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蓋縣,赫連哲翰騎快馬先一步到了那裡打點一切,等安排好後,又回頭去接沐夫人,晶綠趁著他不在跟前,悄聲對黛玉說道:「夫人,莫不如趁著那北燕王子不在身邊,咱們一走了之?」
雪雁忙道:「不可,夫人身子不便,咱們只能這樣勻速行走,若快了,夫人吃不消的。」
冰湖也道:「北燕王子片刻即回,咱們走的慢,想追都容易。」轉過頭看黛玉並不插言,只是瞧著手中地圖,像在琢磨些什麼。
「夫人,這地圖您都看半天了,咱們現在在哪兒啊?」
黛玉伸手一指說道:「這是京城,咱們現在在這裡。」雪雁順著黛玉手指的方向看,瞧著標識,彷彿並沒離開京城多遠嗎,最起碼離江南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路程。
晶綠也湊上來看看笑道:「奴婢雖然看不懂,倒瞧出不對勁的地方,夫人,咱們往南出了京城該走這條路才對,這樣走不是繞遠了嗎?那邊也是官道。」
黛玉一伸手正好點在晶綠的翹鼻上,笑道:「說你莽撞,卻總有比別人細心的地方,雪雁只顧著看里程,卻沒在意咱們走的是哪條路,你們看,這裡四通八達,除了回頭皆可以到江南,在劉姥姥家住的日子,這地圖都快被我看爛了,冰湖,等你的事情辦妥,咱們走這條路。」
黛玉伸手一指,冰湖已明白過來,就要出去囑咐車把式,被黛玉給攔住了,說道:「急什麼急,若不成再走漏了消息,咱們得不償失。」冰湖撓撓頭髮,不好意思的笑了。
轉眼就見赫連哲翰回來迎接,到了客棧門口,冰湖先下馬車,不小心滑了一下,顯些跌倒,幸虧被赫連哲翰扶住了,冰湖低著頭臉都紅了,誠心誠意的道謝。
冰湖一客氣,赫連哲翰反倒扭捏起來,伸手一讓,請沐夫人等進內休息,七個人分兩桌用餐,用完飯後便在客房裡休息過會兒再趕路。
黛玉斜倚在床上閉目養神,冰湖晶綠時不時的向外張望,雪雁問道:「你們兩個想出法子來沒有啊,不是說到了蓋縣能把他留下來嗎?」
冰湖神秘的一笑,說道:「打是打不過的,唯今之計只能智取,略等等,總要找機會的。」一邊說著,一邊向外張望,不大功夫,就有王大哥過來敲門,冰湖離的最近,一把拉開房門問道:「王大哥,有事嗎?」
「那位赫連公子也不知是怎麼了,直嚷身上癢癢的,你們看要不要尋個大夫啊。」
冰湖笑道:「現成的大夫不就在這兒嗎,晶綠,我們過去瞧瞧。」冰湖關嚴房門與王狗兒一起來到赫連哲翰的房間,見他已經脫掉了外衣,露出肩背,看冰湖等人進來,連忙穿上外衣,冰湖看的清楚,胳膊上似乎起了一層紅疹子。
「赫連公子,是不是水土不服啊,莫不是方才食用的飯菜有問題?晶綠,你快回去看看夫人和雪雁有沒有事?」
赫連哲翰一邊抓癢一邊否定冰湖的說法道:「不是飯菜,我早就查驗過了,方才過來時經過一大堆花草,想是花粉過敏了,沒想到會生這樣的病,隨身也沒帶些止癢的藥來。」
這個說法倒是很能另人信服,冰湖便主動為赫連哲翰請大夫,不大功夫,大夫背著藥箱而來,仔細看過了身上起的紅疹子,又把了脈,便道:「公子這是明顯的皮膚過敏,最近天氣炎熱,很容易患這樣的症狀,不妨事,只需將老夫配製的草藥放在浴盆裡,連著泡上三個時辰就會好的。」
赫連哲翰謝過大夫,冰湖便交待客棧燒熱水讓他洗澡,又跟大夫取了草藥回來,將草藥和藥方一併交給了赫連哲翰。赫連哲翰仔細辨認各種草藥,確認無誤,才灑在水中,自已隨之坐了進去,剛剛入水,就覺身上麻癢症狀減輕了不少。
王狗兒在門外說道:「赫連公子,我去讓廚下再多燒些熱水來。」赫連哲翰答應著,不多時候,就有車把式與店小二將幾桶熱水抬進來,問道:「公子覺得好些了嗎?」
赫連哲翰極舒適的倚在浴桶邊,說道:「真的挺管用,誒,王狗兒呢?」
「夫人要吃酸梅子,他買東西去了,公子有什麼需要,只管叫我,我就在門外。」
赫連哲翰點頭答應著,說道:「你們休息去吧,水涼了我自已會添,替我向沐夫人致歉,今兒是不能走了,明兒再趕路吧。」
「冰湖姑娘已經跟掌櫃的說過了。」
赫連哲翰放下心來,看來這幾日的纏磨十分有效,沐夫人已經越來越習慣他的存在,從一開始的反感到如今注視的目光,沐夫人常常隔著馬車車窗看著他,他是知道的,赫連哲翰低下頭,看著水中的影子,若比起容貌來,自已比水朝皇帝還勝三分不是。
北燕風俗夫妻一體,若要再娶只能休妻,連皇帝都不例外,每次在沐夫人跟前講這些的時候,她總是聽的很認真,看來很感興趣的樣子,這個女人將來會成為他的什麼人,眼下還不好說,可是他對她卻充滿了興趣,總而言之,先要切斷她與水朝皇帝的聯繫才行,相信這一點,她也是樂見其成的,她在想盡方法躲避京城的人不是嗎。
熱水加著草藥的清香泡的好舒服,赫連哲翰昏昏欲睡,迷糊中似乎還睡了一覺,醒來時水都有些涼了,瞄了一眼時辰鐘,原來都過了兩個時辰了,身上的紅腫處確實消了不少,再泡一會兒就會完全消失,這大夫的草藥還真靈,看來民間也不乏藏龍臥虎的高手啊,比之京城的太醫毫不遜色。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赫連哲翰越泡越覺著不對勁,怎麼一個下午,也沒見到車把式與王狗兒進來探望,雖然還沒到時間,還是起身擦乾身體並穿好衣服,將自已整理妥當後,一推房門,一片靜悄悄的。
赫連哲翰來到不遠處沐夫人休息的房間,敲了幾下門,耳朵貼向房門處細細聽著,裡邊鴨雀無聲的,心裡漸漸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不但沐夫人主僕不見了,連車把式和王狗兒也不見了,想到這裡連忙翻身下樓,找到客棧老闆詢問樓上客房的人都去哪了。
那客棧老闆說道:「大約兩個多時辰之前就結帳走了,還說公子在房間泡澡,讓我們不要去打擾呢。」
該死!還以為這幾日的相處,已經降低了沐夫人的心防,自已百般討好,她卻罔顧自已的心意仍然走了,想到這裡,不禁有點氣餒,習慣性的摸摸肩膀處,那裡已經不癢了,越想越懊惱,問了馬車往哪個方向行走之後,轉身步出客棧朝街上望去,就算早走兩個時辰,她又能快到哪去呢,自已這匹馬可是難得的良駒。
翻身上馬剛要前行,就見不遠處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等近前一看,原來是宮中侍衛文曲,另一個好像也見過,只是叫不出名字來。
文曲與破軍見到了赫連哲翰,驅馬上前互相見禮,文曲問道:「赫連王子離開京城已經有些時日,還以為往江南去了,沒想到才走到這裡。」
「我被人騙了,所以耽擱了幾日。」
文曲笑道:「王子如此精明,也能著了別人的道。」
赫連哲翰笑笑,實在好奇他們來到這個小縣城的原因,又不好發問,幸虧文曲問著同行女眷安置在哪裡,赫連哲翰說道:「哪裡是小王的女眷,不過是在京城偶然認識的罷了,並沒深交,因為都要往南走,所以便結伴同行。」
文曲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因為聽說是北燕王子的女眷,那日才順利放行,否則以他的認真程度,必得仔細查驗一番不可,按得到的消息,皇貴妃就是那日離開的京城,回憶了下,侍衛撿到珠花的時辰應該正是北燕王子出京的時辰,文曲大膽猜測,或許北燕王子保護著出京城的正是皇貴妃主僕。
「她們人呢?」文曲不好說出名姓,「等找到後讓她們包賠王子的損失。」
「那倒不必了,我們是兩個時辰之前才分開的,她們應該是走這條路一直往南行走,聽說是要往江南去的。」
破軍忙問道:「是四個女子嗎?」
赫連哲翰已經可以確定文曲破軍就是為沐夫人而來,佯裝回憶了下才道:「倒是有四個女子,還有一個趕車的馬伕,並一位姓王的男子,好像他們之間都很熟悉。」
文曲與破軍對視一眼,互相點著頭,不管是誰,先追上看看再說,二人揮動馬鞭奮起直追,赫連哲翰不甘落後,一催馬也趕了上去,三人狂奔了一陣,看著前面好遠處都沒有蹤跡,文曲問道:「赫連王子,你確定是走這條路?」
赫連哲翰並不敢確定,沐夫人能把他甩下,就不一定會走哪個方向,這時遠處過來幾個趕路的行人,文曲催馬上前問道:「老鄉,請問一下,可看到一輛馬車過去,那馬車的樣子……」
文曲說的很詳細,那行人說道:「見到了,就在前面不遠處。」
文曲等人精神一震,連忙追了上去,果然赫連哲翰所形容的馬車就在前方不遠處停著,三人趕上前去,只見車上只有馬車伕一人,文曲一挑車簾,裡邊空無一物。
「人哪?」
「她們給我一百兩銀子,說不用坐車了。」
「她們去哪了?你為什麼停在這裡?」
那車伕搖著頭說道:「我不知道,她們只交待著讓我趕著馬車跑的越遠越好,直到遇到人攔截,我遠遠聽見馬蹄聲,瞧見有這位公子,就停下來等他。」
文曲一甩馬鞭,又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