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溢十分懊惱:「沒想到嫂子也有狡猾的一面,我想先查清湘雲姑娘的行蹤,而後想法子說服嫂子回宮,再不濟我留下記號,你們也能找到我。」
太后訝異的問道:「誰是湘雲?」
「就是嫂子從衛家救出來的那個女孩。」水泓示意他繼續往下說,水溢才道:「我們這一路上走的很慢,幾次遇上侍衛們四處盤查,都被嫂子僥倖逃脫掉了。」
太后疑道:「侍衛們不認得皇貴妃還屬正常,你與他們日日一處,豈有不認得之理,你就不會隨便遞個眼色什麼的。」
水溢臉噌的紅了,說道:「嫂子把我藏在馬車廂裡,不許我見人,又有晶綠和冰湖看著,根本沒法遞暗號,走這一趟我才發現,單打獨鬥她們都不是我的對手,可她們詭計多端的,二人合謀,我就吃虧了。」
「你們是怎麼分開的?」
「皇兄,嫂子有身孕了。」水溢見太后與水泓皆不驚訝,想來兩人已經知道了,才道:「出了京城,眼看著快到北寧縣,嫂子突然說不舒服,雪雁又說怕是動了胎氣,我把她們安置在一家客棧裡,想著回京城太慢,就想先去北寧縣尋個大夫,可是當我領著大夫回來的時候,嫂子和雪雁她們都不見了,我找遍了四周所有的地方,也問了客棧的管事,他們說我一離開,嫂子就帶著丫頭結帳走了。」
「她是不想讓我找到她。」水泓的反應淡淡的,不想讓母后與溢看到他心急的樣子,起身朝窗口走去,望著北邊的方向,眼眶不知不覺的紅了,玉兒一定是傷透心才會這樣走的,一句話也沒有留下,連個字條都懶的寫給他,只留下了那塊和他一模一樣的玉,成功擺脫水溢,就切斷了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
她不是做作的想換取他的憐愛,她是真的要離開他,玉兒,你怎麼可以這樣狠!
太后與水溢商量著黛玉會往哪個方向走,研究了半天也沒個正經主意,北寧縣附近四通八達,東西北三個方向都有可能,水溢說道:「母后,嫂子會不會去投奔閔伽藍,她與閔王妃不是關係很好嗎?」
太后想了下才道:「若是去找靈兒,應該走西邊這條路,只是這樣走,明顯繞遠兒啊,她出京城就該向著西方走才對,這樣由北折向西,多走好些冤枉路呢。」
「她不會去找靈兒的,若我猜的不錯,她應該是擺了個**陣,特意向北讓咱們抓不住她的行蹤,她最想回的應該是南面,她的家鄉,完成她父親的囑托。」水泓眨眨眼睛將淚意逼回去,很肯定的說著。
太后從來不知林如海當年還留下過什麼話,忙問水泓,水泓將黛玉父親的心願說了一遍,又道:「若不是為了完成她父親的這個囑托,她也不會在賈家受那麼多的委屈,不管賈太君和王淑人如何給予心理上和身體上的折磨,她仍然能做到泰然處之,就算到最後關頭,她仍然不肯放棄。」
太后半晌才弄明白林如海留下的這個遺囑,驚叫著站起身來衝著水泓問道:「林如海是要玉兒給林家留後啊,哀家才想通,泓兒,這可不行啊,玉兒肚子裡那個是咱們水朝未來的皇位繼承人,怎能過繼給林家為子,你說你,搗的什麼亂,讓玉兒明正言順的把孩子帶走。」
水溢一盆涼水兜頭潑了過來:「如今嫂子連人影都找不見,這皇位繼承人又從何談起,母后也太貪心了,不是一向待嫂子如親女兒嗎,這會兒分的倒是挺清。」
太后紅了臉反駁道:「這些日子的相處,我們自然有母女的情份,可眼下誰也沒有母后的孫子重要,更別說過繼出去,你這不是要母后的命嗎?玉兒如今身懷有孕,流落民間萬一有個閃失……這可怎麼好?」
「來人。」水泓當機立斷,「派人守住各處前往江南的路口秘密尋找,一處也不許遺漏,見到形似皇貴妃等人的模樣,不許聲張,更不許驚擾,火速回報。」
小桂子正要出去宣旨,太后忙道:「慢著,泓兒,雖然不是大張旗鼓的出京尋找,可百密總有一疏,保不齊玉兒離京一事就會鬧的人盡皆知,這與皇家威嚴不利,皇貴妃離宮出走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蕊芯在身旁提醒道:「太后,皇貴妃離宮那日,當時定好的宮裡設宴款待,奴婢雖不知民間如何,但這幾日常有王府女眷派人進宮向奴婢等人打聽突然被取消的原因,都想知道是何緣故。」
「你瞧瞧,本想那日將各王府女眷召進宮來,向大家宣佈玉兒身懷有孕一事,這下可好,泓兒,你惹的禍,這爛攤子你來收拾吧。」太后一甩手將難事交給了水泓,又道:「玉兒現在是最嬌貴的時候,一定要盡快找到她,民間的補藥再好,也不如宮裡,你說你犯的這是什麼邪?」
太后的指責,水泓沒有任何反駁之語,水溢在一旁說道:「嫂子這一路上說了好多,哥哥,雖然咱們是親兄弟,我該站在你這邊,可是人總該言而有信,你即答應了嫂子,就該一生一世對她負責……」
面對母子二人的批判,水泓只覺得的心越來越煩,大聲嚷道:「我什麼都沒做,我沒做任何一件對不起玉兒的事。」
水泓大踏步的離開,水溢安慰道:「母后也別太擔心了,這幾天相處下來,嫂子應該有能力自保,況且身邊還有冰湖和晶綠跟著。」
「玉兒自已還是個孩子,她哪裡懂得那些懷孕該注意的細節,唉,這孩子現在在哪兒呢,光這麼在京城附近尋找也不行啊,水溢啊,看的出來,你哥哥現在心煩的厲害,你就多上點心吧。」
嫂子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失去了最後的聯繫,說起來他也是有責任的,水溢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嫂子與小侄子的下落。
宮裡雖鬧翻了天,黛玉卻像沒事人似的滯留在劉姥姥的農莊裡,這裡離京城不遠,可以隨時打探到京裡的消息,又地處交通要道,不管去哪個方向都十分方便,水泓並不知道有劉姥姥一家,他一定想不到她就藏在這裡。
黛玉撫摸著肚子想像著孩子的模樣,這已經成為了她的一個習慣,當她祈禱著孩兒快快長大的時候,劉姥姥端著一盤野意兒走了進來,雪雁連忙接過,笑道:「您老又給我們張羅什麼好吃的去了?」
「鄉下能有什麼好東西,不過是地裡長的,吃個新鮮罷了,皇貴妃快瞧,這是我家後院果樹上結的楊梅,這身懷有孕啊,最想酸的吃,肚子裡這小主子也有福氣,酸味剛剛好。」
雪雁連忙拉扯下劉姥姥的衣裳,劉姥姥立即會意過來,皇貴妃自打進了農莊,便要眾人改口叫她沐夫人,雪雁等人大約明白黛玉的意思,或許跟皇上比起來,娘娘更懷念那時的沐公子吧。
黛玉見劉姥姥十分抱歉,一伸手已經將盤子接了過來,笑道:「還是您老瞭解我,這兩日把你家的鎮江醋都快喝光了,這酸梅子正好解饞。」
「雖然好吃,吃多了也傷胃,夫人還是適量的食用更好。」雪雁拿過一個小碗來,盛出幾顆放在黛玉身前,又回頭對劉姥姥說道:「您老快幫我勸勸夫人,夫人想回南邊,急的不行,若不是我們勸著,今兒就想走呢。」
劉姥姥連忙擺手說道:「夫人年紀輕,不知道懷孕對女人的厲害之處,這會兒胎還不穩,可不能亂走亂碰的,路上又顛簸的很,最少得過了三個月以後,再走才穩當些。」
黛玉笑道:「不走陸路,坐船會更安全吧。」
「眼下夫人只是想吃酸的,別處反應還不大,等再幾日試試,就坐船也會暈的厲害,老婆子別的不懂,這方面多少還明白些,夫人可千萬別動離開的念頭,安安穩穩的在莊子裡住上一個月,到時讓我女婿送夫人到江南。」
黛玉應允下劉姥姥的要求,劉姥姥便出去整菜做飯,晶綠讓雪雁守著娘娘,自已去幫忙,飯還沒好,就見冰湖一身農家女的裝扮走了進來。
晶綠笑道:「你這副樣子,就是碰上熟人也一准認不出來。」
冰湖將買回的東西交給劉姥姥後,也笑道:「猜的不錯,孺子可教也,我在城裡見到文曲,他領著人四處張望,挨家商舖客棧的搜查,我特意從他身邊混過去,他愣沒瞧出來是我。」
「這可多懸,萬一被他認出來,你就等著回來挨罵吧。」
「沒這點把握,我敢在他身邊晃悠,不過今兒可沒白出去,聽到個消息。」晶綠連忙跟在冰湖身後一同進屋,見黛玉正咬著楊梅享受那股酸意,冰湖請了安後說道:「夫人,您現在正在別苑靜養呢。」
眾人皆不解其中之意,冰湖再次解惑道:「宮裡傳出旨意,皇貴妃身懷有孕,普天同慶,因怕動了胎氣,已經移宮到別處靜養,各宮主位,並王府女眷皆不得近前打擾。」
雪雁晶綠聽著都是一樂,皇貴妃離宮,估摸著也就只有這種說法,能夠掩蓋住,若皇貴妃一直不回去,明年生產之日到何處去尋一孩兒呢。
黛玉對這個消息混不在意的,反倒問著冰湖:「你可四處瞧了,現在離開安全嗎?往南面去的路沒人把守吧。」
冰湖臉上的笑意減了些,說道:「回夫人的話,不管水路陸路,各外都有人盤查,三道排查才可以放行,奴婢這一路上見到了文曲武曲兩位,外鬆內緊查的很嚴。」
冰湖試圖勸說黛玉回轉心思,黛玉一手捻起一顆梅子說道:「看來天都留我在這兒,也罷,就多叨擾幾日吧。」