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天時間裡,明成佑傷勢大好,兩人關係也不若先前那樣劍拔弩張。
李韻苓知道傅染生日,提前給她備好了禮物,是一副晶瑩剔透的玉鐲子,據說還是上乘老玉,可當做明家傳家寶來珍惜。
傅染自是知道價格不菲,本想存放起來但經不住李韻苓地堅持,只得小心翼翼戴上手去參加生日晚宴。
明成佑好笑地瞅著如坐針氈的傅染笑,「又不是讓你去深潭虎穴,做什麼搞出這幅表情?」
傅染抬起兩條手臂,哭笑不得,「這得多少錢掛我手上,我還敢亂動麼?」
明成佑忍俊不禁,眼角眉梢間的笑意一覽無遺,臉部線條勾勒出他天生能夠魅惑眾生的邪味兒,李韻苓執意讓傅染戴著鐲子,無非也是在給她長臉。
來到傅家大宅前,他單手落在方向盤上並未下車,「看來今晚排場挺大,你爸媽下足血本了。」
傅染見他不動,「你不下車?」
明成佑側過身,手臂枕於傅染腦後,他嘴角淺勾帶了些許玩味,「我去沈寧那,等晚宴結束的時候再來接你。」
傅染眸色漸暗,待會場面上的人必定不少,想來都等著見她和明成佑出雙入對,她只點點頭,推開車門便要下去。
「等等,」明成佑扣住傅染左手腕,「你呆在這等我回來。」
傅染眼睛穿過琳琅滿目的燈光望向傅家大廳,她沒有回頭看一眼明成佑,「知道了。」
她攏緊披肩下了車,傅染在車旁站了會,隔著層薄薄的車窗,明成佑彷彿聽到她喟然低歎,傅染盯向腳尖,下巴幾乎埋在頸間,遠遠看到范嫻欣喜若狂地出來相迎,傅染這才大步走向前。
她背部挺得尤為筆直,但明成佑看得出來她兩腿僵硬,心裡對這個地方還是排斥的。
范嫻眼見明成佑的車緩緩駛出大宅,「小染,成佑還要去哪?」
「他有事。」
范嫻若有所思地拉過傅染的手,她隱約猜到些什麼只是未點破,「來,就等你了。」
傅染同她並肩向花園內走去,范嫻抬頭望了眼傅染的側臉,傅染輪廓像極了她,只不過性子涼薄,不似尤應蕊那樣討喜,想到那個孩子,范嫻眉宇間生出些為難,「小染……」
花園內裝點一新,大多數人傅染都不認識,依稀只知是傅頌庭官場上的朋友,她沒聽到范嫻喚她,傅染一昧地向前走,傅家正廳的門陡然被拉開,直到看見被簇擁著出來的尤應蕊時她才止住腳步。
范嫻走過去拉了尤應蕊的手回到傅染跟前,「小染,你和蕊蕊是同一天生日,我和你爸商量著給你們一起過。」
尤應蕊身著一襲鵝黃色抹胸禮服,這個牌子傅染知道,沒有六位數休想拿下。身後還有好幾名同齡女子,裝扮高貴氣質優雅,都是尤應蕊在傅家時的朋友。
傅染不著痕跡望了眼自己,她的禮服還是明成佑給選的。
「小染,很高興我們能一起慶祝生日。」尤應蕊得體大方地伸出手。
傅染回握住,眼神卻不經意飄落向遠處,生日是該慶祝,可誰能想到她和尤應蕊被調換的日子不就是24年前的今天嗎?
范嫻分別握住二人的手帶著傅染和尤應蕊跟傅頌庭打過了招呼,傅染不喜交際,找了個借口躲到安靜的一角。范嫻拉著尤應蕊穿梭在人群中,神色漾出自然的親暱,毫無拘束,「蕊蕊,聽說趙伯伯家的兒子剛留學回來,我一早就和你趙伯母約好了。」
「媽,你這是在給我相親呢?」
「總要給你找到個好人家後媽媽才能放心,誰讓我們蕊蕊是我的心頭肉呢?」
尤應蕊笑得乖巧,跟在范嫻身後沒再多說一句話。
傅染站在葡萄架前依稀聽到身後傳來說話聲,「土雞變鳳凰,一看就不是同個檔次的人。」
幾道人影風姿卓越而來,她半邊月色被陰暗給擋去,為首的女子輕拍傅染肩膀,「你便是明三少的未婚妻吧?」
明知故問。
「有事?」
「呦,這什麼態度,你不懂禮貌嗎?」
「禮貌也是要分檔次的。」
女子面色僵硬,手掌悻悻收回後環在胸前,「怎麼沒見明三少,前段日子我們還在迷性一起瘋玩過。」
傅染知曉她有心挑釁便想避開,擦肩而過時鞋子不小心踩到女子裙擺,耳邊頓時傳來炸毛的聲音,緊接著一巴掌毫無預警拍過來。
「啪!」
清脆響亮無比。
饒是她再有心理準備,也沒想到對方會出手打人。
傅染摀住臉。
「看什麼看打的就是你,」女子氣焰囂張,緊接著報出自個高官老爹的名字,「我諒你也不敢還手,你該窩在那小地方永遠別出來,省的蕊蕊受這麼大委屈。」
傅染管你老爹是誰,她吃不得虧,眼見女子嘴巴一張一合指不定說出更難聽的話,她毫不猶豫掄手甩去。
范嫻帶了尤應蕊匆忙趕來時場面已近失控,女子哪裡受過這等氣,也不顧禮儀和姿態,傅染躲閃之餘不想手臂撞在堅硬的桌沿,只聽得匡噹一聲,李韻苓給她戴上還不滿3天的鐲子就這麼碎成兩瓣。
她大驚失色,忙彎腰去撿。
「怎麼回事?」
傅頌庭同另一名年紀相仿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來,女子捂著臉挽住對方的手,「爸,她打我,你看看我的臉。」
傅染撿起那只鐲子,可惜了這麼好的玉。
身子才站起一半,膝蓋還是彎著的,頭頂一道嚴厲的男音卻如五雷般炸響,傅染不得不支起膝蓋,才能聽得真切些。「爸,您說什麼?」
傅頌庭盯著她的臉重複道,「小染,給王小姐道歉。」
女子面色得意地揚起臉,中年男子連忙打圓場,「老傅算了,絮婷也有錯。」
范嫻鬆開握住尤應蕊的手,她緊張地護在傅染跟前,「小染,沒事吧?」
「小染,給王小姐道歉。」
尤應蕊站在旁邊,這個時侯不該她插嘴。傅染扯動嘴角,這巴掌挨得不輕,嘴巴都有些麻了。
插滿許願燭的三層蛋糕從屋內推出來,侍應生不明所以帶著滿臉微笑說道,「請今晚的公主吹蠟燭。」
傅染咬緊唇肉,抬起沉重的手臂指向尤應蕊,「公主在那呢。」
范嫻眼圈泛紅,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滋味,傅染拿了包大步離去,傅頌庭和旁邊的中年男人賠著不是,尤應蕊拉了女子進屋,圍觀的人群這才全部散去。
范嫻想要追出去,可眼見傅染攔了輛車,她心疼的直掉淚,「小染受這麼大委屈你看不見嗎?還要她給別人道歉,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
傅頌庭收回視線,只冷冷丟下句話,「如果蕊蕊是我的女兒,她今天碰上這樣的事我照樣也會讓她低頭道歉。」
明成佑驅車趕到傅家,這席風波正好散去,他從西服口袋內掏出個首飾盒子,十天前這款首飾他就預定了,來的路上正好接到電話讓他過去取,他說的去沈寧那自然也是騙傅染的。
拍上車門逕自進入園內,視線逡巡一圈未找到傅染,明成佑舉步,手臂卻被一股力拽住。
「三少。」
他回頭望一眼,見是個平日裡的玩伴,「你也在這?」
「你方才可是錯過了場好戲。」
「噢?」
「你家女人被打了……」他俯身上前細說,明成佑一張俊臉隨著男子生動的演說而愈發鐵青,男子眼見他眉頭緊蹙,目光陰鷙逼人,索性添油加醋一番,直把傅染說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堪比那舊社會裡被壓搾的童養媳還委屈。
明成佑退開身,週遭凝結起徹骨冰寒,他掏出手機打給傅染,卻聽到對方已關機的回應。
敢削他女人,一個個活膩歪了。
儘管他和傅染還未上·床,但好歹是遲早的事,明三少打小秉承個良好作風,人善被人欺,哪怕他拴在旁邊的狗都不能讓人欺負了去,更別說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