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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安市每天都有大事小事見報,在這接近兩年的時間裡,傅染工作室越辦越好,年收入已經逾百萬。
明錚和羅聞櫻繼傅染和明成佑後也解除了婚約。
聲明是由羅家登報的,但許多圈內人知道內幕,都說是明錚一意孤行,讓羅家握有主動權是給個面子而已。
那段時間,大篇幅報道都是有關傅染和明錚。
有照片拍到他們共度燭光晚宴,也有明錚深夜出入傅家,更有兩人單獨出海遊玩的消息。
他們,一個是背棄了未婚夫,另一個是在達到目的後甩掉了未婚妻。
傅染暗自好笑,把他們扯到一塊可真是登對。
但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心裡的那扇門關閉鎖緊,誰都休想輕易踏進去。連往昔的哥哥都別想。
迷戀曖昧隨著時間而沉澱,也隨著時間而消磨,傅染面對明錚時,她對明錚的感情是自己親眼見證一刻刻如何抽離掉的,如今,便能置身事外了。
有些人一次就愛對了。
有些人是一次愛不對的。
顯然傅染和明錚都不屬於第一種。
深秋,暖融融的陽光撫過田園風的窗簾散入屋內,傅染換好衣服走出房間,陳媽正從尤應蕊的屋內出來,傅染經過時瞅了眼裡頭,窗簾剛換過新的,被褥和枕頭也是,屋內整潔乾淨,范嫻並沒有因為尤應蕊的不出現而荒廢了這間屋子。
陳媽見她駐足,臉色有些尷尬,「大小姐。」
「我媽呢?」
「夫人在房間。」
她來到主臥門口,見范嫻背對她正拆一個禮品盒,傅染推開門走進去,「媽?」
范嫻驚得忙回頭,「小,小染?」
「在做什麼呢?」她走近一看,見紅木的床上擺著個盒子,綢帶和包裝紙剪了下來,傅染看到盒內是條披肩,很襯膚色,奢侈品的logo令人愛不釋手,「這條披肩我見過,國內還沒上市呢,媽你從哪買的?」
「噢,是嗎?」范嫻推開盒子坐到床沿,「是……一個朋友寄來的,我又不懂這些。」
「快試試。」傅染小心翼翼拿出披肩圍到范嫻身上,「嗯,真好看。」
「是麼?」
「我本來也看中的這款想送您,不過看來有人比我有心哦,改天我去幫您買件大衣。」
「不用,浪費錢。」
傅染兩手撐在身後,無意間問起,「媽,尤應蕊好像很久沒來了吧?」
「嗯,有半年多了,」范嫻語焉不詳,「她跟我提過會出國,可能國外的機會多一點吧。」
「噢。」
「小染,上次相親怎麼樣?」
傅染頭疼地蹙眉,「媽,我有那麼老嗎非把我嫁出去。」
「還有幾個月可就27了,有件事媽不得不提醒你,明錚儘管條件好但你們兩個以前的關係……你跟他在一起會有閒話。」傅家畢竟也好面子。
「媽,我舉手發誓行了吧,我跟他沒什麼。」
「那最好,你宋阿姨又給你介紹個,這次真不錯,家裡書香門第,自己是哈佛畢業的高材生……」
「媽!」傅染拿起抱枕遮住臉,「我要瘋掉了。」
這就是她現在的生活狀態。一個月最起碼相親兩次。
宋織和秦暮暮也說,嫁吧嫁吧,女人遲早要回歸家庭。
宋織同時又表示懷疑,「小染,經歷過明三少那樣的極品男,你眼裡還能容得下凡物嗎?」
傅染拿起點餐單敲宋織的頭,「你都為人妻了說話還這個調調。」
「我比不上你和暮暮,我這樣的條件只能找個差不多的。」
「吱吱,你過得不好嗎?」
「無所謂好和不好,」宋織隨便點幾個菜,「他一個月2000工資,帶我出去吃飯開個和平電動車,什麼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那都是裡的男主角,扯淡!」說罷,又睇了眼傅染,「不過也有人放著白不要的。」
「平平淡淡才是福氣,」傅染手裡兩根筷子相互敲打,「對你好才是真。」
吃過飯,正好宋織的老公下班經過,用那輛和平電動車把她給馱回去了。
秦暮暮開著她的別克新君悅也去約會。
傅染坐進車內,還是那輛紅色奧迪,她伏在方向盤上左右張望,除了回家找不到別的去處。
「有染。」
「有染。」
傅染拂開耳邊的聲音,她懶得開口,但對方不依不饒。
「別喊我尤染,我不是!」
她驚跳醒來,才發現竟睡在方向盤上,手腳麻木,那陣呼喚明明就在耳邊,能這樣喊她的人除了明成佑還能有誰?
傅染輕揉眼角,拿起礦泉水喝一口,看看時間不算早,還是回家睡覺吧。
迎安市沉寂已久的新聞界又砸入一顆巨型炸彈。
原先的世頌公司在與塹坤對抗了數年後瀕臨破產,這本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但不久前世頌卻突然迎來新東家,管理高層全部換了新鮮血液,更有雄厚的財力在其背後推波助瀾,世頌也改名為mr。
如果單單是這樣,倒也不值得輿論大篇幅關注,畢竟有實力的公司不少見,不說雨後春筍之勢,至少也不可能有某家公司真正能永遠做到獨佔鰲頭。
但偏偏是這麼家即將破產的公司,卻迎來四大銀行的青睞,更有華爾街神秘推手斥資,入主最高管理層擔任首席執行官,自此,屬於mr的神話就此拉開序幕。
mr上市當日,發行價僅為32美元的股票最後衝出145。9美元的收盤天價,股市一日內接近瘋狂,先前大幅報道的塹坤也被淹沒在此番風暴內,mr首席執行官更被新聞界奉為神一般的人物。
傅染看不懂關於股市的行情,傅頌庭握著手裡的報紙心思卻全在電視上,「我買的幾支股票竟不如一匹躥出來的黑馬。」
「爸,說不定對方蓄謀已久只待時機呢?要不然怎麼可能短短時間內一手掌握了迎安市的命脈?」
「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傅染輕笑,「爸,這話我喜歡。」
此次mr捲土重來,勢如破竹,最受威脅的自然是塹坤。
放眼迎安市,也唯有這兩家公司旗鼓相當。
傅染百無聊賴坐在環境素雅的咖啡廳內,手裡隨便翻閱服務員給她的雜誌,耳邊緩緩流淌《yesterday—once—more》略帶憂傷的曲調,她仔細聆聽,注意力全然不在雜誌上。
「對不起,我來晚了。」一陣男音飄至頭頂上方。
傅染沒來由的心裡煩躁,卻仍舊揚起抹微笑,她將雜誌放到一邊,「是我正好經過這,來早了。」
男子看上去約莫30,模樣中上等,神清氣爽。
「你好,魏蕭。」
「你好,傅染。」
傅染坐回原位。
「傅小姐看上去很年輕。」
傅染渾身覺得別捏,「你喊我名字就好。」
「那不介意我喊你小染吧?」
蹬鼻子上臉。
傅染不自然地揚笑,「不介意。」
她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來相親,自從和明成佑解除婚約後都是范嫻張羅著,傅染的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范嫻也不好再要求太高,但至少出身和學歷也要配得起傅家才行。
「聽說你自己開了家舞蹈工作室?」
「對。」
「真是年輕有為,且具有獨立思想。」
傅染思忖著如何接話,「你也不錯,自己的公司辦得有聲有色。」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吹捧,典型的披著人皮虛偽。
服務員拿了點餐單過來,「先生,您要什麼?」
說罷,手裡的點餐單塞給魏蕭。
「給我們來兩杯藍山,還有……」
「先生,您看看吧,點餐單上都有。」服務員堅持。
魏蕭面子掛不住,「我點個東西還用得著看嗎?你們這種地兒又不是第一次來!」
傅染聞言,也不好發作,只把目光別向窗外。
服務員神色怪異的把點餐單把魏蕭手裡一塞,「看看吧。」
男人嘴裡的喋喋不休在看完點餐單後突然噤了聲,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表情複雜地望向傅染,經歷過猶豫和掙扎後,他把東西遞還給服務員,「不用了。」
服務員一溜煙離開。
傅染收回視線。
魏蕭不睜眼地直盯著她,傅染的條件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妻子的形象,家境好人長得漂亮,還能自食其力,可是,可是……
他沒得罪過誰吧?
傅染被他盯得心裡發毛。
男人忽然揚高聲音,「你既然已經是塹坤總裁的情人為什麼還要出來相親?以為男人都好騙是嗎?別以為你是千金小姐就能糟蹋別人,千金怎麼了?品性操守沒學好嗎?」
整個咖啡廳的人都望過來。
一把把視線個中複雜。
魏蕭也難受,相親沒成功卻搞成了冤家。
方纔還好好的,這態度竟然180大轉彎。
「那你還坐在這等我罵你嗎?」傅染氣結,「你當上演畫皮2呢,講話那麼大聲無非想把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呦,挺得意的啊,怪不得30歲都找不到老婆,你品性操守好,好到當眾犬吠。快走快走,就你這要求以後也別出來相親了,完美是嗎?幼兒園找個小奶娃去,看人家長抽不死你。」
「……」
這什麼女人啊?
魏蕭直抹汗,剛才還挺能裝的,這一激秉性全暴露了。
明錚經過咖啡廳拐進來,看到傅染一個勁握著杯子喝涼水。
「相親又失敗了?」
傅染放下杯子,「你挺幸災樂禍的麼?」
「我讓你別有事沒事聽你媽的去相親,你偏偏不聽,還能找著像我條件這麼好的人嗎?」
「可不是嗎?找誰都是將就,還不如將就你呢,至少下輩子衣食無憂。」
明錚眼裡的笑不達眼底,他對傅染的感情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時間便把傅染對他的感情給消耗殆盡,「這種話換在以前你肯定說不出口。」
傅染餘怒未消,「哥哥,這人該不會是你找來故意氣我的吧?」
「我有這麼小人嗎?」他眼神諱莫如深,看著像,又看著不像。
「隨便吧,反正我也沒指望真能通過相親找到個老公。」
明錚剛要開口說什麼,兜裡的行動電話響起,他拿出來接通,「喂,eve,有事?」
傅染知道羅聞櫻的英文名是eve。
明錚的臉色越漸難看,他眉頭緊鎖,「等我回去再說。」
「出什麼事了?」
明錚已起身,「有些公事要回去處理。」說完,人已邁步走出去。
傅染盯著他的背影搖頭,他還是那樣,遇上事情身體內的凜冽藏也藏不住。
明錚從專屬電梯內大步走出,遇上有人打招呼他只是心不在焉地點下頭,推開辦公室門,看到羅聞櫻和幾名主管正埋頭商議。
「到底怎麼回事?」明錚繞過辦公桌入座。
「是二期貸款出現問題,各部門都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先前跟人行那邊合作的一直還可以。」羅聞櫻標準的職業裝,短髮襯出臉部的幹練及精神,她儘管長相不夠驚艷,但獨有的氣質往人群中一站絕對不容忽視。她工作時同生活中的狀態完全兩樣,曾經凶悍到能把男下屬斥責的體無完膚。
「既然關係還可以,問題出在哪?說重點。」明錚十指交握撐於桌沿。
「卡在了人行的謝處那一關。」
「知道卡怎麼不想辦法疏通?」
旁邊的一位主管起身插嘴,「謝處是不久前調來的,據說油鹽不進,我們送出去的禮被原樣退回。」
「關鍵是二期貸款卡住不放的話,後續工作很難進行,這一等最起碼一年。」羅聞櫻說出事情嚴重性。
「eve你想辦法和謝處約個時間吃頓飯,套套話看問題究竟出在哪裡。」明錚煩躁地抽出支煙,示意其他人出去,「eve,你留一下。」
「有話請說。」她以為明錚留她是公事。
男人撇開手裡香煙,他高薪把羅聞櫻挖過來不是因為心裡愧疚,而是看中她過人的實力。
他起先對羅聞櫻瞭解甚少,只看她在家極為安靜的樣子,找了獵頭公司才知外面聲名赫赫的的eve竟是天天躺在他枕邊的女人。
他不惜重金聘用,這才得以看到完全不同的eve。
「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羅聞櫻摸摸自己瘦削的下巴,「你是想給我加工資嗎?」
明錚失笑,「對自己的工資不滿意?」
「誰還能跟錢過不去,」她拿起擺在旁邊的文件夾,「我出去工作,對了,mr來者不善,有可能會做出針對塹坤的舉動,你要當心。」
明錚聞言,心裡好不容易壓下的煩躁再度升湧,他點上香煙走到落地窗前。
陽光透過百葉窗跳躍至他肩頭,他把窗子打開,從塹坤頂層遙望而出,整座迎安市的經濟圈盡收眼底,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子,除了放手一搏再無它法。
mr。
同樣是頂層辦公室。
女秘書端著兩杯咖啡小心翼翼旋開門把,腦袋才探進去卻又立馬收回來。
她朝身後要進去送文件的人努努嘴,「待會進去,忙著呢。」
「明白。」後頭的人心領神會,曖昧地打出ok的手勢。
窗明几淨的辦公室嚴整寬敞,陽光透過淺綠色玻璃被弱化成一道道旖旎之色,男人頸部枕向真皮坐椅,兩腿閒適地交疊,辦公桌上擺著林林總總的用品,他眼睛輕闔,卻並不是在睡覺,交扣的雙手放在腹部。其中一根食指在手背有節奏地輕點。
他正在開電話會議,偶爾遇到棘手的問題會蹙眉,一雙白皙細嫩的手在他太陽穴輕按,見到他眉峰緊鎖,便用食指將它一道道撫開。
男人抬起手在身後女子的手背輕拍。
他薄唇緊抿,也會說上幾句話,但大多數是聽別人匯報,女子低頭望著他的臉,短短兩年,在她指間一晃過去,她親眼看著他一步步變成現在的模樣。
所有人都羨慕她,因為他確實把她捧在手心裡,要什麼給什麼。
會議完畢,她湊到男子耳邊,「累了嗎?要不要休息會?」
「你想家嗎?」
她搖了搖頭,「剛出國的時候以為會想,但其實還好,我在想我是不是冷血動物呢。」
男子笑著把她的手握入掌心,「我看像。」
「給我爸媽準備的房子李秘書幫我看好了,我去看過也覺得不錯。」
「那就好,看中什麼就買。」
她替他將辦公室收拾乾淨,「要不你也給我安排個工作?」
「養著你不好麼?」男子伸手將她拉到身邊,「賺錢是男人的事,女人顧著花錢就好。」
「唉,」她歎息,「我怕我這樣會樂不思蜀,越來越貪心。」
「貪吧,諒你也貪不完。」
女子一把視線落到男人的臉上,他的長相,走到哪都是個焦點,都說女人是禍水其實男人也一樣,「我真正想要什麼你還不明白嗎?」
她手指在他胸口輕點,「我要這裡的東西。」
男子握緊她的手,緩緩睜開眼,他深邃不見底的黑眸內流露出複雜,側臉的線條也顯得僵硬,「我裡面什麼都沒有,是空的,恐怕要讓你失望。」
原也是一句玩笑話,她卻沒想到會試探出這樣的結果。
男子眼見她臉色煞白,他鬆開手,「開了半天的會很累,我去休息會。」
辦公室有隔斷,打開一扇門便是臥房,裡面東西齊全,更衣室洗手間應有盡有,女子在外坐了會,準備離開。
走出辦公室,女秘書打了招呼,「尤小姐。」
「他在裡面休息,別讓人進去打擾。」
「好的。」
傅染每個月會抽出時間去兩趟尤家,她從後備箱取出水果等,胡同口停著輛搬家公司的車,她不得不側身才能擠進去,同時又由衷感歎,又有一家人能離開這個地方了。
她順石子路進去,看到尤家樓梯口擺滿亂七八糟的東西,沈素芬拖著個行李箱下來,「小染來了。」
「媽,要搬家嗎?」
沈素芬滿臉笑意,用手整了整凌亂的頭髮,她把傅染拉到旁邊,「蕊蕊在國外掙到了錢,給我們買好新房子說要讓我們以後享福,房子還是精裝修的,東西搬進去就能住人。」
傅染也跟著高興,「那太好了,怪不得看到搬家公司的車在胡同口。」
尤招福拎著兩包行李也往下趕。
「她人呢?沒回來嗎?」傅染沒看到尤應蕊的身影。
「沒有呢,還在國外,房子是托人弄好的,」沈素芬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這輩子還能住上大房子,蕊蕊說在15樓,想想都害怕……」
搬家公司的員工幫忙搬行李。傅染讓開身,腳不小心踢到旁邊的煤氣罐,她看到很多舊家電擺在樓道,「媽,公寓都用管道煤氣,你這東西帶過去也沒用,再說精裝修房裡頭什麼東西都有,你把實在有用的整理好就行,等搬完家,我帶你們去買些新衣服。」
傅染跟著車來到小區內,看來尤應蕊真的在國外淘了金,110平米的戶型,朝向又好,再加上精裝修,沒有2萬一平米休想拿下。
她幫忙整理完,帶著尤招福和沈素芬去吃飯,精裝修房不少東西都是擺設,老兩口不一定用得來,傅染又去趟商場,把該準備的全買齊了,這才開車送他們回去。
傅染從未見沈素芬這樣開心過,尤招福也是喋喋不休,說這輩子有兩個好女兒他值。
把他們送進門,傅染又教會他們如何使用按摩浴缸,還有些常用的電器也手把手教授,直到兩人學會她這才離開。
走進車內,抬頭看到15樓燈光明亮,依稀還有兩道不停走動的身影,她淺笑展顏,心裡一陣快慰。
回家途中想起還有幾天是宋織的生日,傅染去精品店給她選了份禮物。
三天後,果然接到宋織邀請她參加生日的電話。
由於小兩口子賺得少,又組成了小家庭,宋織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揮霍,說好在家裡請傅染和秦暮暮吃飯。
三個相識十來年的朋友見面,話必然很多,一頓晚飯眼看吃到10點。
宋織給自己的老公取個外號叫和平男。
和平男很疼她,幾乎什麼活都不讓宋織干,這不,吃完晚飯收拾、洗碗、切水果,他也一律包圓。
秦暮暮接到男朋友的電話,說在大光明影城等她,這y丟下碗直接重色輕友了。
傅染又坐了會,到11點才離開。
宋織把她送到路口,大冷的天傅染趕緊讓她先回去。
宋織家門口就是停車場,傅染的車停在路燈下,就著燈光她看到左前輪的輪胎似有異樣,走近細看才發現輪胎癟的厲害,恐怕是扎到了什麼東西。
她蹲下後拿出手機照明,果然看到一個鐵釘。
傅染自認倒霉,所幸回去的路不算太遠,再說不上高架應該沒問題。
她發動車子,車速保持在40碼。
傅染專注地望向前方,不敢有絲毫大意。
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陡然響起。
她接通,「喂?」
「喂,小染,你把車停在路邊,我跟和平男看到有一輛車從我家開始就盯在了你後面,開得那麼慢肯定有問題。」
傅染看向後視鏡,果然有輛銀灰色的跑車在她百米後方。
她忙把車停靠在路邊。
傅染下車想去察看,突然聽到跑車加速的轟鳴聲,他猶如一道直線閃電從她眼前飛快掠過,傅染驚得急忙退後,手掌撐住了車門,這樣擦身而過,她竟連裡頭坐著的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沒看清楚。
手腕吃力過重,疼得厲害。
和平男用電瓶車帶著宋織很快趕上,輪胎還未剎住,宋織已跳了下來,「小染,你沒事吧?」
「我沒事。」
跑車早沒了影子。
「我看八成有怪異,要不然幹嘛盯在你後面,不會是午夜色狼吧?」
「你電影看多了。」傅染嘴裡這麼說,但心有餘悸,畢竟尤柚的事給她震驚不小。
「車子怎麼了,開這麼慢。」
「輪胎被紮了。」
宋織走過去拔掉車鑰匙,「這裡面有鬼,說不定輪胎是剛才那人扎的,他等機會下手呢,這樣不行我不放心,打的回去吧。」
她讓和平男找個地方把電瓶車鎖好。
在冷風裡站了二十分鐘才招到車,傅染心想這樣也好,宋織拉著和平男率先鑽入車內。
「吱吱,我自己回去就行,這還不放心嗎?」
「不行,」宋織堅持,「先送你到家,然後我們再回來,你單身女子我可不放心。」
傅染拗不過,她笑了笑,跟著也坐進去。
朋友之間,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客氣,傅染覺得很窩心,但轉念一想,誰會深夜跟在她後面?
難道真像宋織說的是流氓。
開跑車的流氓?
月光清冷灑入獨棟別墅內,皎潔而純淨的顏色被分割成紅的、藍的,瑩瑩水光照得兩旁的地磚閃爍不停,夜風微涼,滑過遠處美人蕉寬大的葉子,然後趁著一股寒冽伺機而動。
嘩啦水聲撕開深夜寧寂。
尤應蕊走出房間,搖頭輕聲歎息。
她望向牆上掛著的鐘,12點。
男人古銅色的肌膚穿梭在水中,露天泳池周邊用天藍色瓷磚鑲嵌,這般照拂,連水都變成令人賞心悅目的藍。
尤應蕊來到池沿,拿起籐椅上的浴巾。
男人揮動有力的雙臂潛泳向前,她跟著他的動作一路往前走,揮打出來的水花濺濕尤應蕊腳上的白色棉拖鞋,到達終點,他幾乎不費力氣得兩手一撐,頎長身子躍出水面。
尤應蕊忙用浴巾披到他肩上,「大半夜的游泳,別凍著。」
「怎麼還不睡?」
「你半夜三更在外頭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我能睡得著嗎?」女子似有嗔怪,「成佑,你不嫌累麼?」
「我應該累嗎?」
尤應蕊沒辦法,擂起拳頭在他背後輕捶,「欠你的。」
李韻苓自明雲峰過世後一直住在南車路的別墅,明成佑出國她也沒跟出去,關上門聽戲養花樂得自在,也很少出去應酬打牌。外面人怎樣她不是不清楚,冷嘲熱諷的她可受不起。
明成佑帶尤應蕊回家,恰逢李韻苓在廚房跟蕭管家學習一款法式甜點,「蕭管家還是你厲害,瞧瞧這姿勢。」
「夫人,我這可是在依雲首府的時候跟那的廚師偷學的,三少最喜歡……」
「媽。」
李韻苓放下手裡動作,轉身出了廚房,「你這死孩子,還知道回來?」
尤應蕊笑容滿面跟在他左手邊,「伯母。」
「回來多久了?現在才想著我。」
「伯母,」尤應蕊把手裡的禮物放到桌上,她走過去挽住李韻苓的手臂,「成佑每天都念著您呢,但新公司事情太多,他國內國外兩頭跑,這不,今兒說什麼都要回來看您。」
「瞧這y頭的嘴巴。」李韻苓拍拍尤應蕊手背,「依雲首府的房子還空著,蕭管家定期安排人去打掃,你們什麼時候搬回來住吧?」
「這……」尤應蕊望了眼明成佑。
「媽,我們找好地方了,再說那地兒住過人,不適合應蕊。」
尤應蕊聞言,嘴角淺抹起笑意。
李韻苓思忖,也點了點頭,「也是,之前我只圖門當戶對,明傅兩家聯姻本也是傅染高攀的,現在想想,真門當戶對又怎樣?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明成佑蹺起左腿,傅染的名字衝入耳中,尤應蕊抬起頭小心翼翼望向他,男人輕揚起下頷緊閉雙眼,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的波動,彷彿,僅僅是聽到個事不關己的名字,陌生人而已。
李韻苓也有自己的私心,尤應蕊儘管現在身份平民,但前20年至少受著傅家的教育,骨子裡有千金的特質。
「伯母,以前不開心的事讓它過去吧。」
「你說得對,」李韻苓手指指向茶几上的花瓶,「看到裡頭的花了嗎?是我自己栽的,你們待會帶些回去。」
尤應蕊陪著李韻苓去她的園子賞花,明成佑閉起的眸子這才睜開,深不可測的潭底未見一點漣漪,如今的他,能將全部情緒掩藏得很深,任人窺探不得。
傅染手裡捏著況子給她的活動單,軟面硬紙張磕得手掌有些疼,這兩年她工作室的生意不錯,也都靠明錚的關係。
傅染站在mr公司的門口,整座辦公樓高聳入雲,玻璃幕牆折射出天際滑過的雲彩,她款款走入正廳,把準備好的胸牌遞給保安。
一路暢通無阻,今天是mr首席執行官首次召開記者會的日子,多少人擠破腦袋想拿到一張通行綠卡,不止為了明天的頭條,更為一睹這名最近風靡全城的男人的風采。
傅染不愛湊熱鬧,但對他,畢竟天天看著一大堆形容詞套在他身上,難免也有好奇。
記者招待會後有個mr內部召開的酒會,開幕式的舞蹈交給傅染負責。
不會再像剛開始涉足那樣手忙腳亂,在這一行她摸準規則已能辦得有聲有色。
舞蹈室新招的兩名老師是傅染最近才高薪聘請來的,專門應對這種大型的活動。
記者招待會在禮堂舉行,傅染檢查完畢後循著聲音來到門口,她看到幾十名記者簇擁在前方,後面紅色絨布包面的椅子則全部空出來。
她順樓梯一級級往下走,傾斜的坡度不能走得很快,否則會失足。
記者們架起機器,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禮堂高台的發佈台上一張張名牌豎在那,正中間的位子寫著:ceo—lvan
「會不會是個外國人?」
「肯定是,華爾街出來的厲害角色定是個藍眼睛高鼻樑的中年老外。」
站在左手邊的一女記者不服氣,「憑什麼是中年?說不定是年方三十的型男呢?」
傅染挑個位子坐定,這跑新聞的看來八卦因子是比別人強。
禮堂通道內傳來一陣腳步聲,走在前頭的是策劃部負責人,「各位記者朋友請入座,mr發佈會馬上開始。」
原先擁擠的人群逐漸散開,按著既定的位子入座。
傅染見前面都有各個報館的門牌,她起身來到中間的位子。
率先走進禮堂的果然是幾位老外,看來先前幾人的議論是真的。傅染悄然起身想離開。
她轉身欲要往外走。
身後人群陡然發出驚呼聲,不是微乎其微的,而像是震驚了整個記者圈。
「明三少!」有人抑制不住脫口而出。
傅染猶如一尊僵硬的石像般杵在原地,邁出去的右腳輕落回去,耳朵有片刻失聰,不知道誰的手不小心碰觸到話筒,咚的嘶啦聲瞬間拉回她的神。
傅染握緊手,慢慢轉過身。
一身銀灰色手工西服的男子在人群簇擁中闊步走來,短削的黑色頭髮,阿修羅般經過一筆筆仔細勾勒出的五官,涼薄唇瓣帶著似有似無地嘲諷笑意,個人的權勢真能讓這些兩年前恨不得對他在語言上都乾淨殺絕的人腆著臉再度上門。
他的眼裡沉澱了年少輕狂的張揚和桀驁,屬於明三少專有的霸道也幻化成游刃有餘懂得世故變通的態度,男人的身影在傅染眼中一步步接近那張屬於ceo的王座,後面有秘書給他拉開椅子,他手指屈起在桌沿輕敲三下,爾後身披榮華萬千傲然入座。
「您是mr首席執行官lvan?」
「如假包換。」男人笑容謎魅,眉宇間藏著恰當好處的神秘,令人想要探尋卻終究不得不淹沒於那汪無邊黑邃中。
記者們一個個坐在前排,唯有傅染呆楞地站在原地。
明成佑不用抬頭,餘光便能掃到這個另類。
他望出去的視線僅定格在傅染身上不超過三秒的時間,沒有喜悅、沒有吃驚,什麼都沒有。
傅染嘴巴張了張,終究在他別開眼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三少,請問您是何時回國的?」
「三少,請問您怎麼會想到斥資世頌?」
「三少,您當初為什麼要離開迎安市?」
一個個問題接踵而至,也是傅染想知道的。
坐在明成佑旁邊的男子拿起話筒,「請一個個提問。」
「我斥資世頌,是因為我看中這塊地盤,離開迎安市單槍匹馬去華爾街我自然想闖出番名堂,兩年不到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選擇回來,是因為我的根在這。」
「三少,眾所周知能跟mr勢均力敵的要數塹坤了,面對您父親留下的產業,您是會手下留情還是以利益為先?」
這話題挺棘手,不易回答。
明成佑幾乎未作斟酌,他口氣平淡如水,「mr和塹坤所涉及的業務範疇並不完全相同,既然這樣何來競爭之說?當然,我不排除有些部門間會有利益衝突,我父親把塹坤留給我大哥,也是想我能出去闖蕩歷練,至於塹坤和mr,不是有句古話說的好嗎?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這席話,也是傅染始料未及的。
他把話說得圓,任你拿著放大鏡都別想找出破綻,這已經背離明成佑之前的個性,如果是從前的明三少,他可能會說,「這是小爺自家的事,你們管得著嗎?」
雖然得罪人,但話語間透露出的真實,不像現在這樣令人捉摸不透。
塹坤總裁辦公室。
網絡電視正直播mr公司的發佈會,羅聞櫻推門進去,看見明錚倚著真皮坐椅,身子慵懶地往後壓,他指間夾著根雪茄,見到
羅聞櫻,他掏出食指長的純木火柴慢慢旋轉雪茄,均勻點燃後深抿一口。
羅聞櫻把資料放到他辦公桌上,眼睛瞥到網絡電視的畫面,她視線定格在焦點上,神色先是一怔,爾後吃驚,「成佑?」
明錚緩慢吐出個煙圈,聽到裡頭說何來競爭之說,「明白這段日子以來貸款連連被卡住的原因了吧?」
「你說和成佑有關?」
「他是有備而來。」
羅聞櫻同意地點頭。「但塹坤也不是吃素的,硬碰硬都不一定吃虧,更何況在迎安市拼的是人脈跟經驗。」
「eve,你會全力以赴站在我這邊吧?」
「你是我老闆你說呢?」這本是明家兩兄弟的事她無意參與,但要威脅到塹坤的利益她絕對不能不管,「我要幫別人的話還指著誰給我發工資?」
明錚笑出聲,雪茄的嗆人味道差點令他招架不住,「你果然是個好員工。」
外面的天陰冷下起小雨,涼風刮在臉上如一把把磨快的利刃割開皮膚,而發佈會現場卻是熱火朝天。
說完公事,八卦的記者很自然把話題引向明成佑的私事。
「三少,在外兩年可有結婚的打算?或者說已經結婚了?」
明成佑嘴角揚起淺淡的笑,他攤開手掌,「我看上去像結婚了嗎?」
成功的將話題丟回去。
記者發揮不屈不撓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您的意思,我可以理解成您結婚了嗎?」
「沒有,」欲擒故縱後他不給人幻想的餘地,「這兩年我一心都在公事上,男人一旦事業不成,誰還會把心交給我?」
這是個敏感的話題。
立即有人尋到苗頭,「三少說的可是傅家在您最難時候卻解除婚約的事?」
傅染看到明成佑咻然目光森冷,幾乎沒有預兆,他的視線直直盯向禮堂中央的她,荒涼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慄。
但,又僅僅是片刻。
他恢復成常態,「不是,傅家的決定我不予置評,也能理解他們那時候的忐忑,所以……這件事兩年前就該到此為止。」
「三少,傅家如果現在願意再向您伸手,您還能接受嗎?」
明成佑諱莫如深地勾勒嘴角,他的唇很薄,抿起的動作能令一側微微上翹,平添幾分邪肆及魅惑。
傅染再度打算離開,待下去只會聽到話題越來越扯。
「你們當lvan是回收站嗎?回收站還有永久刪除這項功能呢。」
替他擋話的是左手邊那名男子。
傅染後背僵直,難堪及羞辱隨著哄堂大笑而淹沒心間,透過話筒,她能清晰聽到那陣屬於明成佑的笑聲,嘲弄、譏誚、陰狠……
其中一名記者扭過頭張望,她方才好像瞥到過傅染的身影。
她悄無聲息拉了拉旁邊攝像的衣角,「看那個角落,跟我過去。」
在傅染即將踏出門口時,女記者適時攔住她的去路,「傅小家,請問您為何會出現在mr的發佈會現場,是早有耳聞三少涅槃歸來想求復合嗎?」
策劃部負責人眼見時間差不多了,再加上有傅染撐場何樂而不為,「各位新聞界的朋友們,mr的發佈會今天到此為止,謝謝大家。」
此話落定,台下人群一哄而散,扛著攝像機的拿著話筒的一股腦衝向傅染。
她這會不離開只怕會被唾沫淹死。
攝像看出她的意圖,走過去堵住門口,女記者話筒不依不饒遞去,「傅小姐說句話吧,剛才三少說他至今未婚,你是否覺得自己大有希望呢?」
傅染目光穿過飛奔而來的人群望向此時站立的明成佑,他低頭正和助理輕聲說話,離開禮堂時,甚至未將目光往她的方向偏去一寸。
面對記者的咄咄逼人,傅染淬起冷笑,「兩年前你們的筆鋒可沒見留情,他失去塹坤你們變本加厲言語打壓,恨不得他就此找個地縫鑽進去永遠別出來。如今削尖腦袋捧著又算什麼,讓開,不然別怪我砸了你們吃飯的東西。」
禮堂的另一頭,人已經全部離開。
「傅小姐,」女記者臉皮厚,「你這算惱羞成怒吧?」
不遠處的記者大批圍過來,有些已經丟出了話題。
傅染一把奪過女記者手裡的話筒匡當砸向攝像機,「再不讓我卸了你們的機器頂多賠錢,信不信?」
扛著攝像機的年輕男子憋紅了臉,又被傅染推了把才將路讓開。「這難道是豪門千金的脾氣?」
「誰知道呢!」女記者沒好氣地撿起話筒,「素質也不咋地嘛。」
傅染進入mr內部工作人員的電梯,才得以將身後的記者全部甩掉。
她兩腿一軟,靠向背後的鏡面。
看他這樣,她至少知道他過得不錯,這似乎才是他明三少該過的生活。
傅染望向兩邊的鏡面,左右角度分別將她剖析成兩個完全不同的矛盾體,她不清楚的是明成佑這兩年究竟是怎麼走過來的,他的此番歸來,又會給她的生活造成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別人她不知道,至少對她自己來說,兩年時光荏苒,平靜的好像一汪死水。
傅染走出電梯,又從樓梯間步行回到原來的地方。
工作室的老師見到她一個勁招手,「到處找不到你的人,去哪了?」
傅染見她們換好衣服,看來活動馬上要舉行,「我這不是按時趕來了嗎?」
負責此項活動的李經理過來跟她做最後的確認,「沒問題了吧?」
傅染擺出個ok的動作。
開場舞歡快而奔放的音樂透過裝在頂梁的四個音響傳遞出來,mr的員工按著部門劃分的清楚,一張張圓台擺著鮮花及零食飲料,大多數員工已就坐,正等開場。
「等等。」
傅染才令她們上場,一道冷戾的男音穿過寬敞的廳內傳入耳中,明成佑頎長的身姿配合有力的腳步來到眾人跟前,旁邊跟著秘書及助理,「請的這是哪門子舞蹈人員?」
傅染原想打招呼,話到嘴邊,眼睛觸及到男人緊繃的側臉時話還是嚥了回去。
音樂驟停,幾名老師也收回動作面面相覷。
李經理戰戰兢兢過去回話,「我看過資料,fu工作室裡的舞蹈老師都在相關賽事上拿過獎,而且近幾年fu辦得也相當不錯,大大小小活動均有經驗。」
「fu?」明成佑蹙眉,彷彿要把詞放在嘴裡細細咀嚼,「你當mr是什麼地方?憑幾個在毫無名聲的節目上拿過獎項的人就能隨便進來?你見過fu真正的規模嗎?」
李總被問的啞口無言,台上的幾名老師索性也下台。
傅染沒想到明成佑會這般不留情面,她握緊手掌據理力爭,「能把事辦好跟我的工作室規模大小究竟有多少聯繫?你還沒看過她們的表演怎麼能這樣武斷的下定論?」
「我不用看,」明成佑眼角垂落,視線總算同目光相觸。如此近距離地對望,卻令她悚然心驚,「單憑我認為不夠格,這點就夠了。」
他身上的香水味道也不再是以前的,淡淡的煙味流連於鼻翼間,他漠然一瞥,站得如此近有何用?他的心早已把她隔在千山萬水之外,從他的眼神間她能讀出,她於他成了陌生人。
也是。
相對陌路,一開始是她提出來的。
「可現在您看怎麼辦?再找人肯定是來不及的……」李總著急抹汗。
「這種水平情願不要,mr不需要將就!」
「這……」
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傅染眼見這次活動要搞砸,「李總您別忘記我們可是簽過合約的。」
關鍵是還未開始便被趕出去,以後誰還敢找fu?
李總夾在中間難做。
「按照合約賠償,別少她們一分錢。」明成佑丟下句話,折身離開。
「是,是。」
「等一下!」傅染大步追趕,「把話說清楚,我不要你們的賠償。」
傅染腳步凌亂地小跑向電梯,她撲過去時恰好專屬電梯的門合上,明成佑的秘書站在一邊冷眼旁觀。
傅染看著對方眼熟,她記起是在明成佑失勢時一直跟著他的倪秘書。
當日傅染和明錚在川菜館見過她。
傅染走向員工電梯,準備進去。
倪秘書上前奪過她手裡的通行證,「既然mr跟你解約了,lvan也說該你的錢一分不會差,再糾纏有什麼用?」
「我情願不要酬勞,但這樣傳出去fu以後靠什麼去說服別的公司?」傅染望向電梯,必須要有通行證上的條碼掃瞄後才能乘坐。
倪秘書揚了揚手裡的通行證,另一手指向樓梯間,「還有個辦法,從這走上去,好心提醒你一句,lvan的辦公室在33層。」
不顧傅染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倪秘書按了電梯自行上去。
她在空曠的走廊內站了足足有二十分鐘。
幾次想過離開,她走到門口看到她的員工換回了衣服,傅染心裡一陣難受,她頭也不回地推開樓梯間的門。
深秋的天,本該凍得瑟瑟發抖,傅染抬頭看見紅色的數字顯示20。
她彎腰,腰部抵住樓梯扶手,胸口的空氣完全被倒置抽盡,心臟疼至麻木,等她好不容易爬到33層,竟連外面的毛衣都濕了,背部膩得難受。
傅染雙腿打顫,靠著牆壁站了會,這才抹把汗走進辦公區。
倪秘書手捧一杯熱咖啡,今天可以偷懶,她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新出來的美國大片果然刺激,辦公室的中央空調高調運作,迎面而來的暖意令傅染更加不舒服。
她逕自走向ceo辦公室門口。
「站住!」倪秘書捧著咖啡起身,「你想做什麼?」
「我要見明成佑。」
「lvan不在,」倪秘書抬腕看了看時間,「兩分鐘前,他坐著電梯下去了。你現在去追可能還來得及。」
傅染拂開被汗水浸濕後緊貼在頰側的一縷碎發,「你說他不在?」
倪秘書站在辦公桌前,神情閒適地啜口咖啡,「對。」
她用力拍了拍門,並不見裡頭有動靜。
「請你離開,這是總裁辦公區,你再這樣的話我會叫保安過來。」
傅染充耳不聞,「明成佑,我知道你在裡面。」
「你要堅信lvan在裡頭呢,你就慢慢敲看有沒有人給你開門。」
辦公室內。
僅隔一扇沉重的門。
尤應蕊給身前男人有條不紊地按住太陽穴,他舒服地閉著雙眼,手邊一杯清茶,茶葉隨著水流打著滾,倪秘書捏腔拿調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真不走?33層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進來的,到時候萬一有機密不小心洩露出去你擔得了這個責任嗎?」
「你也別把話說得這麼嚴重,」傅染收回手,深深望了眼跟前的門,「要真能容易洩露出去的話,mr也不過如此。」
一陣腳步聲緊接著由近及遠。
倪秘書敲了敲門。
尤應蕊鬆開給明成佑按摩的兩手,「瞧瞧,本事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傅染順樓梯又走回底樓,李總按照合約支付雙倍違約金,一同出來的幾名老師悶悶不樂,「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呢,哎呦,丟死人了。」
「可不是嗎?以後還有誰會再找我們呀?」
其中一名跟著傅染較久的培訓老師示意她們別再多說,「人家不滿意也沒辦法,算了算了。」
傅染出了汗渾身難受,兩條腿更是直髮軟,她掏出鑰匙走向停車場,「姐妹們別喪氣,不就錢嗎?咱又不差錢,走,吃火鍋去。」
「老闆請客呀。」
「貧嘴,上車吧!」
尤應蕊走出辦公室隨手帶上門,倪秘書把窗口最小化,使勁朝她招手,「喂!應蕊。」
她小步走過去,「走了?」
倪秘書點頭,「走了,」她幸災樂禍笑道,「我讓她爬了33層樓,沒把她累半死都便宜她了。」
「你啊!」尤應蕊伸出食指向倪秘書前額戳去,另一手指指緊閉的辦公室門,「別做的太過分,有些事我們不參與最好。」
「我看不過嘛,」倪秘書捧著咖啡杯跺跺腳,「以後要我再遇到她,我還要治她!」
「不行!」尤應蕊收斂笑意,眉目儘是肅然,她口氣認真,從倪秘書手裡拿過咖啡杯放到桌上,「這是最後一次,我也是為你好,知道嗎?」
「好吧,」倪秘書勉強點頭,「你都不吃醋嗎?」
尤應蕊拿起旁邊的挎包,精緻妝容下的臉淺漾起笑,「mr除了你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要是傳到外面我唯你是問。」
「知道啦!我是保密局的。」
傅染心不在焉和幾人吃過飯,明成佑眼裡除去陌生還有種她看不懂的東西,令人心驚,吃過飯,大家也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各自也就散了。
明錚給她打電話時她正漫無目的在街上閒逛,傅染找到他所說的那家茶室,一眼看到坐在窗口的明錚。
為了什麼事,她能猜到幾分。
清香迷人的普洱茶香味沁入鼻翼,傅染拉開椅子入座,「大忙人,怎麼有空請我喝茶?」
「mr的ceo,照過面了嗎?」
傅染輕啜口茶,「你也看到了?」
「真是個不大不小的驚喜。」明錚給傅染滿上杯茶,她右手支起下頷,「本來mr今天的活動宣傳是我接的,但是,」她輕聳肩,「搞砸了。」
「為什麼?」明錚挑眉,「看到他發揮失常了?」
「是他看到我直接把我踢出局了。」
「看來他這次回來是衝著我們倆的,他也在想著如何將我踢出局呢。」明錚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深藍色亞麻襯衣很好的凸顯出這個年齡該有的沉穩及冷毅。
「你們的事我可不感興趣,」傅染頓了頓,「衝你來還說得過去,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心裡難道不會認定我們是一起的嗎?」
傅染啞口無言,想了想說道,「頂多以後工作室接不到生意,回歸教課好了,溫飽問題能解決我也不愁了。」
「倒也沒那麼糟糕。」明錚揚笑給她添茶,塹坤的實力畢竟也擺在那,mr再強也得先鬥過塹坤才能說上話。
而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傅染望著窗外沉悶的天氣,明雲峰臨死前在她耳邊說的話她至今能一字不漏地背出來,他在天上是不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兒子鬥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哥哥,收手不行嗎?」
「你說過我們的事你不感興趣,」明錚抬眼望她,潭底淬了抹寒冽,「況且現在是他要鬥到底。」
傅染心事重重走出茶室,她看到羅聞櫻在車裡等明錚,接到電話時明錚走得很匆忙,說要去見客戶。
工作室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傅染索性回了家。
傅頌庭和范嫻都不在家,陳媽說他們去舉行個晚宴,要很晚才回來,傅染上樓洗完澡坐在床沿,她打開抽屜拿出個首飾盒,裡面有明成佑昔日送她的不少東西。他是風流少爺自然懂得討女孩歡心的手段,傅染留了幾件在身邊,特別貴重的都放在依雲首府。
她指尖在首飾盒上摩挲,彼時的明成佑……
傅染搖搖頭,把東西放回原位,人都會變得。
兩條腿至今酸麻,她把腿平放在床上輕揉,心頭除去略有的苦澀外,還有說不出的委屈,不是少賺錢的問題,也不是工作室名譽受損的問題,她只是想到那日的清冷月光下,他答應她的四個字:護我周全。
相對陌路,所以這四個字亦能拋之腦後。
傅染昏昏沉沉睡了覺,陳媽喊她吃晚飯她也沒聽到,直到房間的燈驟然被打開,李韻苓邊走進來邊喊她,「小染,怎麼晚飯都不吃?」
她翻個身,腦袋昏昏沉沉地難受,「媽,我吃不進去。」
傅染頭悶進枕頭,鼻塞耳鳴,范嫻只以為她睡得不想起來,「小染,今天的新聞看了嗎?」
「怎麼了?」
「成佑……」范嫻的話卡在喉嚨口,傅染等不到下句,便把腦袋抬起來。
范嫻穿著身墨綠色旗袍,珍珠鏈子在胸前圍了兩圈,晚宴結束後衣服還未換下,「李韻苓前兩年大大小小的酒宴一概不參加,今天是我頭一次見,舉手投足倒是比兩年前更華貴端莊,但嘴巴還是不饒人,我們傅家注定是欠他們的,以後的報紙還不知道怎麼寫呢。」
「媽,報紙登出來的東西一向沒準頭,你要計較的話氣壞的還是自個身體。」
「你啊!」范嫻暗暗歎氣,「也不知道你的性子像誰。」
「當然是像你或者爸嘍。」
「才怪,你的性子啊誰都不像。」
傅染聞言,混沌的腦袋陡然劇烈疼痛,范嫻也意識到說錯話,她把被子給傅染蓋好後起身,「待會出去吃點,飯菜我讓陳媽熱著。」
「媽,」她一條手臂伸出被子,「幫我找點感冒藥吧,我有點不舒服。」
「你感冒了?」范嫻打開床頭的燈,果然看到傅染兩邊臉頰通紅,探手一摸額頭,「不行,發燒了,快去醫院。」
「不用,吃點藥就好。」
溫度計一量,居然燒到了40°。
范嫻忙令司機連夜把傅染送到醫院。
又是驗血又是掛水,范嫻心疼地坐在床邊一個勁自責,「我怎麼早點沒發現你發燒呢,都燒成這樣了。」
「媽,我沒事的。」
「你們先回去吧,我掛完水睡一覺明天早上肯定沒事。」
范嫻讓同來的司機先送傅頌庭回去,vip病房內有陪護床,傅染眼見她執意,再加上身體確實虛弱,也就不再勉強。
她喝口水躺回病床,眼睛盯著速度適中的點滴液,抵抗力真是差,爬個33層樓梯居然都能感冒發燒。
「小染,好點沒?幸好沒變肺炎,嚇死我。」
「媽,醫生喜歡嚇唬人。」
范嫻給傅染杯子裡倒滿熱水,她拉張椅子坐到床邊,「好好的怎麼會高燒呢?」
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給人一種毫無安全感的恐慌,傅染咳嗽幾聲,「媽,我想吃橘子。」
「好,門口有水果店,我順便給你買點梨潤潤喉嚨。」
「嗯。」
傅染側個身想睡會,腦袋越是疼意識卻越清醒,她輾轉難眠,不小心扯到插入血管內的針頭,疼的她嘶一聲坐直起身。
人在生病時每個感官都會變得異常靈敏,她聽到好像有門把被慢慢擰開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悄然無息接近窒息的腳步聲,「媽?」
范嫻才出去5分鐘不到,難道回來了?
要麼就是查房的護士。
但並沒有人回答。
傅染想來是自己聽錯了,她躺回床上,閉著眼睛想讓自己睡著。
耳邊有朦朧的窸窣聲,她形容不上,睜開眼睛忽然看到一樣東西順著門口像遊魂般飄蕩而來,她嚇得胸口一窒,心差點蹦到嗓子眼,由於范嫻怕她睡得不好臨走時把燈都關了,只留一盞微弱的床頭燈。
傅染忙撐起身,待東西飄近後定睛細看,才發現是個灰太狼氫氣球。
灰太狼大大的腦袋頂著天花板,尾部的紅色線繩還在左右搖晃。
這情景已經不能用驚悚來形容。
傅染伸手抹去前額的汗。
一陣彩鈴聲陡然接踵而至,手機震動發出的嘈雜更加令傅染惶恐,一顆心還未落定,再度懸置於喉間,她伸手接過手機,只見屏幕顯示有一條彩信,是否查看。
傅染想起前幾年風靡全球的恐怖片《午夜凶鈴》,今晚她所受到的驚嚇絕不亞於當初在電影院看貞子,她手指在是和否之間徘徊,再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傅染心想,應該沒人會這麼無聊跟她惡作劇,她把手指定格在yes鍵,然後用力按下。
是張照片。
傅染杏目咻然圓睜,她握緊手機把它塞入被窩內,不是血淋淋的恐怖劇照,而是張香艷的床照。
偏偏裡頭的女主角還是她。
傅染想起明成佑曾經趁她不備拍過這樣的照片,但當初明明說過刪除了。
她把手機拿到跟前,往上翻動,看到照片的標題寫著:這般**時最美的模樣,還有別的男人看過嗎?下載本書請登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