我問你件事。」
傅染點點頭。
他以一副睥睨的姿態望向她,「傅染,你愛我嗎?」
這是他們之間從未觸碰到過的話題,傅染揚起眼角,她還以為明成佑的不對勁是為了什麼事,她嘴角噙笑,「愛。」
她回答的乾脆,愛了就是愛了,無需隱瞞,更無需藏著掖著。
傅染看到明成佑眼底笑意滋生,他淺笑出聲,漸漸的,笑到難以自抑,明成佑彎腰從床頭櫃內拿出樣東西,傅染還未看清楚,只覺眼前一晃,臉上火辣辣地疼,本子一角正好砸在她眼睛上。她下意識伸手接住,拿在手裡一看,竟然是本結婚證。
她手腕顫抖,竟沒有力氣去翻開。
明成佑抽口煙,「看看吧。」
傅染胸口緊窒,一股氣齊聚在胸腔內無法散去,心裡有最壞的打算,但細想後又鬆口氣,昨晚,他們明明一夜繾綣,再怎麼說也不會發生她所想的事。
鼻翼間滲出細汗,她手掌落到結婚證上,慢慢翻看。
傅染眼睛圓睜,似是不信,又使勁睜大雙眼,她確定自己不會看錯。
明成佑配偶一欄上的名字幾乎令她崩潰。
那個名字使得她前半生錯了位,竟還要顛覆她的下半輩子。
傅染腿一軟,身子撐住床頭櫃才勉強站穩,彷彿支撐著生命的靈魂也被抽盡,她小臉瞬間蒼白如紙,膚色幾近透明,傅染完全反應不過來,腦子混沌,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
她退後兩步,陷入沙發內。
明成佑眼睛牢牢盯住她,「心痛嗎?」
她咬緊唇肉,抬起頭看他。
不過一臂間的距離,這個昨晚還同她水乳交融的男人,傅染竟一點都不認識了。
她想開口問,卻不知該從哪裡問起。
傅染不懂,為什麼尤應蕊會和他扯上關係。
明成佑指著地上的結婚證,「先從這說起吧。」
傅染抱緊雙臂,感覺從未有過的寒意自腳尖竄出,明成佑眼角挑了抹譏誚,一句話就想將她逼死,「兩年前,在你毫不猶豫抽手離開的時候,是應蕊心甘情願陪在我身邊。傅染,你肯定以為你一走了之是最正確的選擇吧?」
明成佑眼裡的寒冽早已掩蓋住傅染所熟悉的溫情脈脈,他夾著香煙,任由火星吞噬,「我說過,我不怪我爸的決定,我自欺欺人的以為我們當初的感情已經好到你能為我留下,我也清楚你在尤家二十年過得是怎樣的日子,你養成自私的性子,我也不怪你。傅染,你當時離開,真的只是因為你說的不愛嗎?還有你現在所謂的愛,也是建立在我如今的地位上吧?」
傅染跟明成佑重新開始前的種種顧慮,他當時口口聲聲說得好,一句句推翻,如今卻以此成為攻擊她最好的武器。
傅染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此時的心情,她眼睛圓睜,直到眼角麻木,她拚命想看到男人的心裡去,可他的雙眼卻像是隔了層她看不明的東西,越看,眼裡的東西越傷人。
「既然你有了她,為什麼還要回來找我?」她屏息凝神,知道不該問,卻情願讓他一道道劃過她的心口,只為了想要個明白的答案。
「因為我想試試你的心是不是還活著,」明成佑稜角有致的唇瓣淺勾,「你當初的離開,是我這兩年來始終難以跨過去的坎,傅染,為了讓我能夠抽身而出,我無所謂了,只能讓你也嘗嘗我當日的痛苦。」
傅染眼裡的濕意氤氳了視線,「這就是,你說的要重新開始?」
「我沒真打算跟你重新開始,我身邊有了應蕊,不可能會放下她。」
傅染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們以為尤應蕊在國外是被包養了,可有誰能料到,她背後的男人竟然是明成佑?
竟然是這個整天穿梭在傅家,說要跟她過下半輩子的明成佑!
她眼裡的亮光一點點被抽掉,臉上也無神。
「傅染,你看我這個計劃多麼天衣無縫,就是委屈了應蕊,好幾次我們碰面她卻只能裝作完全不知情般看著我接近你,還記得這兒有間上鎖的房間嗎?」
傅染抬起頭,眼裡的淚水唯有寄希翼於以這樣的角度才不會流出來。
「是她的房間,但我生怕你起疑,才會讓她搬走,還有,新聞上曝光的女人並不是況子的女伴,也是應蕊,」明成佑自始至終神色未變過,眼裡帶了些諷刺,語氣一貫的嘲謔。傅染感覺他像是拿了把最鈍的刀子在一刀刀割她的肉,明明疼的撕心裂肺、鑽心蝕骨,可卻看不到一點血,「那晚她本來是要在這過夜的,沒想到被人跟蹤,我只能想了化妝舞會這個法子。」
傅染的目光穿過明成佑頰側,外頭分明是晴朗的天,為何看在她的眼裡卻是陰雲密佈。
傅染把事情都想得太簡單。
她想起為她走了大半夜山路的明成佑,那一抹白色成了永遠抹不去的痛,它深深紮在傅染肉裡,轉變成一根刺,以後哪怕不經意想起,都會疼地她無法自持。
她想起總被她說成孩子氣的明成佑,想起他氣極了也只會抽她幾下,想起為證明自己清白當眾解了皮帶的明成佑。
不能想,當真不能想。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往昔像放電影一般在她腦子裡輪番流轉,傅染也不想去記起。
她咬緊牙關,可還是沒有辦法。眼淚不聽使喚地淌過臉頰,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明成佑手裡的香煙燙到指尖,他咻然回過神,把它掐滅在煙灰缸內。
傅染最終是咬著一口氣沒有哭出聲,喉間逸出的哽咽猶如垂死的人僅存的最後掙扎,更如受傷的小獸般,聽在耳中,無疑將全部悲傷和淒涼放大,明成佑坐在床沿,他已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一早便說過,他的心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還有那條皮帶,不是我買的,而是應蕊送我的,」明成佑想到那支唇彩,話到嘴邊卻並未說出口,「傅染,你送我的我當時真是不小心丟了,這可能就是有心和不放在心上的差別。」
他起身,抽過紙巾遞向傅染。
她抬頭正好看到明成佑鎖骨間被她抓出的痕跡,一道曖昧的紅色,如今卻成了極大的諷刺。
「僅僅因為我當時的離開,你就要這樣處心積慮對付我?」傅染並未接過他手裡的紙巾,她難以置信望向明成佑。
他伸手攫住傅染的下巴,兩根手指齊用力,彷彿要捏碎她的下頷,明成佑揚聲,眼裡恨意漫過瞳仁的墨黑色,「僅僅?哼,傅染你說的真是好,我也不過是跟你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你又何必做出這幅表情?」
眼淚流過明成佑指尖,他似是嫌燙手,狠狠甩開桎梏。
傅染臉撇向一側,頰邊頭髮凌亂地緊貼著臉,眼裡的這個人影碎成一瓣瓣,怕是再難拼接起來了。
傅染手掌撐在身後,臉上因為明成佑的用力而泛出兩個清晰的血紅手指印,觸目驚心,她眼睛脹痛,目光落到地上那張結婚證上,傅染慢慢伸手把它撿起。
登記日期,就是前兩天。
今天,也不過是他們領證後的第三天。
傅染揚起手裡這張不屬於她的結婚證,「你們領證是週五,那天我們還在fu一起辦公,晚上去了清風雅苑吃飯,飯後還看過電影,明成佑,你把我置於何地,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
面對她的質問,明成佑充耳不聞般傾起身,他走到床頭櫃前摸出支香煙點在指尖,他背對傅染,臉稍抬起以一種悲愴的她所見不到的眼神望向窗外,「傅染,以後我們誰也不要干涉誰的生活,我們兩清了,你走吧。」
她掩面而泣,平日裡再倔強再堅韌,說到底,那還不是因為有他在身邊?
儘管說得好,哪怕摔疼了,哪怕被傷了,咬咬牙爬起來,但那又怎樣?
爬起來了還是會痛,有些痛刺到心裡面,別人看不見。
傅染咬住自己的手背,狠狠用力,甚至能聽到牙齒刺入皮肉內的聲音,她餘光抬起後望向明成佑,最後的不死心,最後的……想讓自己完全死心。
「你失蹤的二十天,是不是也是跟尤應蕊在一起?」
傅染看不清明成佑的表情,只見煙霧團團縈繞在他頭頂,為他整個人平添幾許不真實。
明成佑手指掐著煙,眼睛定在半空中的某處,她聽到他的聲音空洞而殘忍地傳來,「是,我的生日應蕊沒能陪著我,正好那段時間她有空,我過去跟她商量結婚的事。」
傅染閉起眼睛,伸手擦眼淚卻越擦越多。
她算什麼?
他們前三天領了證,她卻跟明成佑昨晚上了床。
他所謂的報復,是要將她禁錮在他跟尤應蕊無法插足的婚姻關係之間,如果一個人的恨能將另一個人摧毀的話,那麼,他做到了。
明雲峰臨死前的秘密一度竄到傅染喉間,她衝動地想說出口,想讓明成佑也嘗到跟她一樣的痛。
但,到底是吞嚥了回去。
傅染緊咬唇肉,當初明雲峰讓他保守秘密的時候她不該答應,最不該的是猶猶豫豫還是跳入了明成佑的這張網。
她也想自私,也想讓明成佑嘗到剜心的痛……
傅染嘴裡有腥味湧出,他對她下著狠心往絕路逼,她卻在最後精疲力盡,甚至失去了說話的氣力。
喉間血腥味越來越濃,嘴角很疼,說話帶著撕扯的輕微力度,傅染眼神由原先的悲慼轉為最後的期艾,「你,愛沒愛過我?」
明成佑半晌不說話,就在傅染以為等不到答案的時候,卻看到明成佑轉過身,白色浴袍背著光,這種極致的顏色讓她想到在青山時明成佑穿著的羽絨服,他居高睨望。傅染張張嘴,突然想收回那句話,她卻看到明成佑表情涼薄,帶著斐然春色的面容揚起道諷刺笑意,殘忍地衝她拋出兩個字,「不愛。」
她好不容易,心裡固守住的最後堅毅,就這樣轟然倒塌。
傅染怔怔盯著他,眼裡男人的五官幻化成一張巨大的雙掌,一把扼住她的喉嚨後她再難呼吸,如要瀕臨死亡缺氧的魚,眼神痛楚而悲愴地盯著他。
明成佑雙腿越過矮茶几,浴袍的擺沿幾乎貼到傅染膝蓋,他傾下身,眼睛淺瞇起,似是嫌她的傷口還不夠深,他兩手抱定於胸前,淬了笑意揚唇道,「還有件事想聽嗎?」
傅染喉間哽住,死死盯著他卻再說不出一個字。
「還記得你的照片嗎?我的手機根本沒有丟,原也是我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包括明錚的出現都是我意料中的,當然你也別擔心,你那樣的照片我怎麼捨得給別人看?不過是看他順風順水的提醒他一聲罷了,你到底是和我上過床的……」
傅染擺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捏成拳,再痛,再痛,卻始終不知道麻木。
倘若真的麻木掉多好?
「卑鄙!」她憋了半晌,嘴裡的兩個字咬著牙顫抖說出來。
明成佑好笑地伸手拂下額前的碎發,他慢慢直起身,眼簾垂著瞅望傅染的頭頂,「我卑鄙無恥也不是第一天,傅染,男歡女愛最尋常不過的事,也別因為我睡了你而想不開,我早說過,一次和一百次並無多大的差別。」
他話語淡漠,也那麼隨口一說,並沒有多大的神色起伏。
傅染緊盯這張臉,無奈視線模糊成一片。
門口突然傳來扭動門把的聲音,明成佑退開身朝那頭望去。
「成佑!」一身奢華衣著燙著大波浪的尤應蕊走進來,她刻意找人化了個妝,右手戴著只歐米茄新款女表,她款款而來,在傅染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走到明成佑身側,「讓我過來你自己也不知道換好衣服。」
話裡似有嗔怪,眼睛望見傅染,「小染也在這。」
明成佑抬起手,親暱地拍了拍她的臉,「在這等我,換好衣服帶你出去。」
「好。」尤應蕊隨手把挎包放到床頭櫃上,待明成佑走後,她坐定在床沿,微抬起下頷的動作已同往日不一樣,以前她沒名沒分,現在卻依傍著明家少奶奶的身份,眼光自然也不同。
她穿著白色和紫色拼接而成的短款連衣裙,收腰設計,眼梢含笑睨著傅染。
而她全身卻只穿了件明成佑的襯衣,坐下的動作,襯衫下擺只遮住傅染的底褲,無論從哪方面看,她都是狼狽之極的。
「小染,不論你跟成佑以前是什麼關係,但現在,他是我丈夫。」
尤應蕊坐實了明家少奶奶的地位,眼裡隱約透出的漠然無時不在提醒著傅染,她和明成佑昨晚的行為,已經觸犯了她作為妻子的底線。
傅染竟找不到話來反擊,明成佑給她的這一擊,無疑是致命的。
尤應蕊目光在傅染身上逡巡,嘴角帶著些笑意,「不好意思,匆忙回國行李還放在酒店,不然還能給你找件可以換的衣服。」
明成佑挽著袖子從更衣室走出來,尤應蕊起身迎過去,找了條領帶後來到他跟前。
明成佑輕握住她的手,「今天你才回國,我帶你好好逛逛,不去公司了。」
他從尤應蕊手裡接過領帶,隨意丟在邊上。
目光越過去,似乎這才注意到傅染還在,明成佑換了條皮帶,摟著尤應蕊來到床前。
「走吧。」
「好。」尤應蕊居高睨望眼傅染,似笑非笑地拎起放在床頭櫃上的包。
她手臂挎住明成佑準備離開。
「等等。」明成佑走出去的腳步收回,對著尤應蕊說道,「我忘記樣東西。」
他修長的雙腿擦過茶几,傅染怔怔出神,陡然眼裡的面孔放大,男人的身影驀然撞入眸內,明成佑伸手,指尖握住傅染手裡的結婚證。
她握得死緊,下意識想握住些什麼東西。
明成佑扯了幾下沒有扯開,「這是我和應蕊的結婚證,不是和你,你這麼珍惜做什麼?」
傅染回過神,明成佑趁機把東西拿回去,他緩緩站起身,眼裡有種說不明的東西,看在傅染眼裡,卻成了悲憫。
「是什麼啊?」尤應蕊上前走到明成佑身側。
他把手裡大紅的證書給她,「律師已經辦好了。」
尤應蕊接過手,難掩欣喜,神色雀躍連聲音都不自主地揚起,「成佑,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她踮起腳尖,吻在明成佑精緻的嘴角旁。
傅染眼裡的淚水已然結冰,淌出來,卻不再是溫熱的。
他們當著她的面一幕幕上演恩愛,明成佑手掌貼在尤應蕊腰際,「走吧。」走出去兩步後,他轉身朝傅染道,「出去的時候幫我鎖下門。」
她小心翼翼把結婚證放進挎包內,挽住明成佑的手後相攜離開。
某種屬於**釋放後的味道還不曾散開,傅染看著兩人走到門口的背影,她手掌撫過腿,拽住襯衣衣角後捏緊掌心。
她呆坐在原地,身體內的血液一塊塊結成冰,傅染四肢僵硬,耳邊傳來明成佑跑車的轟鳴聲。
偌大的別墅,獨留了她一個人。
傅染穿著大件襯衣起身,下樓,她的褲子還丟在泳池內,她赤腳踩過粗糲的小道,看到褲子漂浮在水中央,她找來東西把它撥到池沿,俯身拎起,沉甸甸地吊得手臂生疼。
她彎下腰,把褲子一點點擰乾水,手指因用力而泛出白色,手背的青筋繃起。
傅染回到二樓,把穿在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去,包括明成佑給她準備的內衣。
她換上自己早已濕透的衣服,臨出門時,拎起腳邊的內衣和襯衫放進一旁的垃圾桶內。
腳步虛晃,傅染推門走出中景濠庭,一束陽光不合時宜射過來,心裡的陰霾並未因此而被驅散,她強睜著眼睛迎向陽光,視線被刺得越發朦朧,她掩起的情緒轟地再度崩潰。
傅染腿一彎,蹲在花園內大聲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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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一個捧在天堂,一個跌進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