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蛋糕順喉嚨滑入胃中,明成佑把刀叉遞還給傅染,抽出濕巾輕拭嘴角,「還是很難吃。」
「又沒讓你多吃。」
他望著戴在左手腕的表,冷不丁冒出句,「傅染,那天你看到新聞,說我跟陳婪艷在異國街頭熱吻,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目光如炬,直盯得她無處可躲。
傅染推開盤子,兩手交疊扣於桌沿,「你哪裡看出來我在吃醋?」
她眼神平靜,倘若在初次看到這則報道後明成佑問出這樣的話來,她定會被擊得潰不成軍,但有足夠的時間緩衝,明成佑再怎樣窺探都瞅不出傅染當日的想法。
「你在電梯裡看著我和陳婪艷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們給生吞活剝了。」
傅染忍笑,「我倒是沒注意,我坐電梯習慣聚精會神,你偷瞧我做什麼?」
明成佑失笑,搖了搖頭,「道行頗深,鬥不過你。」
傅染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我們回去吧?」
要送給明錚的禮物還在手裡,想到他在電話內那種失望的語氣,傅染心裡湧起歉疚。
明成佑瞅著傅染,心裡自然而然將她的失神和明錚聯繫起來,今天是明錚的生日,「我們去看電影吧?」
「改天吧。」傅染拿起挎包,手掌摸到放在裡頭要送給明錚的生日禮物,他這會說不定在跟趙瀾一起過。
明成佑淺勾的嘴角緩緩落下,送他東西,不過是為表感激之情,她坐立不安,無非是擔心錯過給明錚過生日。
「傅染。」他輕喚她句。
她已起身想走。
「等我生日那天,你也會這樣焦急得要給我慶祝嗎,我必定把整天時間都騰出來等你。」明成佑揚起俊臉,傅染站定在桌前,目光觸及到他眼底的期盼。
心口驀地軟下,說不出的悵然,她怎麼忽略了今天才是明成佑的生日?
是該屬於他完完整整一天,明成佑第一次在對的日子能過完的生日。
傅染捏著挎包的手緩緩鬆開,她似有掙扎,「在11點之前,我必須回家。」
「好!」明成佑眸光簇燃,漂亮的桃花眼眼角輕揚。
傅染跟明成佑來到電影院,她去買爆米花和可樂,這還是她跟明成佑頭一次來這種地方,以前她總以為看電影是小情侶的專利,再加上依雲首府有小型的影院,沒成想他們也有擠進來湊熱鬧的這天。
明成佑買完票大步走來,接過傅染手裡的東西,對號入座才知明成佑買的是vip包廂號,有單獨的隔斷,且視野好。
蠡園包間。
羅聞櫻吃驚地望著滿滿一桌子菜,服務員把盤子疊起,每上一道便報出相應的菜名。
明錚揮手,示意她出去。
羅聞櫻拿起筷子敲了敲碗沿,「就我們兩個人?」
明錚靠著椅背,側臉寥落寂寞,「對。」
「既然是你的生日,怎麼不把伯母接來?」
明錚瞥了眼羅聞櫻,「原來你知道。」
有心記住,不過是個日期而已,倘若無心,那便只是個毫無意義的數字。
羅聞櫻從包內掏出個禮盒遞給他,「生日快樂。」
明錚並未立即伸手接過,他深深望了眼羅聞櫻,「我媽中午讓我回家吃飯,她說晚上我應該會有約,不佔用我的時間。」
羅聞櫻自然也能想到這個有約指的是誰。
明錚不想一個人清清冷冷過生日,所以,才會喊上她。
吃到半途,羅聞櫻出去了趟。
回來看到明錚打開禮盒朝她揚了揚,嘴角勾畫笑意,「謝謝。」
是一條男士領帶,畢竟生活在一起過,他的品味她多多少少能瞭解。
羅聞櫻坐回原位,「吃飯吧,天天不按時用餐簡直是悲劇。」
明錚顯然沒胃口,服務員時不時進來上菜,不少盤子打上來就露了露臉,筷子來不及戳一下便被原封不動端出去。羅聞櫻歎道,「浪費。」
「沒想到羅家千金骨子裡還有節約的本質。」明錚把就近的一道菜轉向羅聞櫻跟前,「上次見你很喜歡,再不動筷可就又要被端走了。」
羅聞櫻拾起筷子,夾起一筷送到明錚碗裡,「用不著這樣,假如只有一個人,生日還是要開開心心的過。」
明錚翹起腿,身子懶洋洋往後靠,「eve,」他接下來的話隱沒於嘴角中,想了想,方又道,「羅聞櫻,這名字好聽。」
羅聞櫻了然而笑,「但恐怕你是習慣喊我eve的。」
電影院播放得是時下最流行的片子,小清新,類似於《失戀三十三天》的感覺。
傅染舒適地倚著沙發,「我以為你會選擇歐美大片。」
「白天夠壓抑的了,不想看完了晚上還睡不著覺。」明成佑把爆米花和可樂遞給她。
傅染抿口可樂,把爆米花隨手放到茶几上,才吃過晚飯,飽得塞不進任何東西。
電影的前半段調子總是緩慢而輕鬆的,傅染看了眼時間,估算著結束後還來得及給明錚送禮物。
明成佑單手支起下頷,看不出有多大的興趣。
電影院內漆黑一片,偶爾由屏幕內透出來的光能照到臉上,傅染漸漸看得入神,明成佑身子挨她很近,手臂能感覺到彼此的熱源。
「傅染?」
「嗯?」傅染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完全心不在焉回答他。
明成佑把臉湊到傅染跟前擋住她的視線,她微往後仰,「怎麼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儘管光線不足,傅染還是能望到明成佑眼底黑曜石般的眸色,她等他說完下半句話,卻遲遲不見明成佑開口,「對,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重複句。
明成佑盯望她良久,「你說在11點之前必須要趕回家,也是因為他是嗎?」
「他的禮物還在我這,我想在他生日當天把禮物給他。」
明成佑臉逐漸往下沉,直到二人鼻尖幾乎相抵,傅染以為他又要說出什麼難聽的話,沒成想眼裡的俊臉陡然放大,明成佑用力吻過去,舌尖狠狠撬開她的唇瓣。
電影院黑燈瞎火的本就容易**,再加上又是單獨的空間,兩人在餐廳喝過紅酒,特有的酒香味流連於唇齒間,明成佑握住傅染的手讓她抱住自己腰側,身子一個用勁將她壓進沙發內。
傅染尚算冷靜,在明成佑即將要擦槍走火之際把他推開,他雙手捧住她的臉,指尖一遍遍勾畫傅染的唇線。
胸口那顆殘缺不全千瘡百孔的心臟卻跳動得異常有力,彷彿被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每一下都恨不能撞穿明成佑的心房。
傅染只覺口乾舌燥,她兩手握住明成佑腕部,吐出的喘息聲也見嘶啞。
注意力再度回到螢幕,但由於中間跳過了一段,整體感覺被消淡,傅染挨到最後困得要命,腦袋幾次碰觸到明成佑的肩膀。
他伸手扳住她的臉,讓她枕到自己肩上,「睡會吧。」
「電影結束的時候一定要叫醒我。」她瞇著眼睛,話語已經模糊。
明成佑並未答話,手指只一下下敲在沙發把手上。
待最後一道菜端上,服務員出去後又折回。
包廂內的燈忽然盡數被熄滅。
明錚放下手裡筷子,「怎麼回事?」言語間已見不悅。
一輛蛋糕車被推進包廂,羅聞櫻走過去自服務員手裡接過車子,在門被掩起的同時,她清了清嗓子唱道,「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明錚自座位上緩緩站起身。
羅聞櫻把蛋糕推到他跟前,嗓音溫軟,「生日快樂。」
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慨,明錚以往的二十幾年,恐怕真正開心過生日的時候並不多。
一個私生子的身份擺在那,從他出生至今,哪一次生日是值得別人為他大肆慶祝的?
轉動的焰火發出歡快的音樂,明錚透過冰藍色的火焰望向站在對面的羅聞櫻。
「謝謝你。」
羅聞櫻取出剪子剪斷中間的銅線,並隨手把燈打開。
陡來的光亮刺眼,也不過才關一會時間的燈,竟然就不習慣了。
她把切蛋糕的刀子遞給他,明錚自始至終抿緊唇線,爾後,瘋狂地灌了很多酒。
羅聞櫻扶著跌跌撞撞的明錚走出蠡園,夜風犀冷無比,直灌入領口,她另一手穿過明錚腰後,手掌心觸及到男人有力緊繃的腰線,臉不自覺酡紅,「早知道就讓你一個人出來,服務員見你醉成這樣說不定當流浪漢給收留了。」
「背地裡說人壞話可不好。」明錚抬起腦袋,灼熱的鼻息噴灼在羅聞櫻頸間,他只是喝多,倒不至於喝醉。
「不過要將你這幅樣子上傳到公司論壇肯定精彩,那些個小姑娘看慣你正兒八經的模樣,哪裡見過你這樣?還不瘋了。」羅聞櫻感覺力不從心,一個大男人身上也沒見多少肉,卻重的幾乎要壓散她一把小骨頭。
「說說清楚,」明錚口齒不清,「我現在哪裡不正經了?」
「我是說你平日裡太正經罷了。」
羅聞櫻把明錚往停車場方向帶,「老大,你還能開車嗎?」
「試試吧。」
羅聞櫻走到自己的車前,可不敢真的讓明錚試,「我送你回去,快上車。」
明錚雙手趴在車頂,羅聞櫻拉開車門要坐進去,「杵著幹嘛,走啊!」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羅聞櫻回到明錚身側,臉湊過一瞧,徹底被雷倒。
居然這樣都能睡著?
他俊臉貼著冰冷的車頂,兩手環成圈,睡相倒是難得的乖順。
濃密的眼睫毛在眼角下方落了一排密影,羅聞櫻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明錚,走了!」
他身子一歪,往旁邊栽去,他只當是在家裡的大床上呢。
羅聞櫻驚呼聲,想也不想便出手抱住他的腰,腳步移到他身後,這樣才算勉強將他抱穩,明錚等於將全身重量壓到她身上,她打開車門,吃力的將他塞進副駕駛座。
傅染期間朦朧睜開過眼,看到螢幕內依然在播放原先的片子。
明成佑拍拍她的臉示意她繼續睡。
她睡得太沉,再醒來發現還是他們看得那部片子,她輕揉眼角,拿過桌上的可樂喝了口。
「困麼?再睡會吧。」
小憩一會果然精神抖擻,「幾點了?」
「還早。」明成佑目光盯著螢幕,傅染順他的視線望去,看了半分鐘後,依稀覺得這片段很熟悉,她看過。
傅染放掉手裡的可樂,伸手從包裡掏出手機。
凌晨十二點二十。
她精緻的細眉緊蹙,似怕看錯了,又望向電影院內的掛鐘。
還是十二點二十。
腦子迅速甦醒,也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傅染把自己的東西塞進包內,看也不看明成佑一眼起身要走。
明成佑扣住她的手腕,「去哪?」
「回去!」她一甩手,硬是甩掉明成佑的拉扯,傅染手掌撐了下,兩條腿毫不遲疑往外走。
明成佑隨後追出去。
他們幾乎是拉拉扯扯走出的電影院,傅染的車還停在吃晚飯的那家餐廳,她走向路口要去攔車。
明成佑拽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家。」
「我不是要回家!」傅染猛地揚聲,話裡的尖銳令明成佑稍怔,也沒想到她會發這樣的火。
「你怎麼了?」他緊鎖眉頭,臉也開始佈滿陰沉。
「明成佑,你這樣做無非是要讓我錯過時間,有意思嗎?說到底不過是份禮物而已,用得著你花費心思嗎?」
「你也說沒意思,那你這麼介意做什麼?」
傅染緊咬唇肉,撕裂的疼痛提醒著她的理智,她頹然無力,站在原地,「他是你……」傅染頓了頓,又道,「哥哥!」
「傅染,他沒把我當過弟弟,我也沒把他當過我的大哥!」明成佑背光而立,一張臉忽明忽暗地看在眼裡辨不清。
傅染低歎,二十幾年來的生疏和敵對,李韻苓夾在中間,時刻讓明成佑記住明錚的居心叵測,硬是把一對有可能靠近的親兄弟越推越遠。
她提起包要走。
明成佑惆然的聲音夾帶著一種類似於悲涼的尖銳,「傅染,你有沒有想過他的生日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她奔出去的腳步漸漸變慢,最後佇立在離他不遠的廣場中央。
「老大的生日只和我相差20天,也就是說,我媽和趙瀾是同時懷孕的,」明成佑步履維艱,這刻的沉重也是在他積壓了二十幾年後才得以爆發,他走到傅染身後,繞過一道黑影站到她跟前,「我媽知道的那刻,我看到她眼睛裡含著淚,卻依舊要保持得體的笑容對我爸說,好,你把老大接回來吧,再怎麼說他都是明家的長子。但是我媽恨不得咬掉趙瀾一塊肉,我也覺得她很累,裝得太累!」
傅染當然能明白李韻苓那時的心境,作為女人,誰都接受不了這樣的殘忍。
「傅染,你還想去給他過生日?他憑什麼,他只是個私生子而已,過去不被人認同,以為掌握了塹坤就能名正言順?永遠不可能,我爸把塹坤交給老大我無所謂,但我想不通,他為什麼獨獨對一個私生子那樣偏愛?」明成佑額角青筋繃起,眼裡染成赤紅。
私生子三字猶如一把最尖利的重錘,直擊傅染心臟。
「明成佑,」傅染垂在褲沿處的手慢慢握成拳,明成佑聽到她的聲音逐漸轉冷,「別這樣說他。」
「難道不是嗎?」明成佑狹長的桃花眼淺瞇,一道陰兀驀然滑過,「傅染,這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你想為他遮掩到什麼時候?」
「不,別讓我聽到那三個字,你不能那樣說他!」
傅染激烈的語氣令人驚愕,連自己都被嚇了一大跳。望出去的視線朦朧,她眼眶內滾燙,心裡一遍遍默念,明成佑,別這樣說他,她只是怕明成佑將來有一天會受不了,她希望他凡事留有餘地。
她的斥責聽在明成佑耳中,卻完全是因為對明錚的偏袒。
「傅染?」明成佑難以置信望向她。
傅染伸手抹去眼淚,倘若哪一天真相擺在明成佑面前,他能挨得過去嗎?
她眼淚越流越急,止不住站在原地哽咽。
明成佑習慣了唯我獨尊被人捧在心尖的地位,哪怕當初失勢,畢竟還有明家和李家的根基在。傅染看到明成佑的身影在她眼裡逐漸模糊,心裡的悲愴無處疏散,明雲峰臨死前的秘密一度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使勁擦著眼淚,越過明成佑身側往路口方向而去。
「不准去!」
明成佑從身後抱住傅染的腰,「他的生日已經過了,你現在去還有什麼意思?」
「放開我!」傅染肩膀用力掙扎,退開些身後掄起手裡的包敲向明成佑伸過來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逕自跑開,恰巧一輛的士車經過。
傅染毫不猶豫拉開車門坐進去。
她摸出手機給明錚打過去,羅聞櫻提醒他有電話,明錚摸索半天才接通。
「喂,哥哥,你在哪?」
明錚抬起眼睇向正在專注開車的羅聞櫻,「我馬上到家。」
「好的,你在門口等我一會,我也馬上就到。」
掛上電話,明錚把臉別向窗外,出奇的清醒,他靜默不語,手裡捏著恢復黑屏的時機。
羅聞櫻試探開口,「是小染?」
他不說話,點了點頭。
「要不我把你在這放下來,你打車回去?」
明錚別過去的臉總算轉向羅聞櫻,眼裡儘是認真和不解,「為什麼?」
「現在回去可能會打個照面。」
明錚淺笑,語氣充滿調侃,「哪裡用得著這樣,再說你很見不得人嗎?」
羅聞櫻瞪向他,「我是為你好。」
「用不著,」明錚疲憊地伸出雙手輕按太陽穴,「小染看見跟沒看見一樣,這就是在乎和不在乎的區別。」
傅染先到明錚家門口,別墅外有通亮的路燈,儘管是凌晨站在這也不會覺得害怕。
她步子細碎徘徊,似乎滿腹心事,鞋跟踩過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盞大燈燈光打來,傅染下意識用手遮在額前。
車子停穩,羅聞櫻背過身拿起後座的外套遞給明錚,「替我跟小染問好,我就不下去了。」
明錚接過手,車門砰地關起。
羅聞櫻調頭離開。
傅染望著一步步走來的明錚,心裡的愧疚和不安越來越重,本該是天之驕子卻背負著不該屬於他的命運,幸好流言蜚語並未將他擊垮。
他的臉在斑駁的樹影中逐漸清晰,傅染眼見他站到跟前。
「哥哥,生日快樂。」
明錚嘴角一軟,傅染從包裡掏出禮盒遞給他,「對不起,」她看了眼時間,「過了一個小時零五分鐘。」
「我以為你忘記了。」明錚接過手。
「你當我記性這麼差嗎?」傅染見他打開盒子,「喜歡嗎?」
「喜歡。」
「改天給你補上,」傅染雙手做了個手勢,「送你這麼一大碗壽麵。」
明錚抬起眼簾,黑邃的眸子盯著她,「小染,今晚很忙嗎?現在才從工作室出來?」
傅染不善撒謊,她避開明錚的視線,「噢,馬上要放年假,我不想過年了還得回去加班。」
明錚眼底燃起的細苗一點點淹沒,不可避免想起在餐廳外看到的場景。
「哥哥,我看好像是聞櫻送你回來的,生日過得開心嗎?」她輕揚下巴,眼圈卻看得出有些紅。
明錚心頭微刺,「我們出去吃了頓飯。」
「噢,」傅染點點頭,「時候不早了,我媽都快把我手機給打爆了,我先回去。」
「我送你。」他摸向兜內,這才想起車子沒開回來,他轉身要去車庫重新取車。
「不用了,」傅染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我讓出租車司機等了我一會,我還是坐他的車回去,你快進去休息吧。」
明錚順勢望去,果然看到不遠處打著尾燈的的士車。
傅染同他道過晚安,邊揮手邊走過去,明錚眼見她的身影在眼裡一點點緊縮,傅染拉開車門鑽入後車座,恰好范嫻的電話又打來。
她推說加班所以才晚,范嫻叮囑她開車小心後這才掛斷電話。
的士車把傅染送回餐廳,時間接近凌晨兩點。
午夜的街頭冷的噬心蝕骨,寒風無孔不入,每個毛孔凍到失去知覺。
餐廳也已打烊,除去偶爾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可的店及酒吧會所外,迎安市早已處於休眠狀態。
傅染付完錢下車,遠遠看到她的奧迪車孤零零橫在停車場。
她攏緊領口快步走去,鼻子敏感地嗅到一股煙味,走近後才發現車前蹲著個人影,明成佑聽到腳步聲,手裡夾著香煙扭過頭。
「你怎麼會在這?」
傅染注意到明成佑腳邊凌亂的幾個煙頭。
「我在等你。」
「你的車呢?」
明成佑伸手指指不遠處。
「不早了,快回去吧。」傅染打開車門,明成佑扔掉手裡半截香煙,嘴角流溢出的薄煙令他的臉晦暗不明,他抿緊了嘴角,只恨恨盯著她。
傅染想一走了之,明成佑快步擋住車門,「見到他了?」
「見到了。」
明成佑杵在旁邊又不說話,傅染推開他的手,「我要回去了。」
「你明天來mr一趟。」
「有事?」
「工作的事。」
傅染戳穿他,「後天開始fu放假,再說mr也就這兩天,還能有什麼工作上的事?」
「讓你來你就來。」
「好。」傅染坐進駕駛座,明成佑彎腰湊到她耳際,「正月十五是我的生日,我提前預定你一天。」
傅染轉身,臉頰擦過男人柔軟的唇瓣,她向後退了退,「你的生日不缺人給你過。」
她知道今天才是明成佑的生日,也小心翼翼陪他過完這個別人都不知道的本該屬於明成佑的日子,傅染心情複雜,她不想同樣的沉重再經歷第二次。
明成佑直睇住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我不用別人給我過。」
傅染知道他較起真來沒完沒了,「到時候再說可以嗎?我盡量。」
「不,我要的是一定,」明成佑堅決,「就像你答應明錚那樣。」
傅染原本就累,再加上情緒不佳,經過明成佑這麼一擊脾氣立馬上來,「我答應他什麼了?屬於他的生日卻不能過你還想怎樣?明成佑,你還想我怎麼樣?」
傅染伸手用力推了把明成佑,也不顧他的趔趄砰的拉上車門,踩了油門絕塵而去。
明成佑萬萬沒想到傅染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他也是軟了性子才在這等她,沒想到卻鬧得不歡而散。
傅染握住方向盤的手用力收緊,眼淚決堤而出,她這是自找的,就該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明錚和明成佑該哪天過生日就哪天過,傅染擦著眼睛,心裡的憋悶無處抒發,她用力把手握成拳捶向方向盤。
嘈雜的聲音很快又令她清醒。
她抽出紙巾輕拭眼角,喉間抑制不住地哽咽。
但,終歸是於心不忍。
她做不到睜隻眼閉只眼,她承認她不能將每件事都處理的圓滿,就像這次,她刻意忽略明錚的失望,為的就是給明成佑過一次生日。
翌日醒來,頭痛欲裂。
傅染強撐著去工作室,這有些收尾工作要做,她並未去mr,知道明成佑有意,她懶得送上門給他消遣。
林林在外頭敲響辦公室門。
「進來。」
「小染,有人送花來。」
林林帶了花店的服務員進入辦公室。傅染昨夜晚歸得了感冒,這會人正昏昏沉沉的難受。
「傅小姐,您的花。」
新鮮的白百合,嬌艷欲滴,花香撩人,傅染拿起筆簽收,指了指擺在辦公桌上的花,「林林,把花拿走,我感冒放束花在這也是浪費。」
「正好舞蹈室缺少鮮花,放在那過完年說不定整間屋子都是香的。」
傅染埋頭打算工作,手機調成振動,電話打進來還是發出刺耳聲,她拿在手裡瞅了眼,是明成佑。
幾次掛斷後,他不死心的重複。
傅染把手機挪到耳邊,「喂?」
「你不在辦公室在哪?」
「我在辦公室,」傅染手裡的簽字筆在a4紙上劃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跡,「有事嗎?」
那頭傳來開門聲,「我怎麼沒見到?」
傅染鼻塞,說話沉悶,「你一早讓人送花來fu,不就是知道我沒去mr嗎?」
做戲還挺有滋有味,自導自演。
明成佑半晌不開口,傅染聽到關門聲傳來,男人聲音冷靜而淡漠,「我沒讓人給你送花。」
傅染眼角瞥到落在桌上的卡片,她想當然以為是明成佑,前幾天也有收到過他令人送來的花,傅染翻開精美的卡片,看到落款處寫著明錚。
她杏目微睜,一時免不了尷尬,「去mr有事嗎?」
明成佑沉默良久,傅染想再開口時,聽到嘟嘟的聲音傳來。
她把手機放回原位,感冒本來就難受,哪有閒心思管旁的。
吃過飯,接到mr李經理的電話。
傅染開車帶了幾人,另一位老師新買了輛君威,到mr後她們先去財務部,傅染既然來了索性也就上樓去取些資料。
倪秘書也準備放假,正在辦公室哼著小曲整理東西,見到傅染先是臉一沉,彷彿好心情全是給她破壞的。
傅染點頭算是打招呼,既然處不來也不用刻意勉強、討好。
她從包裡掏出辦公室的鑰匙,插進去後才發現門沒鎖。
傅染推門進去,看到坐在她辦公椅上的明成佑。
他背對門口,朝北的窗簾全部拉起,這個辦公室本來就光線充足,倪秘書探頭探腦,傅染轉身把門合上。
明成佑維持原先的姿勢。
傅染大步走向書架,看到倪秘書吩咐拿出去的車模一輛輛又被擺了回來,她自己放的資料自己清楚,傅染走向另一排書架,男人的目光緊接著跟去。
傅染找到需要的文件夾,抽出,轉身,看到明成佑目光一瞬不瞬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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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預告
85——撞破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